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君飏的眼睑只是轻微动了动,但并未转醒。
可一旁的戚晓已经吓得快要报警了。
想来也合理。如果换做是她,睁开眼看到有人闯进自己的房间,而且还和自己挨得那么近,她绝对会用“狮吼功”好生伺候着。
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猫儿眼瞪得快从眼眶飞出来,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没醒吧?没醒吧?没醒吧?
好吧,他是真的没醒......
戚晓轻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并暗自发誓,再也不当活雷锋了。给钱也不干!这种事情,做多了会夭寿啊!
好容易安抚了自己的小心脏后,她开始认真打量男人。
还是这张盛世美颜,帅毁彦祖脸,辣瞎蛇精眼。熟睡中的他一改平日的凌厉冷傲,约莫是因为病了,脸部的线条竟瞧着柔和了不少,不再棱角分明。
戚晓发现,他眼底的黛色浓得化不开,一看便知是近日未得好生休养的结果。她只想着男人遵守承诺三日内回来带自己离开医院的牢笼了,却没细思这份承诺意味着什么。
真是因为她?
似乎,又不太可能。毕竟他俩的交情没那么深厚,他犯不着对她这么上心。
可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暗示,这一切都跟她有关,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罢!就容她“孔雀”一次吧!
“看在你因为我而病倒的份上,且心疼你一回。”戚晓小声嘟哝了一句,然后将手轻轻覆上了男人的额头......
嗯,还好,不烫,证明没有发烧。应该就如小阿姨所言,是偏头痛的老毛病犯了吧。
她正欲收回手来,却在一下秒被束缚了行动。
艾玛!怎么个情况?!
戚晓虎躯一震,低头朝床上看去,不期然对上一片深邃的黑海。
易君飏的双眼有魔力,这一点她自相识的第一天起就深有体会。曜黑的眸子仿佛无底的黑洞,时而裹挟雷霆万钧之势将人吸进去,时而凝固万丈坚冰将人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而她与他对视,似乎永远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防止自己的灵魂被他抽离......敢情这厮真是妖孽,学会了“吸星大法”?
药香飘散在空气里,愈发浓烈。
戚晓抽了抽鼻头,本能反应地皱起了娥眉。
小阿姨到底在汤药里加了神马啊?
画面仿佛被定格住了,女人纤腰微欠,一脸局促地立在床边,一只手被床上的男人紧握着,动弹不得。而男人一脸平静地看向她,明明没有任何表情,明明未置一词,却让周遭的空气冷冻成冰。
戚晓垂顺在肩头的长发因着姿势的缘故散下来,落在易君飏的胸口,青丝与白袍缠绵成了和谐的色度......
所以,自己是被当场抓包了么?
“额,吴嫂为你煮了汤药。”她干瘪瘪地开口,笑得那叫一个生硬。
男人还是没有放开她,眉间的“川”字越来越明显。
“我事先敲过门了!还敲了三次!只是你一直没应,我就......真不是存心冒犯你的!我发誓!”戚晓以为他不爽自己未经允许私自闯入主卧,赶忙解释道。
易君飏看着她另一只手上的“GiveMeFive”,一时间有些无语。谁家“发誓”伸五指的?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似乎总是有本事把严肃的场合变成一出闹剧。
手腕稍一用力,小女人便重心不稳地摔在了床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扑鼻而来的薄荷清新冲淡了汤药的苦涩,让人流连。
男人将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腰身,轻叹一句:“聒噪......”
用几个词形容一下此刻戚晓的心情。
懵。
纳尼?
我擦嘞!
你它喵把姐的手当柿子,随意捏不用给钱啊?
你它喵招呼都不带一声地说抱就抱,当姐是“国民抱枕”呢?
你它喵捏了抱了占尽了便宜之后还敢嫌姐聒噪,是不是偏头痛病入膏肓把脑子痛秀逗了哈?
她正准备将到嘴边的“三字经”一口气赏给男人,偏头却发现他已闭上了双眼,状似睡了过去。
吼,你以为“装死”就没事了哦!
戚晓挣扎着起身,易君飏虽然桎梏着她,却未用力道,因此被她轻易挣脱了。
她理了理身上凌乱的睡衣,眉眼一横:“起来!”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皮蛋的,存心跟她犟是吧?
“起来,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聒噪’哈?”戚晓一把掀开黑色的被褥,让男人无处遁形。
易君飏翻身过去,背对着她,置若罔闻。
靠!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撩完转过身去就以为没事了?
戚晓见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有点哭笑不得。
头痛而已呔,智商君和脸皮君瞎起什么哄哦......
“喂,稍微要点儿脸会死还是怎么地?”
某人背影冷漠。
“大好青年突发神经,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哎!”
某人背影更加冷漠。
“易三岁,起来喝药了!”
某人背影冷漠三次方了一秒后,倏而转过身来,面对着戚晓。
艾玛,他这无辜的小眼神,是在卖萌么?
戚晓被易君飏这么一闹,气也不知道跑到西伯利亚的哪个角落去了。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脸无可奈何:“你赢了。”
怂就一个字,说一万次又如何?不过是上嘴皮碰下嘴皮,既不会缺胳膊断腿,又不会掉头发少肉。
易君飏今天终于体会到彼时视面子如命的小女人何以轻易在自己面前认怂认栽了。
原来“弱势”有特权啊!
易三岁小朋友在戚晓的伺候下喝完了汤药,全程眼都没眨一下,看得戚她目瞪口呆:“不苦?”
不应该啊?闻着都觉得生无可恋,味道,可想而知好不到哪里去。
易君飏淡定摇摇头。她送上的药,即便是钻心剜骨的毒,他也心甘如贻。
“我敬你是条汉子!”戚晓从他手上接过空碗,感叹道。
许是因为喝了汤药的缘故,易君飏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鼻尖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戚晓见他的脸色好了些,也放下心来,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