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嫣之静静独坐,心里充满了后怕。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中,和魏有功解除了误解,说不定不久之后,她会死于长角血蜱的叮咬。
贺兰嫣之很想知道:在魏有功面前造谣毁谤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应该是了解雏凤居内情的人吧?
只是,经过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于是险些以假乱真。
她猜不出来,到底会是谁干的。
因为当时呆在雏凤居的人,并不少。
总管,仆役,教师,光是受训的美人儿,就有二十位。
魏有功如果不想说的话,问也是无用的。
柳絮煎好了药,略微放凉后,送到贺兰嫣之的手中。
药方贺兰嫣之仔细检查过,她自己懂医术,魏有功想蒙庇,自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柳烟在边上不解地问:“定妃娘娘,您说这长角血蜱是从哪儿来的?奴婢和柳絮,每天都会揩拭房中的家具,擦洗地板,焚香净气;您的寝具,更是三天两头更换,奴婢实在想不通……”
贺兰嫣之嗯了一声:“我也很是想不通呢!”
她这样爱洁净的人,隔一天泡一次澡,身上会出现吸血虫子,太令人奇怪了。
柳絮接过话说:“奴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并未发现不对。”
她是想说:这长角血蜱,绝对不会是自己传染给贺兰嫣之的。
柳烟也连忙表白:“奴婢当时吓了一跳,回房也把衣裳都除了去,认认真真搜寻了一遍,并未发现这种吸血虫子呢!”
贺兰嫣之安抚她们俩说:“放心,我不会怪你们。”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柳絮和柳烟的还是稳妥的。
真要敢在贺兰嫣之眼皮子底下耍花枪,以为她是吃素的?
随便动动手,就能要了她俩的命去!
第二天柳絮紧张兮兮地跑来禀报:“娘娘,不好了!在红嘴绿鹦哥的身上,发现了两只长角血蜱正紧紧地巴着。可能是吸足了血的缘故,那鬼虫子足有小指甲盖那么大。”
她见识过长角血蜱的可怕,就算把它的身子揪下来,它的头还有本事钻到肉里不放松。
贺兰嫣之蹙着眉头说:“原来长角血蜱是红嘴绿鹦哥身上传来的,怪不得!”
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果断地一挥手说:“这红嘴绿鹦哥留不得了,带笼子一块儿烧了吧!”
被长角血蜱叮咬之后,症状发作出来,红嘴绿鹦哥也是要死的。
留着它,万一长角血蜱再四处乱窜,危害到他人,可怎么办?
柳絮面露不忍心的神情,但还是应了声是,转身自去办理。
为了防止长角血蜱跳到自己身上来,柳絮和柳烟做了全套防护,袖口,裤脚全部扎紧,脑袋兜头兜脑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手上更是缠满了布条。
柳烟用个长叉子,叉起鸟笼举着;柳絮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油布做成的大袋子套在鸟笼之上,扎紧了袋口。
似乎这样,长角血蜱就没有办法逃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两人拖着鸟笼来到后园。
后园早有园丁老韩挖好的一个坑,里头架满了木柴。
一见柳絮和柳烟出现,老韩立刻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坑里,可能木柴浇了油,瞬间便有火焰腾空而起。
柳烟和柳絮将鸟笼推进了火坑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保证人的安全,一只鸟是可以牺牲的。
回到屋里,柳絮和柳烟将全身上下的装束除了去,互相一寸一寸地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砒漏,两人把刚才穿过的衣服团巴团巴,用袋子装了,也拿到后园给烧掉了。
长角血蜱,实在是闻之令人胆颤心惊!小心谨慎一点,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双羽衣还在美滋滋地坐等贺兰嫣之出事的消息呢!
谁知左等右等,结果却是贺兰嫣之平安无事。
这下子,双羽衣空欢喜了一场。
她谋划得这样好的计策,为什么没有奏效?为什么会被贺兰嫣之轻轻松松躲过去?
本性多疑的双羽衣,就怀疑上了魏有功。
这老家伙,谁知道他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还是,被贺兰嫣之的美色迷昏了头,跪舔着投靠了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魏有功这个人肯定留不得了!
留着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迟早会暴露的!
双羽衣觉得:自己有必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她还是要确定一下,魏有功到底是办事时出了差错,还是存心放过贺兰嫣之的呢?
故意装死卖活,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双羽衣,成功召唤到了魏有功。
“魏御医,那个人直到现在还是好好地活着,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双羽衣宝光璀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魏有功。
魏有功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只能说,那个人的运气足够好。”
“怎么讲?”双羽衣阴恻恻地问。
“你要明白,长角血蜱除了吸血之外,本身是没有毒性的。它之所以会制人死命,原因在于,这种虫子身上最易聚集病毒和细菌,然后在吸血的过程中,将病毒和细菌传染给人。”魏有功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那为什么她被长角血蜱叮咬后,却没有传染上病毒和细菌?”双羽衣挑了挑眉毛:“事实就是,她一点事都没有!“
魏有功无奈地摊手说:”你也知道,我顺利将长角血蜱带进了凌云殿,也让她被长角血蜱叮咬了;但出现现在这种后果,只能说明,你弄来的长角血蜱,本身并没有聚集致人死命的病毒和细菌。“
”什么?你是想说,我们做了这么多,只是白忙了一场?“双羽衣的眼睛珠子险些没有脱眶而出。
她如此费尽心机,却被几只没有病毒和细菌的长角血蜱毁于一旦!
怪穆清源吗?
他可以辩解说:我哪知道长角血蜱哪只有病毒哪只没病毒呢?我总不可能亲自试上一试吧?
”可恶!“双羽衣忍不住踢了踢椅子脚。
”利用长角血蜱这种方法,肯定是不能再用的了!“魏有功面无表情地说。
双羽衣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老天爷难道真在帮助贺兰嫣之?竟然让她一次又一次躲过自己的设计!
”魏御医,你不会被那个人迷惑了,因而投靠到她那边去了吧?据我所知,蛊惑人心,拉拢人心,那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双羽衣忍不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双才人多虑了。“魏有功简单地回答。
”别忘了,你和我们,可是属于同舟共济的关系。你曾帮着我隐瞒了落胎的真相;而这一次,是你将长角血蜱带进了凌云殿……”
双羽衣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做过的事,跳进黄河也别想洗清了。
背叛了我们,那么,你自然也不要想全身而退。
这个我们,自然是指的她和穆清源。
魏有功点点头:“我明白。”
对于双羽衣的威胁,魏有功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得十分低,站在屋外的宫女和太监们,根本不可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好另想办法了。”双羽衣郁闷地说。
这次长角血蜱的点子,她实在是很看好的。
因为就算贺兰嫣之出事,一尸两命,也绝没有人会联想到她身上来!
天灾人祸,有什么办法呢?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落了空!
双羽衣有些沮丧。
但贺兰嫣之越没事,她的仇恨就越深,斗志也越发的旺盛。
魏有功为双羽衣留下一个药方,默默告辞而去。
双羽衣将这件事情的经过,用密信的方式,传给了穆清源。
穆清源拿在手中的,只有一张白纸,但他浸入水中之后,字迹立刻显现出来。
看完信中的内容,穆清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不会吧?长角血蜱居然还有不携带病毒和细菌的?”
但对于贺兰嫣之被长角血蜱叮咬之后,仍然安然无恙的事实,他也不明白是不是这种原因。
老奸巨滑的穆清源,当然想到了另外一种解释。
那就是:凭魏有功的医术,他或许可以对付长角血蜱叮咬后尚未发作的病毒。
既然连五彩麒麟鱼的剧毒,魏有功都有办法解除,怎见得长角血蜱他就不行呢?
可是,魏有功要是站在贺兰嫣之一边,他先前又为什么要把长角血蜱带入凌云殿,使得贺兰嫣之被其叮咬呢?
还是,贺兰嫣之只是和魏有功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来给外人瞧,实际上,贺兰嫣之根本没受到过长角血蜱的袭击?
事实到底如何,穆清源也不过是靠自己猜测而已,一切都没有证据。
魏有功若是和贺兰嫣之串通一气,问题还真有点麻烦了!
本来,穆清源帮着双羽衣对付贺兰嫣之,无非就是嫌贺兰嫣之独霸着卫成王徐达,使得双羽衣得宠的机会大大降低的缘故。
而现在呢,双羽衣流产了,贺兰嫣之却怀了身孕。
万一贺兰嫣之生了个儿子出来,双羽衣还蹦哒个什么劲啊?
所以,能除掉贺兰嫣之,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穆清源给双羽衣的回信写着:静观其变。
无论是对魏有功,还是对贺兰嫣之,都只能静静地等待时机。
时间会证明魏有功到底站在哪一边;时间也会让双羽衣她们找出更好的,对付贺兰嫣之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