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玥倾正在和玄玥驰商量战事,韦永棠和玄世呈满脸心事地从外间走了进来。
韦永棠命他人离开,玄世呈对两兄弟道:“今日我与你们韦伯父商量,这场战十分难打,丹家已经死了他们的下位继承者,我们两家不能再出悲事。尤其是你——玄玥倾,接下来的仗,我们要好好研究一番。”
韦永棠接着说:“以我们的兵力与岚国的兵力相比,并不是他们的对手,也不知道这几年岚国的士兵都吃什么,一个个上了战场就像着魔了一样。整个安国可以保家卫国的人很多,但是四大家族就我们这几家,我们一旦族灭便会有其他人顶上来。”
玄世呈又说:“皇上知道现在的岚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竟然将精兵用来对付不知是死是活的森焱,都不愿派遣到南部主战场,光凭我们这样卖命厮杀是没有的。其实,皇上这样逼迫我们无非是想叫我们派上自己私养的精兵,你们觉得这个时候派遣自己私养精兵合适么?”
玄玥驰没想到皇帝竟打的是这个主意,曾经的五大家族没有哪家不私养精兵,段干家倒台后皇上发现段干家私养十二万精兵动了雷霆之怒。
以皇上的精干定能从段干家推算出其余四家,几百年的不成文规定早已发展成熟,犹如大树一般根深蒂固,皇上一时间也无法收走各府私兵。
故而皇上以此办法逼迫四大家族捐出私兵,但是这个时候拿出自己的精兵很不符合时机。私兵拿出手后,假如继续战败,既受不皇上的嘉奖还损失自己的兵力。即使战胜,皇上会很快忘记胜利的喜悦,立即防备四大家族,最后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将四大家族陆续剿灭。
可是,万一皇上依然不愿意增派兵力,最后安国战败,覆巢之下无完卵,四大家族的日子更不好过。这真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玄玥倾问道:“难道皇上不愿意从东边各地驻军抽调人马过来?”
韦永棠嗤笑一声,既不尊敬地说道:“贤侄还是太年轻,不太了解咱们这位主子。他多思虑善防备,猜忌心太重。他不会轻易减少东边驻军,现在他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四大家族的私养兵力上。这一仗,我们很不好打,赢就是输,输也许会是赢。”
玄世呈担忧地说道:“放眼望去,凤阳城盯着四大家族位置的人太多,私养兵力的人何止我们几家。这个时候为国捐躯就等于为别家的权倾朝野铺路,这种事情傻子都不会做。”
玄世呈看了一眼韦永棠,眼神暗暗交流,看样子两人已经达成协议,他对两个年轻的富有斗志的儿子说道:“所以,我与你们韦伯父商量,打算以退为进。待明日我离开后,你们伯父便以病重为由请求调回帝都,与此同时,你们逢战必输,以你们的能力一定能以假乱真,万不要被人发现其中玄机。”
韦永棠继续说道:“皇上现在急需人才,他们不会重罚你们,无形的压力会逼迫皇上将东部各地驻军抽调一些过来,到时候你们再卯足力气奋力一战。”
待玄世呈与韦永棠离开,玄玥倾叹了一口气,他并未细言,玥驰却知道他为何叹气。
“玥倾,你知道父亲为什么一直冷落你,直到你十岁那年?”玄玥驰一边漫不经心地挑灯一边问道。
玄玥倾摇头,十岁以前的生活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那十年他过得猪狗不如,即使一个在夫人面前有点脸面的奴才都可以随意欺凌他侮辱他。
那时候他最不喜欢过得便是冬季,因为冬天没有温暖的大床没有柔和的被子,他经常在半夜冻醒来。
醒来后不得不在屋里练习母亲生前教的拳法,否则绝对会冻僵。
每次洗脏衣服时他的手似乎要被冻掉,连续三四年都出了冻疮,没有人给他请大夫,没有膏药可以用,有个善心的婆婆给他一盒自制的冻疮膏,他还没来得及用就被夫人的大丫鬟搜查出来,说他偷主院的东西,夫人的奴才将他痛打一顿,三天不给饭吃。
最后还是并不熟络却很受父亲看重的大哥暗中派人悄悄地塞给他一个馒头,否则他早都饿死了。
直到十岁那年,父亲得了只南蛮国送来的猎犬,整个玄府都没见过这么高大的猎犬,玄玥晖和玄月鑫将当时还很纯善的他骗到私养猎犬的院子,然后从外面插了门,他吓得不停地祈求哥哥们开门,外面传来所谓的哥哥们的顽劣嬉笑声,他当时害怕极了,也绝望极了。
见猎犬猛地冲了过来,他知道不去反抗就要成为猎犬的午餐,毅然抽出怀里母亲遗留的匕首和猎犬决战,那时的他虽然瘦小,但因常年练武,他的力气很大,半个时辰后,院子的大门打开了,玄世呈一脸威严的站在门口,玄玥晖和玄月鑫一脸害怕的站在玄世呈身后,他一身鲜血地站在玄世呈面前,猎犬静静地躺在他身后,身上的血潺潺地流动。
玄世呈一脸惊喜,他一把拉住一脸疲惫和惊恐的他,高声大笑几声,接着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五少爷勇猛异常,赏景沧院,即刻入住,享有大少爷日常生活待遇。”
那日后,他才开始骄傲地以玄家五少爷的身份在玄府生活,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荣耀是拿什么换来的,故而,他时刻不敢忘记勤奋忘记拼搏忘记取得成就。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与家族,但却可以努力地去改变一切。
只是玄玥倾一直不知道,那日父亲是如何知道他遇难,又是如何愿意去看看他这个不受宠的庶子是生是死。
玄玥驰打破玄玥倾的回忆,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我以庶子身份在府上生活诸多不易,好在你我皆是自强不息之人。在玄家这么多年,且在帝都那个无情的名利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你应该摸出些门道——一切皆要以自身利益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