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呢？”相较于何婆子那战栗的身子，周瑞家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这事儿我会与太太说一说的，这些日子你就在五姑娘跟前好好伺候着，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太太怪罪下来，可就不要怪我没在太太跟前替你说好话呢！”
何婆子方才也是一时心急，所以这才口不择言，如今吓得脸色更是难看了，慌忙说道：“是是是，老奴说话不妥当，还请您在太太跟前能够美言几句！”
周瑞家的只觉得潇湘苑中四处都是阴森森的，也懒得进去了，转身就走了，这一路上，不少丫鬟对于昨晚上闹鬼的事儿议论纷纷，“听说昨晚上真的闹鬼了，该不会是白姨娘回来了吧？我听说有的人死了之后，一直惦记着什么就会回来看看。”
“可不是嘛？当初那间竹屋可是老爷专门为白姨娘修得了，就连白姨娘走了之后，老爷也没说叫谁住进去，看样子老爷倒是聪明得很，若是真的有人住在那儿，只怕早就给吓死了。”其中一个丫鬟背对着周瑞家的，说的是兴高采烈，压根没有看见对面的伙伴儿们脸色都已经变了，反而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呢？”
这些话全部落进了周瑞家的耳朵里，若是这事儿搁在平时，她定要好好训斥这些人一顿，只是现在她却是懒得管了，毕竟这一路走来，这样的话她听得也不少了。
回到荣华院中，一干丫鬟门也是议论纷纷，可周瑞家的只是皱了皱眉头，拔腿就朝着屋子里走去了，屋子里王氏端坐在上首，脸色很是难看，坐在她下首的顾若静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没好气地说道：“娘，我早就说过这个顾若秋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儿莫不是她自己闹出来的吧？还鬼神之说了，若是这白姨娘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儿，怎么不早些现身？反正下个月月头我就走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王氏可没有她这么淡定，冷声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啊，还是找个道士来做场法事，驱驱晦气！”
“这怎么能成？”顾若静脸色倏地变了，想也不想，就说道：“本来府中的人如今都传言纷纷，说白姨娘昨晚上回来了，更是说叫咱们不要害她的女儿，不要为顾若秋结****亲，若是您这样大张旗鼓的请道士回来了，大家不都知道咱们做贼心虚了吗？”
从今儿早上开始，王氏就不断听到关于此消息的传言，如今只是揉着眉心说道：“好，那你说该怎么办？依照你的意思，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这样也不成啊，先前我无缘无故将顾若秋给软禁起来了，府中的人都议论纷纷，难不成将潇湘苑中的那些人也要一并给撤了？”
想着这事儿，顾若静也觉得头疼的厉害，想了好半天，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见着她叹气，王氏也跟着叹了口气，一抬头就见着了周瑞家的站在门口，忙说道：“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怎么样，那丫头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周瑞家的抬脚走进去，只觉得脚步比平日沉重不少，却还是缓缓说道：“潇湘苑中对于昨晚上闹鬼那事儿也是议论纷纷，毕竟不是只有一个人听到了那怪声音，只是，只是五姑娘听到这事儿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我瞧着，瞧着有些不对劲，所以就不敢进去！”
“不敢进去？为何不敢进去？她一个小丫头，你怕她做什么？”王氏没好气地说道，脸上也是气鼓鼓的，说起来，她吩咐周瑞家的事儿，这还是周瑞家的第一次没有完成呢！
倒是顾若静从这话中听出了端倪来，忙问道：“她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这件事儿是她自己闹出来的吧？”
见着两人都盯着自己，周瑞家的只是苦笑，无奈说道：“当时五姑娘听到这消息只会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跟白姨娘的笑容一模一样，根本就不像是只有一个十三岁孩子的笑，而且，平日我觉得她并没有与白姨娘有多么相似，但是今儿一看，活脱脱就是白姨娘的影子啊！”
这话一说，王氏与顾若静都愣住了，对于周瑞家的衷心，她们是从来不会怀疑的，再说了，周瑞家的活了这么些年，帮助王氏去庄子上收账，去铺子里清账，打点内院，什么样的大事儿没见过，但是今儿，她们却是从周瑞家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就好像周瑞家的亲眼看到了鬼似的。
王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凉飕飕的，问道：“这些日子，何婆子她们可是每时每刻都守着顾若秋，没有离开过吗？”
周瑞家的缓缓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当初我挑选的都是几个厉害细心的婆子，莫说是叫五姑娘出去了，她们连大厨房送来的饭菜都要细细检查一片才会送进来，连晚膳值夜的时候都不得眯眼。”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外面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虽细碎，但却连绵不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若静紧紧捏着太师椅的扶手，坚定说道：“这件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若是有谁敢在外头多说一句，撕烂她们的嘴！”
这一刻，她的神情像极了王氏年轻时候狠戾的模样，更是叫周瑞家的一个哆嗦，当初王氏将白姨娘赶出府去的那一日，王氏站站顾府高高的台阶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王氏没有说话，按照往日，周瑞家的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是今儿她的脚却是一动都没有动，只是看了王氏一眼，颇有深意地说道：“太太，当初老爷将白姨娘赶出去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天儿。”
王氏猛地一顿，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可是扭头间看着女儿那殷切的目光，终究还是说道：“去吧，照大姑奶奶说的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