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啊，你这个黑心肝的！”我一巴掌拍下他的手，抱着他继续哭，“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啊？咱们这日子是真没办法过下去了！你可把我给坑惨了呀！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苦说不出啊！——”
“老婆……老婆！咱们有话好好说，回家再说好不好！”赵林慌忙就要拉我起来，周围的嘀咕声越来越大，显然大家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一看到赵林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内心里就忍不住冷笑。
你赵林不就是死要面子吗？我今天就要你当着众人的面，把你那一整张脸都丢个干净。
“你个死鬼！这些日子都跑到哪儿去鬼混了！你不知道我跟孩子会担心吗？！”我根本不给赵林开口的机会，握紧了拳头，对着赵林的胸口狠狠就砸了下去。每一下都用了最大的力气，赵林黑着一张脸想抓我的手。
可是顾及着周围这么多人，他又不敢真的抓我。况且，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照着赵林的胸口，毫不留情地捶了几下，直到他不停地往后缩，我才泄愤地收回了手。
“公公婆婆在家气的都吐血了你知不知道？！你家小妹带着小混混把人打到住院你知不知道？！大妹已经嫁人怀了孩子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当大哥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出门借高利贷，你有想过我们这些人吗？我们真是要被你害死了呀！”
我越说越气，伸手就挠赵林的脸。他本来就是个猪头脑袋，现在躲不过去，被我的手指尖在脸上狠狠抓了两道红痕。
赵林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抬手就要揍我，却被身边的大伟一把抓住了胳膊：“你一个大男人，打老婆算什么东西！”
“就是！肯定是做贼心虚了！”
“平时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说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呀，不知道好好过日子，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
“谁说不是呢？真是造孽啊。”
“……”
我一边哭的惊天动地，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的议论。
现在舆论全都倒向了这边，赵林一张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
“都给我滚！杵在我家门口干什么！都来看笑话的是不是！”小安忽然从超市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个大扫帚，一扫帚甩过来，离得近的几个人险些遭了秧。
这下再也没人敢看热闹了，闹哄哄的人群立刻落荒而逃，霎时间整个超市门口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我夸张的哭泣声。赵林则被大伟一胳膊甩在旁边，跪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小安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戒备，她脑袋上的纱布已经去掉了，可是下巴以及脖子上一大块的疤痕十分醒目，灯光下看起来特别的吓人。
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觉得有点害怕。本来挺漂亮一个大姑娘，这下算是彻底毁了。
可这能怪谁？她是主动去害我的，可我却不是有意要把她烫成这样。
那只是个意外。
在场的四个人对内情都心知肚明，我也没必要再装哭了。
抹了把眼泪，擤了擤鼻子，我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脚踢了踢赵林膝盖：“你不是打电话要我回来吗，我现在回来了，你有屁快放。”
赵林膝盖吃痛，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我手腕：“施婉婉，你刚才胡说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看是不是？”
“我给你难看？”我张嘴就咬在他手指上，在他疼的“嘶”一声时，立刻把手抽了回来。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我忍不住讥笑，“赵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什么时候胡说了？难道两百多万的债不是你欠的？难道高利贷不是你借的？难道这半年多时间你没有跟我玩失踪？”
“我都说了，我那是事出有因！”
“行了吧，你特么别跟我扯蛋了！”我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那一招也就骗骗外面那些二百五，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我懒得跟他打嘴仗，直接甩手走人：“你晚上自己找个地方去睡吧，家里不欢迎你。”
“老婆！我说的都是实话！”赵林本来已经站起来，突然“咕咚”一声，我的大腿就被人紧紧保住了。
我本来都转身了，闻声立刻扭头，就看到赵林佝偻着背死死抱着我不肯放：“婉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以为我走了这么久就真的安心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跟小唯，每天晚上想你们想的都睡不着。我是真的扛不住了，才想要回来找你们的。你要是嫌我拖累你们了，我马上走，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不打扰你和小唯正常的生活！”
赵林当真是用生命在演戏呀，说跪就跪，说哭就哭。瞧瞧这么一番深刻的自我剖析，我都快要动容了。
我看到一边小安跟大伟都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是啊，站在这里的人，谁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还来这一套虚的干什么！
眼前不禁浮现今天上午看到的情形。
在四号楼那间屋子里，赵林跟他的儿子，跟那个小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不惬意。当时笑得真叫一个灿烂，让我这个躲在窗帘后面偷窥的人都忍不住羡慕。
可是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痛哭流涕的一刻！
“没错，我就是嫌你拖累我们了！我就是嫌你给我们添麻烦，嫌你打扰我们的正常生活了！赵林，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快点放手！我没时间跟你胡扯！”
我揪着赵林的头发要他放手，他却死都不放，哑着嗓子冲我吼：“至少离开前，你让我再见女儿一面！就一面，就见一面！婉婉啊，那毕竟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啊！”
看着赵林眼泪鼻涕糊的脏兮兮的脸，我厌恶地拧了拧眉。
“你想见小唯？”我笑着拨开他的手，这回他倒没有抵抗，慌里慌张地点头。
脸上的笑容忽然被狞笑取代，捏着他的下巴，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算了吧，你这么脏，我怕吓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