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一晚上了，我都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了。”徐朗让她看自己提着的包：“家当都带着呢。”
“傻样。”齐若溪表情没怎么变，语气却明显轻松了不少。
徐朗一点点靠近她，两个人在走路的时候，不拿包的手臂来回那么晃着，瞅了个机会，徐朗就把齐若溪的手握住了。
察觉到齐若溪有了要挣扎的念头，他赶紧说：“路黑，别摔了，我担心我儿子。”
“你现在就拿儿子当借口了是吧？”齐若溪问。
“你要这么想也行，反正你俩都是我的。”徐朗说。
齐若溪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出来明明是给他下马威的，怎么到了最后，还是让他占了便宜去？
齐若溪真切地感受到，她现在的性情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她为了这事儿专门咨询过度娘，有的人怀孕以后确实会有这样的情况，多疑，敏感，一点儿小事都能让她伤感，一点儿小事也能让她破涕为笑。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快得神经病了。
但不管怎么说，就现在这事儿，齐若溪心里还是会犯嘀咕，徐朗追过来，又说了这么多真情实意的话，她心里好受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办法完全介怀——至于介怀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徐朗之前说的都是实话，包括齐若溪问他累不累的时候，他说整天提心吊胆的事。确实，在和齐若溪的爱情道路上，他一直有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念头。
他觉得，这也许就是老天爷对他前三十年胡作非为的惩罚吧，也好，这辈子就在齐若溪身上用尽他所有的柔情和衷心，他认了，也知足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徐朗也暂时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只能什么都依着齐若溪，她说暂时不回去，那就只能先住下。
徐朗最后还是去开了房间，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敲齐若溪家的门了。
开门的是齐妈妈，看见他也不知道该让他进来还是不让进。
徐朗小声地问：“她起来了吗？”
齐妈妈摇头：“还没，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以后。”
徐朗又小声道：“我给她做了早餐就走。”
齐妈妈觉得两个人好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而且这样的徐朗，着实让她心疼：“别惯着她，你进来，有什么事，直接去找她谈。”
徐朗对着齐妈妈道了谢，也不说什么，直接就去厨房了。
所以，齐若溪今天一起床，就被齐妈妈教训了。
说真的，齐若溪自从记事起，就没再挨骂了。齐家夫妇二人奉行国外开明式教育，从小就培养齐若溪独立自主的人格，对她的事，能做主的就让她自己做主，不能做主的也只是起一个引导作用。
像今天这样劈头盖脸一顿训的齐妈妈，齐若溪真的没见过。
“妈，我是您女儿还是他是您儿子？”齐若溪当下就拉了脸：“有您这么胳膊肘往外翻的吗？”
齐妈妈也知道，这么些年不管她的事，突然这么强势地插手她和徐朗的事，她心里肯定不自在，但有些话，齐妈妈还是要说：“小溪，妈也不是说非要你怎么样，只是，爸妈从小就教你吧，做人做事，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咱齐家，从来就不会做什么亏心事。可你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
齐若溪觉得委屈极了，她不过是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感情，怎么还和良心不好扯上关系了？
“不说别的，就徐朗对你那个态度，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你使什么小脾气，耍什么小性子，他都不计较。现在好了，连孩子都有了，你又闹这一出。当初怀孕有反应的时候，徐朗端屎端尿的伺候你……”
“妈，过分了啊。”齐若溪被她说得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他什么时候那样伺候过我？”
“我就是打个比方。”齐妈妈叹口气：“你说你这孩子，以前个性也不这样啊，怎么怀了孕变得这么爱钻牛角尖？你这么为难徐朗那孩子，这就是不地道。”
齐若溪看了餐桌上的食物一眼，开口：“这都是徐朗做的？”
“人家孩子容易吗？”齐妈妈摁摁眼角：“哪个孩子不是家里的宝？徐朗为了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他在家里都不一定能给他爸妈做一顿饭，可你说吃什么，不管再难做的饭，他也不嫌麻烦，不皱一下眉头。不说别的，就说你，你能对另外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吗？”
齐若溪不说话了。
齐妈妈又说：“妈也不想管你什么事，你以后幸福不幸福，都和我没关系，我和你爸撑死还能活多少年？到时候我们走了，不就是想让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体贴的男人陪着你吗？”
齐若溪开口：“妈，你说什么呢？”
“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可小溪，你自己说，这么多年了，你认真交过一个男朋友吗？可能别人会以为你是眼光高，看不上那些人，可妈心里清楚，你不是看不上人家，你是压根就不相信人家。就和徐朗一样，不管他对你再好，你心里也有疙瘩。就算徐朗以前没有那些荒唐事，你也会给他找出其他的原因。小溪，你年轻时候，妈觉得你还小，可能还没碰到让你动心的人，也就不愿意和你说这些，可现在呢，你敢说你对徐朗没有感情？妈就没见过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自己说，你这次回来，发呆的时间有多少？还有，有什么事，你表面上都能处理好，可你心里也藏了不少事，真以为妈不知道？”
齐若溪低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齐妈妈又说：“小时候的事，对你打击挺大的，妈都知道，生命无常，我们不是更应该珍惜现在拥有的吗？你心里一直有个结，你不相信别人，其实是你自己一直在怕。小溪，与其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徐朗现在喜欢你以后不喜欢了，他对你始乱终弃，和现在比，你损失了什么？现在离开他，你难受，以后离开他，你也是难受，既然都是难受，为什么不让自己再过几年快乐的日子？更何况，徐朗也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齐若溪小声反驳：“再说了，现在分手和几年后分手能一样吗？别说人了，就是猫狗的，相处久了都有感情。”
“你这意思，是承认对徐朗有感情了？”齐妈妈看着她，也着实心疼她这个样子。
齐若溪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那你想不想和他过日子？”
“也想过。”齐若溪说。
“那就得了。”齐妈妈也算是爽快人：“结婚的事，我也不催你，现在都流行试婚，你也可以试试。如果真的发现他不行，到时候再回来，妈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齐若溪眼睛有点红：“妈，其实，我没有不相信他，我就是……就是忍不住会想，和以前那些女人比，我什么地方比她们强？他到底看上我什么了？这份感情，又能持续多久？”
齐妈妈叹口气，说了半天，这话题又绕回来了：“你这是既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你自己。当初我和你爸见了几面就结婚了，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还不是好好的过到了现在？在工作上，你能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怎么到了感情这里，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妈就问你一句话，你输不输得起？”
齐若溪本来想摇头，可最后又点了点I头：“有什么输不起的，如果我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肯定是要和他签个协议，如果他对不起我，就要把所有的财产给我和孩子，让他净身出户。我不但没输，还多了一大堆家产。”
“你这样想就对了。”齐妈妈松了一口气：“如果你觉得签个协议能让你有安全感，那就签吧。”
齐若溪最后还是吃了早餐，徐朗的手艺越来越对她的胃口，吃了饭她就上楼了。
但她在房间里小心听着下面的动静。
果然，过了没多久，她就听见徐朗进门了，是她妈亲自给开的门，下面很快就没有了动静，估计是到厨房给她做午餐了。
齐若溪坐在书桌前面，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开始想着怎么签订这份协议。
她真的在乎这些钱吗？
不。
她只是觉得，这些身外之物，是徐朗在乎的，哪天他要离开了，至少得想想这个分手费是不是太贵了。
当着张晓的面，她不好意思承认，当着自己妈妈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承认。
其实，她对徐朗的感情，已经很深了。要不，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折腾这么久，早干脆利索的一刀两断了。
就是因为这样，有了感情，才会有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徐朗说他怕，说他累，齐若溪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
她其实想过原因，如果两个人是正常交往产生感情的，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两个人走到现在，压根就不是一条寻常路——一开始针锋相对，然后徐朗把她睡了，接着才好像发现她的好开始追求她，再就是怀孕了，徐朗对她更好。
这正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