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焱似乎很忙,他稍坐片刻就离去了。送走森焱,百夏茉吩咐红豆准备初冬的衣物,再过几日就进入九月,要不了多久晋金城的冬季就到了。
这个冬,估计很寒冷,不好过。
红豆带着银子和一个小丫鬟,打算去外面请个裁缝回来为雅居上下量体裁衣。刚出大门就撞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红豆警惕一看,发现凶神恶煞的婆子身后众多丫鬟簇拥着一个艳丽的大肚子,她问道:“你们是何人?要找谁?”
婆子不善地推来红豆,面露凶光,蛮横说道:“叫你家姑娘出来迎接英妃娘娘。”
“谁?”红豆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不认识什么娘娘。”
婆子猛地推搡红豆一把,红豆一屁股坐在地上懵住了,小丫鬟哪里见过这阵仗,站在红豆身边大哭起来。
前院的响动引起离尚昼的注意,他快速走了过去查看情况,百夏茉也闻声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百夏茉就看见英妃顶着一个巨大的肚子神情倨傲地看着她。
百夏茉蹙眉,命红豆和小丫鬟赶紧去裁缝铺子请人过来量体制衣,晋金城的裁缝铺一般未时一过就不上门量体了。红豆利索地带着小丫鬟出了大门。
百夏茉并未请英妃进门小坐,她站在门内看着骄傲霸道的英妃,缓缓说道:“悠然雅居屋小人多,怕是站不下娘娘以及你的侍婢们。不知娘娘前来有何贵干,倘若只是闲聊,百夏茉不善此道,你还是找别人去吧。倘若为了其他,那就更不必了,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百夏茉清楚的很,不劳娘娘费心。娘娘身骄肉贵,现更该万事以腹中胎儿为重,万不能动了邪火伤了身。”
还未说话,却被百夏茉弄了个下马威,英妃面上神色变了又变,她难掩心头愤恨,对百夏茉道:“不过是个奴才出身,你有什么了不起?不仅出身不好且命硬骨贱,玄玥倾被你克死了你就跑到轩辕国来勾引我们皇上,你还要不要脸了?别以为从小被皇上睡了皇上就会对你负责,皇上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离尚昼愤怒地挥着拳头,恨不得打她一顿。
百夏茉制止住离尚昼,对英妃道:“没事的话你请回吧,我要关门了。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即将临盆了吧,你还是心平气和些,否则不易顺产。”
“你!”英妃怒吼道:“你敢诅咒本宫?”
百夏茉并未回应,命离尚昼关门。
英妃气结,她命那粗壮的婆子去撞门,她不相信小小奴才敢将她拦在门外,今日她就是要给百夏茉点颜色看看,叫她知道现在大明宫里除了皇上谁最大。
不要以为皇上对她有几分感情她就可以目中无人,将来即使嫁进大明宫做妃,品阶也不可能越过她去,她出身尊贵,夹谷家族是森焱登基的得力助手,岂是她一介克夫女奴比得了的。
前两天夹谷德治来晋金城进贡,事后在驿馆休整,今日夹谷德英专程去驿馆探望哥哥,没想到半道上看见皇上的马车从这条巷子出来,派人打听后才知道最里间的小宅子前不久才住上人户,来人神秘,且不像本地人。
夹谷德英就猜到定是百夏茉住在那里,随即带着众人亲自上门,本是想给百夏茉一个威慑,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百夏茉竟连大门都不叫她进,真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
不要脸的骚狐狸,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皇上迷得晕头转向,这几日皇上没事就往宫外跑,明明自己即将诞生皇子,皇上竟不闻不问,对一个卑贱女奴如此上心,叫她岂能不恨。
离尚昼没想到粗壮婆子前来打门,他稍稍用劲大门立即关闭,且将扑上来的粗壮婆子弹了出去,婆子滚圆的身子不偏不倚压在了英妃身上,英妃登时倒地,撕心裂肺地疼痛令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她的羊水破了。
离尚昼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剧烈的呼唤声,他赶紧再次开门察看,发现外间已经乱作一团。
百夏茉得知消息时赶忙派人将英妃搬了进来,怕什么来什么。她今日不想跟英妃纠缠下去,就是怕即将临盆的英妃在她这里出了岔子。
森焱乃森氏最后一点血脉,他需要后宫各妃为他延续香火。再说了古代医术落后没有先进设备,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生产是件大事。于情于理,她都希望英妃顺顺当当将孩子生下来。
谁想到还是出了这等事儿,百夏茉叹了一口气,命人赶紧请乐正紫琪到东厢房为英妃接生,她又派离尚昼去碰碰运气,看是否能找到暖风,将英妃在悠然雅居生产之事告诉皇家。
乐正紫琪并没不耐烦,反而乐于此事,他希望自己多经手几起难产,待经验充足便于以后给百夏茉接生,假如百夏茉愿意找人结婚生子的话。
乐正紫琪检查过后,觉得喜忧参半,英妃之前生过一胎,算是经产妇,而且胎位正,应该容易顺产。
但是她此次发作并且胎儿在体内主动运转,而且外力碰撞大致。倘若五个时辰内孩子不能顺利生下来,产妇会流血过多身亡不说,胎儿也会窒息而亡。
离尚昼拿着森焱留给百夏茉的玉佩畅通无阻地来到乾坤宫,不仅见到暖风还见到森焱,他简单描述了一下一个时辰前事情发生的经过,尤其是英妃对百夏茉的辱骂,一字不落地告知森焱。
森焱面色沉静看不出一丝情绪,半晌过后才对暖阳道:“你带着宫人将那个蠢女人给朕接回来。”
暖阳低声安抚道:“皇上,暂且叫英妃在姑娘那里生产吧。已经动了胎气,这生产过程中不得移动,否则皇子和娘娘都不保啊。”
森焱冷声道:“那就叫她们母子俩一起去死好了!”
暖风劝解道:“皇上,姑娘心肠柔软,怕是也不允许半途将英妃抬回来呢,这小皇子怕是和姑娘有缘,生在姑娘的宅子里,将来也许跟姑娘亲近也说不定呢。再说了,夹谷王爷自幼跟您的交情深厚,英妃又是夹谷王爷最疼爱的妹妹,夹谷王爷尚在晋金,咱们不能失了礼数,英妃的过失您可以告知夹谷王爷,由王爷这个娘家人劝解比什么都强。”
森焱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他对暖风道:“你兄弟二人此刻就去悠然雅居,我估计德英的人已经给德治通了消息,就怕德治不明青红皂白跟百夏茉闹上了。朕处理完手上的政事再过去探望。”
回到悠然雅居时东厢房里传出英妃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乐正紫琪在室内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教她呼吸,修长的手指在高高隆起的肚子里按了按,发觉孩子在肚子里异常难受,乐正紫琪赶紧回到药房煎制了一碗汤药给英妃灌了下去。
离尚昼带着暖风的人刚到,夹谷德治带着下属面色不善行色匆匆地赶来了,他看着暖风,语气不快地说道:“暖风,你速度够快啊。是过来捉拿凶手还是给凶手助威?”
暖风笑道:“王爷言重了,大家都是明理之人,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于谁人有错,咱们还是进去看看英妃的情况吧。听说此刻是医术高明的乐正紫琪为英妃娘娘助产,想必不会有事,请王爷放心。”
夹谷德治一向心疼妹妹,夹谷老王爷就生了他跟妹妹两人,倘若妹妹过得不好,他也坐立难安。
夹谷德治对暖风道:“今日你不给本王一个说法,本王是不会轻易放过百夏茉的。”
暖风知道一会儿皇上就会过来,他暂时稳住眼前局面就好,他安抚道:“王爷,我们都关系娘娘以及皇子的安危,现在还是静待皇子出生吧,待娘娘顺利生下皇子,咱们再解决刚才的问题也不迟。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只听一人之词,双方都要询问事情经过才行。王爷明智,不能冤枉无辜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
夹谷德治甩甩袖子说道:“这个自然。”言罢就走进内院探望自己妹子。
夹谷德治走进院内看见百夏茉站在门外关切地张望,面上颇有紧张关心之色,他刚才的盛怒顿时淡了几分,他走上前对百夏茉道:“百姑娘,德英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百夏茉一边请夹谷德治进大厅一边说道:“王爷客气,英妃娘娘在此处临盆,也算是与我有缘。乐正紫琪正在里间繁忙,王爷请放心,乐正紫琪的医术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
夹谷德治刚想说“本王放心”,却听见德英在厢房内痛不欲生的吼叫,他立即坐不住了,站起身欲往厢房走去,他的侍从赶紧搀扶着他,劝解道:“王爷,产房进不的,不仅冲撞了您还会冲撞了小姐以及小皇子。”
夹谷德治身体依旧不怎么好,成婚三四年王妃只生下一个女儿,再无情况。王府私养的大夫不建议王爷广纳妾室,他身子本就虚荣,万不能掏空谷仓。此刻他青白的面上泛起一丝急躁的红晕,偶尔还咳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