少年也就是小公公,流浪前名张唤小石,他爷爷去世后,为了活命。小石卖身进了宫,二皇子开府时,他被挑选了过来。可惜他不善言辞,又年纪小,被一些大太监欺负。后来还是倒夜香的一个老太监收留了他。只是老太监地位也低下,备受欺负。
老太监死后,他接替了老太监的活,在二皇子府倒夜香。倒夜香奔就是个低下的活,很多人看不起。而那日也恰巧,他又被人欺负,被人要求做些额外的活计,打扫牢房。
他无奈之下只好应承,可没想到看到有人托着柳絮进来了。
柳絮的相貌没变,而当年柳絮对他爷孙的赠与银两时的情景也让人印象深刻。在当时那灾荒年代,只有柳絮给了他们一点温暖。
于是,石头一下子认出了柳絮。其实救柳絮出二皇子府,他也害怕的,可想着柳絮的恩。那话没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如今想起来,还是真亏了他的工作,被人人嫌弃,否则很难顺利带柳絮出府的。
姚玉儿听完,忍不住感叹,“阿絮,我以后也要多做好事的。”
柳絮笑了笑,然后看着对面的少年,心里一阵惋惜,不过如今事已至此,再想也无济于事,想着他的名字,于是道,“你以后叫张元可好?”元,始也,她希望眼前的人,从此开启另外一番人生。
石头,不,张元连连点头。
一行人天未亮就到了临京府。
孟家庄是云辰熙置办的一个庄子,不是很大,但胜在小巧精致。整个庄子有一座小山,山下就是条溪流,溪流边就是良田。而在半山腰就是一幢三进的院子。
柳絮原本以为会在此停留几日。没想到,第二就被他带着朝西北赶路,一直到了昌邑郡。而进了昌邑郡后,柳絮就发觉,杨七松了一口气。进入昌邑郡的第二日,柳絮更是惊喜不已,云辰熙竟然亲自前来接她了。
柳絮激动得跑了过去,差点就抱住了他,还好忍住了。抬眼望着眉目清俊的少年郎,柳絮的心跳又情不自禁地加快,“少爷……”
云辰熙听闻柳絮返回了京城,心里急得不行,可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有半点疏漏,否则他将满盘皆输。于是,他才让杨七带人返回京城救人。原本是想着带回她后,一定要好好惩治一番,可看着柳絮对他的到来满面欢喜,娇滴滴地叫着少爷时,那些想法陡然消散。只是想着以后到哪里都要带着柳絮一起了,这丫头实在是太让人不放心了。
跟着云辰熙披星戴月的赶路,半个月左右就到了雁阳。
柳絮第一次到雁阳,原以为雁阳真的是穷山僻远之地,可没想到,这里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只见阳光照耀下,层层梯田有如面面明镜,一层层亮得耀眼,大者如曲池,小者似碎镜,依山势而层层弯曲,顺坡度而块块递进。间或有汉子牵牛犁耕,一牛在田,几无可转身的余地,或有更小者,只如同一个洗衣盆大小;间或有几个妇女头勒背篓自田埂上走过,远远望去,犹如在镜子阶梯上行走。
“这是你的功劳!”云辰熙拦住柳絮,眼中满是宠溺。
柳絮有些汗颜。
“雁阳紧邻川南,地势也与川南相差不了多少,只是雁阳这边却是山多沟多石头多。也因此耕地很少很少。当年你在川南弄出梯田后,我就让人在雁阳仿照,想不到这一法真行,而且更适合于雁阳,这里因天山相阻,雨水较多,梯田浇水根本不成问题。第一年就丰收了,如今孤有三分之一的粮草就是雁阳提供的。”
柳絮听着云辰熙的话,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也满是欢喜。
走进云辰熙在雁阳的府邸,柳絮看到了两个不想面对的人。
“阿絮……”杨语菁和陈师姑走了过来。
柳絮见到二人,笑容慢慢收敛,低着头站在了云辰熙身边。
杨语菁和陈师姑见状,眼中一片黯然,然后看着柳絮的身影渐渐远处。
“嬷嬷,怎么办?”杨语菁见到柳絮的态度,心里难过得要命,一下子扑在了陈师姑的怀里。
“慢慢来,阿絮是个重情的孩子。”陈师姑掩饰心里的痛苦,轻轻拍着杨语菁安慰道。
“你还介怀?”云辰熙看着低头的柳絮,忽然道。
柳絮抬头看着云辰熙,“说不介怀是假的。”顿了顿,眼神有些缥缈,“师姑是为她,为杨家好。她师姑所做的后,以为楚怡情是她女儿,对她也是真心疼爱的。只是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如今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我该叫娘亲的人。”
“慢慢来。”云辰熙握住了柳絮的手。云辰熙理解柳絮的,若自己没经历过上辈子,对于秦夫人,他恐怕也很难接受的。
柳絮一惊,这才发现,她跟云辰熙真的很暧昧的。脑海中想起那日自己的问话,还有云辰熙的回答,脸蛋忍不住燥热起来,他难道是认真的?心猛地跳了起来,手悄悄地捏了捏。
忽然,柳絮想起一事,“陈公公为什么会背叛你?”
“他就是柳武。”
“什么?”当年把自己送到妓院的人?香姨的相公,柳远的爹?可柳絮怎么也无法把那个秀气的年轻人跟陈公公叠加起来,“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那是药水造成的,可以改变容颜,只是有后遗症,就是神情僵硬。”云辰熙淡淡地道。
柳絮明白,应该是破坏了面部神经造成表情僵硬,只是还有些疑惑,“他为何会被秦夫人送到你身边啊?”秦夫人可是云辰熙的亲生母亲呀。
“当年他送走你后回来,被秦夫人派人刺杀却失败了。于是他以此为把柄提了个要求,但秦夫人一直没同意,可没想到后来他竟然能以药物易容,进了宫,到了我身边。”
“那你不是好多消息都被他知道了么?”柳絮有些焦急,“柳武带着楚怡情投靠了二皇子。”
“没事,他知晓的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重生活一辈子时,云辰熙很小心,很小心,对于用人更是警惕了。陈公公只知晓一些杂事,或许也知道自己暗处有人,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暗处人马在哪里。自那次发现有异后,他更是渐渐拿掉了陈公公最后的几件事。
忽然,云辰熙把柳絮一抱,掀开了衣领,只见一道鞭痕应在锁骨处,一直延伸到下面。
柳絮吓了一跳,紧紧捂住衣领,抬头却看到云辰熙铁青的脸。呃,她还以为云辰熙是想吃她豆腐呢,看这情形好像不是。
“谁打的?”
“呃,什么?”
“鞭痕……”
柳絮这才想起来,因为这段时间匆忙赶路没有治疗的鞭痕,看着云辰熙为她怒了,柳絮的心如吃蜜般甜滋滋的。可见云辰熙的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是楚怡情打,不过……”顿了顿,看着云辰熙,见他闻言,眼中升起了怒火,心里很高兴。可想着楚怡情毕竟是云辰熙以前的未婚妻,柳絮忍不住想看他的反应,“我杀了楚怡情。”
云辰熙闻言,先是有些不敢置信,可也瞬间想起了柳絮在香山寺山底,彪悍的行为也就释然了。转过视线就看着柳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道,“你怎么杀了她?”
见云辰熙真的没有一丝责怪,柳絮心里更满意了。于是把那夜的事情说了一边,“楚怡情知道空间是个手镯,看来她真的是重活过一世。你说,是不是你上辈子把手镯给了她?”
云辰熙抿着嘴没回应,只是紧了紧柳絮的手,拉着柳絮就朝内院而去。柳絮也自觉没追问,可她却没有深思,云辰熙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京城里,先皇下葬后,云辰翼终于在百日内成皇帝。可惜东南,西南和西北三方都没承认云辰熙的帝位,反而带兵讨伐这不忠不孝之人。
这三方发表宣言之际,白云城忽然爆发出定国候大公子赞同云辰翼登基的消息,可很快被失踪归来的定国候楚伯臣拍了下去。原来定国候的失踪竟然与他大儿子有关。
楚伯臣有三十万大军,东南袁洪五万,而云辰熙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云辰熙也有三十万大军,其中有五万军横空出世,以一抵十,横扫西北,直逼京城,其中的将军童虎更是威震天下。
于此同时,定国候到了雁阳,与云辰熙谈了整整一夜之离开。
东南的袁洪也不得不说是个人物,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占领大半个东南,逐渐向富饶的江南逼近。
云辰熙不得不赶紧带兵前往援助,柳絮也被带着随行。
这时,柳絮也才知道,原来南方出现的那位杨姓少年,收复所有土匪之人竟然是云辰熙。而那些土匪有真却也有假。可云辰熙把所有的人都编制到了军队里,由杨五的父亲杨天龙统管。杨天龙不愧是行伍出生,对士兵训练很有一手。短短两个月,那些土匪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云辰熙此行到南方则是要占领整个江南。
毕竟,云辰熙此时的形势很好,定国候是他生父,断不会背后插刀。那就是西北可以作为了云辰熙的大本营。其实在云辰熙的原计划里,是要占领西北的。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定国候之子。不过,如今能兵不血刃地得到一切,云辰熙也乐意接受。
西南呢,则有南川府,南川府府尹是季元贤和陈师姑的儿子,也就是柳絮的师兄,更是云辰熙的一个暗棋。如此一来,云辰熙占了云楚国二分之一的地盘,再把江南收入手里,对京城就可以形成合围之事。这也是云辰熙重生而来,提前谋划的大好形势。
柳絮把云辰熙储存多年的军粮放到了指定的地方,看着军营里士兵准备战时忙碌的身影,柳絮心里却有些凝重,这一战役,不知道又要用多少尸骨来埋葬。可云辰熙处在如今的位置,他就必须一直走下去,才能对得起一直跟随的人。
战事很快打响了,柳絮以及跟着她的姚玉儿,被留守在了后面的城池里。可听着前线下来的人说着战场的残酷时,柳絮呆不住了。逼着杨七带她和姚玉儿入了军营。
云辰熙下了战场,银色的盔甲上沾满了学,一双眼因为血腥的洗礼变得更加深不可测,看着前来的柳絮,眉头皱得老高,“杨七,去刑堂领二十军棍。”
“是。”杨七立刻跪下接受。
“少爷,你不能打他。”柳絮跳了出来,“杨七哥不带我前来,我自己也会过来的。”
“你还有理了?京城的教训还没受够?”
想起京城收到楚怡情的那一鞭子,柳絮身子一颤,可如今的情形,她不在军营做点什么,总是难安的。
于是,柳絮抬头看向云辰熙,“京城里,我是受了教训。所以不敢独自行走了。再说,杨七哥应该建功立业的,而不是守着我。”顿了顿“还有,之前少爷送我到神仙谷学医,今日若不能再战场上救治受伤的士兵,而是待在后方,有违我的医德。你要知道,咱们每一次的胜利,都是每一个人用鲜血凝固的。我想用自己学过的尽一份力,然后能少流一滴血。”
“好,好,好。”连着三声好,季元贤摸着雪白的胡子,满脸欣慰地走进了帐篷。“明日跟我去军营的医疗队。”
“是。”柳絮满面欢喜,既有多年未见师父的喜悦,又有出一份力的高兴。
只是云辰熙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熙小子啊,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徒儿的。”
柳絮第二日就到军医处报道。
军医处的工作柳絮可谓如鱼得水,为受伤的士兵包扎,止血,简单治疗。可柳絮工作一天下来发现。军医们工作似乎各自为政,每个人都在忙碌,可效率却不高。如今的军医处都是一个军医带着一个徒弟的模式,那些军医都是行医多年,已经习惯了现有模式。柳絮提出了现代的一套行军医疗队的流程。
对于柳絮提出的方案,都是嗤之以鼻,无人应答。
柳絮第一次有些受挫,可当向季元贤提出后,他也是有些疑惑的表情时,柳絮心里就有些不忿了。于是直接向云辰熙提交了一份计划。这份计划里,分两部分,一是组建女子医疗队,而是士兵的基本医疗意识的培训。
“第二条可行?”可以在闲暇时宣传宣传,为自己的兵增添一份生机,只是这女子医疗队,云辰熙有些怀疑,“招收女子组建医疗队,培养医女?谁会来?”
“怎么会没人?乞丐堆里的,奴隶中的。我也不要多了,先来三十人就好。”如今战乱纷争,卖女之人多的是。
“你说说,这有什么好处?”
“如今的模式,一个军医带个徒弟为士兵治病,速度太慢了。咱们在战场上受伤的,无外乎是刀剑伤痕,只要会上药,会包扎就好,这些完全可以交给经过培训的新人。而军医们就可以治疗重伤者,时间就是生命,如此一来,不是大大增加了士兵们生存的机会?”
云辰熙本来也是想为难柳絮的,可听着却觉得此法不错,立刻拍了板。只是柳絮得寸进尺,问云辰熙又要了五十士兵,云辰熙怕柳絮不好管理,还把杨七给派给了柳絮。
后面的日子,柳絮没再去军医处。而是带着云辰熙给的五十士兵在附近的城镇,农村收养,买了一些女子,大多是十五岁左右的。人一凑齐,柳絮开始训练。
五十士兵分队,十人一组,共五组,然后两两为一小队,然后用竹子扎担架。扎好担架后,开始两人抬着在军营一块空地上跑。
女子这边,柳絮开始培训。怎么快速地用布条止血,在什么情况下用止血药,伤势的简单判断等等一些知识。然后让每一个都把这牢牢记住。
可当柳絮这边折腾得起劲时,军医处的老军医们全都看着柳絮的笑话。只是,当一个月后,云辰熙再次带兵出诊。这一次,柳絮训练的八十人也跟随了。
当战争打起来后,柳絮在后方扎了三个帐篷,一个门前挂着两尺宽的白布,一个挂着两尺宽的青布,还有一个挂着两尺宽的红布。
而那五十人,分成了二十五对和三十个培训的医女,开始穿梭在战场中。看到受伤轻的,医女直接上前就处理,而稍微重的,简单处理了,士兵就抬到白色帐篷。严重的就直接抬到青色的帐篷,生命危险的则是红色的帐篷。
帐篷里,柳絮早就让云辰熙强行安排了军医。学徒分出了一些待在白色帐篷里,青色的帐篷分了一些军医和一些学徒,而红色的帐篷里则是柳絮和季元贤带着十来个德高望重的军医。
这一套下来,看着人员乱串,却是乱中有序,次序井然,更重要的是大大提高了效率。那些最初嘲笑之人也被狠狠打了脸。
而军中最底层的士兵确实感激不已,柳絮之名渐渐在军中传开。
云辰熙带着杨天龙与杨五把江南,东南纳入势力范围时,已是三年之后。而柳絮活神仙的名号也在军中,乃至整个东南盛传。因为柳絮利用空间治好了行军途中遇到的各种传染病,如遇瘴气,生了疫疾;还有因水土不服生的急病;以及战场上,缺胳膊断腿后性命之际救下的人。而医女的队伍也扩大到了两百人。其中最初的三十人对柳絮是感恩不已。
可在这几年里,萧家与定国候在西北交界处发生多次战争。而京城的云辰翼在庆国公府萧家的帮助下,占领了北方和东北以及东方,同时向云辰熙宣战,称云辰熙是逆臣孽子,妄想窃国。
云辰熙这边应战,称要清君位,云辰翼是弑父孽子。云辰熙立刻把东南和南方的兵权交给了杨五的父亲杨天龙,然后亲自领兵前往皇城。
同时,童虎也向京城逼近,杨天龙则向北靠近,定国候则向东北。云辰翼那边也甩兵亲战,双方集齐所有兵马到了昌邑府临近的江云城,战时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