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概是为姐姐你高兴。”峰哥是在为晶晶姐鸣不平吧，我默默地笑着帮忙糊弄了过去。
“这样啊。”晶晶姐若有所思。
接着我把床头调高，让晶晶姐能够以坐着的姿势和我聊天。
“对了，这是我给宝宝买的衣服。我手脏，你拿过去看一下吧。”我看了一眼满是污渍的书包，尴尬地笑了笑：“书包也挺脏的，好在用袋子装着放在书包里，应该还是挺干净的。”
“你啊，真是的......”晶晶姐看了我一眼：“摔这么凶，走路真应该小心一点。衣服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是女孩子家家磕到哪里可不好。”我笑了笑拉着长音撒着娇：“知道啦，快看看衣服吧，看看你喜不喜欢。”
“哟真好看。”衣服还在包里，晶晶姐就笑着夸奖着。
“哎呀，看都没有看，快点看。”我催促着。
晶晶姐拿着衣服在空中抖了抖，阳光撒在那件婴儿套装上，也塞在晶晶姐的发沿勾画出一层金边。“真的很好看！”看到那个小熊的卡通画晶晶姐的整个眼睛都亮了，手指轻轻的在卡通画上点着：“这个小熊真的超级可爱！宝宝肯定会喜欢的。”
“我看啊，宝宝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喜欢，姐夫不是姓熊吗？”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样子我忍不住调侃着。
“你啊......”姐姐抱着衣服笑的甜蜜蜜的。刚想在说些什么就打了个喷嚏。
“姐姐，衣服真是好看，小姨为什么不买衣服给我们？大家都只喜欢弟弟吗？”一个稚嫩的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嘘，别说话......”这个声音稍稍成熟一些但是听起来依旧年级很小。小姨？难道这是姐姐打掉的孩子？
“小泉，你觉不觉得有点冷？”姐姐打完喷嚏，将被子盖的严实了一些。看着这我脸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有什么不舒服你别瞒着大家。”姐姐的手向我的额头探来。她的手有些粗糙，从她的手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我抓住她的手，说道“我没事的姐，到是你......手都成这个样子了。”将她的手翻出过来拉到我的眼前。
有些黑，手心是柔软的边上结了一层茧子，手背处几根青筋爆了出来。我记得我们几个堂表兄弟里面姐姐的手是公认的柔软好看。当初她的手是雪白的，摸上去又细又滑，柔若无骨。姨夫家虽然家境一般但是对唯一的女儿很是宠溺，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养出来的漂亮的手，嫁到了熊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什么都做了。
“哎呀，年级大了吗，那比得上姑娘家的时候。”晶晶姐笑着将手抽了回来。伸手将耷拉在窗沿的毛巾拿下来，将我蹭上去的污渍干净。我一时无语，看着她发愣。我这才发现不止是手，晶晶姐的样子也变了许多。以前眉眼之间都洋溢着活力，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样子。现在这些东西都消失了，若不是做了母亲，为她增添了几分喜气，她整个人恐怕看起来会更加苍老虚弱。
“你......后悔吗？”我忍不住问道。
晶晶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总问些这种问题。什么后不后悔的日子不就这样过。”虽然是在笑，但是我却看不到她的眼角有多少笑意。她的手轻轻的捋着被子上的衣服，将衣服折好再摊开。
“你......身体还好吗？”想到刚刚的那声小姨，在想到被晶晶姐打掉的孩子，想到晶晶姐的遭遇，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我紧紧的抓住书包的肩带，再次问了出来。
晶晶姐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摊衣服的手也停住了：“身子自然是不比以前，但是也是没有办法。”她的笑容慢慢的消失，用手轻轻的将我前额的发丝理顺：“我们小泉啊，以后嫁人还是要看看家庭这样会更好，结婚和恋爱完全是两码事。”
“姐......”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停留在布料上的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姐姐的性格终究是太过于温柔，一个人默默地将这些伤害扛了下来，而伤害她的人恐怕并不领情。
“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啊还小。不过我家小泉这么好看，大学里有没有男同学追你啊？”姐姐很快从之前沉痛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将衣服折好放在一边打趣着。
“哎呀我哪里有人要！”我笑了笑，脑子里李峰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闪出一个模糊的男人最后脑中画面居然定格在大王的身上。
“吱呀......”门再度打开，峰哥带着一股淡淡的烟气走了进来。
“小峰啊，去抽烟了？不要老是抽烟......”晶晶姐在空中嗅了嗅，皱着眉头说道。峰哥走到她的床边上闷声闷气的说：“知道了姐。”
“唉！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晶晶姐抓住峰哥的手就是一阵絮叨。
趁着这个功夫我小声说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看能不能解决。一会儿跟上我......”这是我第一次和鬼主动沟通，尽管有些害怕，但是我还是坚定的说出了口。作为小姨，我希望被打掉的可怜的孩子能够执念消除，更希望姐姐能够不被纠缠平安的生活。
“小泉，你说什么我刚刚跟你峰哥说话没怎么听清楚。”或许是听到我的絮叨晶晶姐转过身来对我说道。峰哥看我的眼神微微有些奇怪，见到我向他们望来他轻轻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没事没事，我刚刚无聊在念歌词呢。”我连忙摆摆手。“对了姐，我这一身脏兮兮的，刚刚手上的泥巴.....”说到这我看着晶晶姐的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去趟洗手间，弄干净些。”
晶晶姐看着我不好意思的样子，抽出在床边耷拉着的毛巾说道：“还去什么洗手间啊，刚刚只顾自己擦手把你给忘了，用这毛巾擦擦就好。”
“哎呀，我还是去洗手间吧，我这一身太脏了。”我没有接姐姐手上的毛巾，反而转身向外面走去。
“你这孩子真是的......”在我身后晶晶姐笑着将毛巾放下。
一定要跟上啊......孩子们......我一边走一边想。
病房门口
姨妈姨夫和妈妈并排坐着，三个人一声不发，姐夫和熊伯母都不见了踪影。听见我的开门声三个人同时抬头，看见是我姨妈姨夫的头又低了下去，妈妈则示意我坐在边上。
“不了，我在去趟厕所，洗洗手，身上太脏了。”我摇了摇头，又顺口问道：“对了，姐夫呢？”
“你姐夫.....刚刚他妈妈身体不舒服，他送她妈妈回去了。”妈妈欲言又止，我想到刚刚他妈妈刻薄的样子内心冷笑了一声，刚刚冷嘲热讽的时候看起来身体可好的不得了，现在就身体不适必须休息了？恐怕是看我们来的人多，怕发泼要个交代，借口不适早早的回家去了。
“那，那我去洗手了。”转身，听见姨妈和姨夫同时发出的叹气声，这声叹气从胸腔挤压出来，低沉又虚弱，透露出一丝心酸一丝无奈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到了厕所，我一边洗手一边说：“说吧，你们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耳边沉默了很久，一直到我几乎要将手上的污渍洗干净，才听见耳边传来稚嫩的童音：“姐姐，小姨是在和我们说话对吧，你怎么不回答小姨呢？”
我将手指缝中的污渍完全清理干净之后，关掉水龙头再慢慢说道：“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想要帮你。按照辈分我还是你们的小姨呢。”声音尽量说的很温柔，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也很温和，实际上对于他们我始终是同情的，都是可怜的孩子。
“都说了听我的，大人最狡猾了，只知道骗人。”年龄大一点的声音低声训斥着。洗手台下面积水的地方出现两双小脚印。
“是小珍吗？”我想起姐姐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要是是女孩子就叫小珍。“真的，你看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能伤害你们？”
“不准叫我小珍，那是妈妈才能叫的。”小珍气恼的说。“之前还把梅姨害死了，谁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小珍很警惕，洗手池下两双小脚印向后退了一步。
“梅姨？”我一呆，想到了之前的厕所惊魂。这个梅姨不会就是那个女鬼吧。
“梅姨对我们可好了，要不是她照顾我们早就消失了。”稚嫩的声音说道：“姐姐说得对，你就是坏人。”
“呜啊呜啊......”忽然想起了孩子的哭声。
“宝宝不哭啊......”我听见小珍哄小孩子的声音。是了，姐姐之前打掉了三个孩子，这最小的一个应该还在小珍的怀里吧。
“要不是梅姨我们也长不大，现在好了梅姨死了......”小家伙还在嘟嘟啷啷的说着。这时小珍呵斥一声：“二丫头闭嘴。”
小家伙立刻就不说话了。
“我这是逼不得已，你们应该也知道你们梅姨之前想要杀了我，我不得不自保。”我心里叹了口气，之前的那个梅姨说的话感觉的到，是个对小孩子很有执念的鬼。对她们照顾也很合乎逻辑，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成了我和小家伙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哼，是又怎么样，那你也不应该杀了梅姨。”小珍的语气已经有一些动摇。
“这个是我没办法控制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哼，那位那大人都在帮你，你还假装不知道，大人真是狡猾。”小家伙学着小珍的语气说着。
镜子里的我挑了挑眉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或许这次的帮忙能收获一点意外之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