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0612400000010

第10章 谁能不死

沈嘉月挣开了她们的手,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发疯般地冲出寝室。待她们穿好衣服追出去,哪里还看得到沈嘉月的踪影。女生寝室楼外是一片漆黑,只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狂骤依然。

38

“奇怪的女孩。”江逸风摇摇头,没有去接沈嘉月的手机。在女士面前,表示出一点绅士风度还是很有必要的。尽管,这铃声是那么怪异,那么难听,那么阴郁,那么沉重。

铃声响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了。在这期间,江逸风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突然间变得烦躁起来,似乎心中塞满了愤怒,郁闷难忍,总想发泄出来。

沈嘉月没有听到她的手机铃声,等她回到餐桌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刚才,你的手机响了。”

“是吗?”沈嘉月查看手机的来电显示,荧屏上显示的竟然是苏舒。

“怎么是她?”沈嘉月的手微微颤抖,仿佛一块巨石投入她的心海,顿时波涛汹涌。苏舒?她不是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江逸风看到沈嘉月花容失色,关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沈嘉月强装笑颜:“没事。”

“没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江逸风伸出手,探了探沈嘉月的额头,“没发烧啊?”

沈嘉月轻轻推开江逸风的手,说:“真的没事,求你了,别问了。”

“没事就好。”江逸风给沈嘉月倒了一杯葡萄酒,递到沈嘉月面前,“这酒很好,放了二十年,你尝一下。”

沈嘉月呷了一口葡萄酒,想了想,还是拨打了苏舒的手机号码。

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而标准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沈嘉月这才略微心安点。说不定,是苏舒的哪个亲人,用她的手机拨错了号码。

餐桌旁的四支红烛,泪流不止。点燃身体,烧成灰烬,所换来的,不过是别人的点缀。生命,总有一些事情,像那些红烛一样,让人无法不感到悲伤。

在这个原本充满浪漫气氛的餐厅,沈嘉月蓦然感到一种无人倾诉的孤寂。江逸风也许是个好归宿,却不会是一个好恋人。两人的距离,又岂是贫富差距这么简单?

血红色的葡萄酒缓缓流入喉咙,醇香,迷醉,飘飘欲仙。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虚幻起来。天在旋,地在转,笑容在模糊,烛影在摇曳。

江逸风抓住沈嘉月的手:“别喝得太急了,这酒,烈着呢。”

他可不想带一个醉美人回家。

“嗯,我没事。”沈嘉月用力摇了摇头,吞下一块牛肉,勉强压抑住眩晕的感觉。

江逸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可没等他的笑容收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来:“哟,江大公子,真巧啊,又遇到你了。”

江逸风抬眼一瞧,却是个时髦的年轻女孩,十八九岁,紧身牛仔短裤,半透明吊带小背心,身体的曲线绷得紧紧的,散发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江逸风似乎很不愿意搭理这个年轻女孩,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用刀叉切他的牛排。

年轻女孩夸张地叫了起来:“怎么了,不认识了?我是娜娜啊,你以前的小心肝宝贝。”

江逸风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扔下了手上的刀叉,猛然站起身子,面对着娜娜:“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娜娜轻蔑地笑,“我不过是见到了熟人,问候一下,何必这么紧张!”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走了!”

“不会吧,以前你可是抱着我,整晚说个不停。才几天没见,就无话好说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要老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江逸风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沈嘉月,继续说下去,“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娜娜冷笑:“哟,这算不算恐吓?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想听听,你能拿我怎么样。要不,你来强奸我?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这个能力。”

江逸风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青筋暴现,双拳紧握,狠狠地瞪着娜娜,仿佛噬人的老虎般,凶恶无比。

娜娜却一点都不害怕,扔下江逸风,走向沈嘉月,挑衅地说:“哟,这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吧,长得好可爱,成年了没有?肯定没成年吧,我知道,你就喜欢这种没成年的处女。每个男人都有处女情结,何况是你这种半拉子的太监,也只能在这种不谙人事的小处女身上逞威风了。”

“够了!”暴怒中的江逸风一巴掌扇过去,却被一旁牛高马大的服务员手疾眼快地抓住了。

“对不起,江先生,俱乐部里不允许暴力行为。”服务员显然受过训练,力气比江逸风这种公子哥大得多。嘴里虽然说得客气,手却没闲着,轻而易举地把江逸风的手掌按了下去。

娜娜更加得意了:“服务员,你看到了,江大公子想对我动粗。作为俱乐部的一员,我强烈抗议江大公子的野蛮兽行,请求俱乐部开除他的会员身份。”

服务员职业性地微笑着说:“娜娜小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对江先生进行了人身攻击。我看,大家各退一步吧,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何必闹得那么僵,让别人看你们的笑话呢?”

“我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娜娜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哦,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你问问江大公子,他那东西,有没有用!”

服务员当然不会去问江逸风这种事情,他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只能一个劲儿赔笑脸,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大获全胜的娜娜得理不饶人,临走时还对沈嘉月说了一句:“小姑娘,找男人,你还嫩着呢,千挑万挑,结果却挑中了一个空心大萝卜,中看不中用,到时,有你受的!”

江逸风只能眼睁睁看着娜娜扭着屁股走出俱乐部。对于一个男人,说他性无能比诅咒他横死还要恶毒。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种攻击,而江逸风此时却不得不忍受。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其实,这个娜娜年龄和沈嘉月相仿,但身上明显有股子风尘味,显然比没有踏入社会的沈嘉月成熟和泼辣多了。

娜娜走后,两人都没有了胃口。沈嘉月没有追问,闷着头吃饭。江逸风怒火中烧,无从发泄,一个劲地喝酒,竟然喝完了两瓶陈年葡萄酒。

出了俱乐部,坐上红色标致跑车,江逸风醉意熏熏。沈嘉月有些担心:“逸风,你没事吧,还能开车吗?”

江逸风把眼睛一瞪:“当然没事!我有什么事!谁说我不能开车!”

沈嘉月看江逸风脸色不善,不敢多说,提心吊胆,系好安全带。

漆黑一团的夜,闷热异常,一丝风都没有。车灯摇摇晃晃地映照着前方,行驶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这条路是新建的山路,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车辆经过,一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还能看到一座座的孤坟,寂寞地隐藏在野草丛里,冷冷地盯着远方,缄默无语。

突然,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一个人影,对着标致跑车挥手致意。再近一点,看清了,原来竟是刚才对江逸风冷嘲热讽的娜娜。

娜娜的深蓝色小车停在一旁,应该是发生故障抛锚了。这样的夜晚,又在人迹罕至、连手机信号都薄弱的半山间,想要回到市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停车……”娜娜挥着手站到了道路中间。

可是,标致跑车却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

“停车啊!”沈嘉月惊叫一声,然后,她看到了江逸风的脸。

江逸风的脸绷得紧紧的,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一下,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狠狠地盯着前方的娜娜,杀气凌厉。

“停车啊,你想做什么?”在这一刻,沈嘉月终于明白了江逸风的用意。

江逸风!竟然——想撞死娜娜!

39

行为主义心理学家斯金纳曾经说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人是没有尊严和自由的,人们做出某种行为,不做出某种行为,只取决于一个影响因素,那就是行为的后果。人并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行为,而是根据奖惩来决定自己以何种方式行动,因此,人既没有选择自己行为的自由,也没有任何的尊严,人和动物没有什么两样。

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怕的人,也是可怜的人。现在的江逸风,心中只有愤怒和仇恨,只知道行为的“奖”——撞死娜娜,发泄心头的怒火,却完全忽视了行为所带来的“惩”——法律的制裁。

沈嘉月想要阻止江逸风疯狂的行为,但她所能做的,仅仅是对着江逸风尖叫一声:“不要——”

剧烈震动的车厢,紧勒着胸膛的安全带,飞一般后退的树木,陡然间膨胀的人影。电光火石间,娜娜的身体已经扑到了红色标致跑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一声凄厉震耳的尖叫声,被撞得飞了出去。

听到娜娜的尖叫,江逸风这才如梦初醒般,紧急踩刹车,红色标致跑车喷着粗气缓缓地停了下来。

坐在司机位上,江逸风浑身直冒冷汗,整个人仿佛水洗了般,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粘在身上。刚才,他只是一时激愤,仗着酒劲发狠。现在,出了一身冷汗,被晚风一吹,打了个寒战,总算清醒过来,总算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想到那句老话,江逸风叫苦不迭,连肠子都悔青了。刚才,他太冲动了。为了这么一个下贱女人,让自己陷入牢狱之灾,实在不值得。在他眼里,娜娜的生命,还没有他的一个小指头重要。

沈嘉月紧紧抓住车厢的扶手,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她不敢说,也不敢动,更不敢看。

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逸风抹掉额头的冷汗,摇下玻璃窗。窗外,传来轻微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十分痛苦。

是娜娜的呻吟声,她还没死!

江逸风挪动有些僵硬的双腿,下了跑车,打着手电筒,慢慢地走过去。

娜娜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嘴里不断流出殷红的鲜血,仿佛一条欢快的小溪,绵绵不绝。她的胸腹,被撞得深陷下去,和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明显的不协调。她的手,一只无力地捂在胸间,另一只手却软绵绵的,仅仅有些皮肉连接着手腕,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和惨白的骨头,鲜血喷了一地,红得刺眼。显然,那只手是出于本能撑在跑车上被撞断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刺鼻、甜腻,那是鲜血的气味。

娜娜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就要晕过去,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坚持睁着双眼。这双眼,原来是那么妩媚动人,现在却只剩下悲痛和怨恨。

“你……好狠……”娜娜的目光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刺进江逸风的眼中,刺得江逸风不敢直视。

江逸风扭过头,不再观察娜娜的伤势,眼神投向深沉广袤的黑色天空,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天色阴沉,竟然开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肆无忌惮地砸在江逸风身上。

娜娜被雨水一淋,略微清醒些,叫了起来:“江逸风,你这个禽兽,不得好死!你这个杀人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逸风一哆嗦,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娜娜那张写满了仇恨的脸。

“我刚才在想,是不是送你去医院?”雨水中,江逸风的脸狰狞起来,“可是,你刚才说的话提醒了我。就算我救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肯定会指控我故意杀人。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无情。”

娜娜的脸变形得更加厉害,哀求道:“不要,救我……求求你,救我……我答应你,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

江逸风摇摇头:“没用的,娜娜,你求我也没用。你了解我的为人,我也了解你的为人。只要你获救,肯定会十倍地报复我。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留着点力,向上帝祷告吧。”

娜娜还在苦苦哀求:“江逸风,是我不对,我卑鄙,我下贱,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然而,江逸风决心已定,头也不回地往回走,钻进跑车中。

沈嘉月还躲在车厢里颤抖,牙齿“咯咯”直响。长这么大,她还没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对她来说,没有吓晕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怎么……样了?”

“不关你的事!”

江逸风恶狠狠地瞪了沈嘉月一眼,发动跑车,缓缓地驶向娜娜。他的目标很清楚——娜娜的头颅。

尖叫声再度响起,那是娜娜拼尽全身力气发出来的,但在音调高升时被硬生生切断。

一次大幅度的颠簸后,红色的标致跑车驶过了娜娜的头颅。沈嘉月甚至听到了娜娜头颅破裂的声音,沉闷、厚实,仿佛摔破了一个西瓜般。

红色的鲜血和黄白相间的脑髓混合着,在迸裂中喷射出来。

为保险起见,江逸风倒车,反复碾压娜娜已经支离破碎的头颅,确定娜娜必死无疑,这才停下车来。

风狂雨骤,天昏地暗。

红色标致跑车上的血迹顺着雨水轻轻滑落。道路上一片暗红色,漂浮着黄白相间的絮状物。两旁的花草树木却被雨水洗得更加郁郁葱葱,贪婪的吮吸着娜娜身上流出来的液体。

全身湿透了的江逸风脱下外衣,光着膀子,探出头,对着娜娜的尸体大叫:“去死吧,婊子!”

红色标致跑车再次发动,仿佛一个甲壳虫,毫无目的地穿梭在雨幕中。

半个小时后,在一个偏僻的山脚,红色标致跑车停下来了。

江逸风喘着粗气,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发呆。

雨依然在下。

良久,江逸风勉强镇定下来,扭过头,凝望着受惊小鸟般的沈嘉月。

江逸风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沈嘉月拼命摇头:“没,我什么都没看到!”

江逸风突然笑了,笑得灿烂无比,充满了柔情:“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也看到了,是她不对在先,她是咎由自取!”

沈嘉月惊恐地望着江逸风,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别怕,那只不过是一场交通意外而已。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的。”

沈嘉月这才回过神来:“是的,是一场交通意外。她突然从道路边上冲出来,你来不及刹车才撞到她的。”

“说得好!交通意外!”江逸风的笑更加诱人了,“只是,你说错了一件事,不是我来不及刹车,是你来不及刹车。撞人的不是我,是你!”

“啊——”沈嘉月张着嘴,怔怔地望着满脸笑容的江逸风,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皮。

40

沈嘉月的智商并不低,一个低智商的人,又怎么可能考到南江医学院来呢?此时,江逸风的笑容越灿烂,她的心脏就越虚弱。她亲眼目睹娜娜死亡的全过程,亲耳听到娜娜临死前的苦苦哀求,那么凄惨,即使是地狱中的恶魔也会于心不忍。可江逸风却那么决绝、残忍地碾压了过去,从他以前的恋人头颅上碾压过去,没有一点悲伤和痛苦地碾压过去。

对于江逸风这种自私到极点的男人,沈嘉月彻底抛弃了幻想,虚伪的笑容只会让她越来越心惊胆战,仿佛面对着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这不,江逸风竟然恬不知耻地说,是自己撞死了娜娜!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让自己成为替罪羔羊?

“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我没开车……”沈嘉月结结巴巴地争辩,眼神慌乱,下意识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月月,别害怕,你听我说。”江逸风仿佛在哄小孩般,“我会疏通好一切关系的,你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场意外车祸,最多赔点钱给她家里就行了。她家里的情况我很清楚,无权无势,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可是,我还是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想坐牢!”

“傻瓜,怎么会坐牢呢?意外车祸嘛,娜娜的家人不会追究的,什么事也不会有。你替我想想,如果你不帮我,以我和娜娜的关系,很容易引起警方怀疑,到时就麻烦了。听话,帮我这一次,我不会亏待你的。”江逸风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只要你帮我逃过此劫,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等这件事过去,我带你去见我父母,然后到欧洲旅游结婚。你不是喜欢巴黎吗?我们就去巴黎好了!我发誓,如果我对沈嘉月负心,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你让我想想……”沈嘉月动摇了,如果真的能和江逸风结婚,嫁入豪门,肥马轻裘,养尊处优,那这辈子也知足了。

“还想什么啊!”江逸风烦躁起来,“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沈嘉月急忙说:“不是的!我是在想,怎么应对警方的盘问。”

“这就对了!”江逸风长舒一口气,“我没看错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你就说,你想学开车,让我把车让你给开,谁知道娜娜突然从路边的小树林里横向蹿过来,你一个没注意,心慌意乱下,没踩到刹车,反而踩到油门,导致车子加速狠狠地撞到了她。”

“嗯。”沈嘉月不置可否,低着头,想着心事。

“我们回去吧。”

红色标致跑车终于再次发动了,两束灯光孤独地闪烁在黑漆漆的雨夜中,时间过得缓慢而凝重。跑了很久,终于驶到了南江医学院门口。

“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清晨,我陪你去公安局自首。”江逸风伸手摸了摸沈嘉月的头发,没想到的是,沈嘉月竟然打了个哆嗦,躲躲闪闪。

江逸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沈嘉月颤抖着解释:“雨太大了,天气好冷,我全身发冷……”

江逸风摆了摆手,不听沈嘉月的解释:“没什么,别想那么多。你记住,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七点,我会来接你的。”

沈嘉月下了车,倾盆大雨洒落在她的身上,有些雨点借着风势直接撞在她的脸上,如一颗颗小石子般,撞得火辣辣的疼。她慢慢地往前走,走几步,就回头望一次,看看红色标致跑车是否还在原地。现在的沈嘉月,莫名地害怕起那辆红色标致跑车,生怕那辆红色标致跑车会追上来,将她像娜娜一样血腥地碾压。

红色标致跑车的车灯在雨中时隐时现,鲜红的颜色仿佛被鲜血染过一般。远远地,望见驾驶位上闪烁着小小的火光,估计江逸风坐在那里猛抽烟,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进了南江医学院,沈嘉月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跑向女生宿舍。现在的她,只想躲进寝室里,好好地思考,思考如何抉择她所要面对的人生转折。

突然,她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车辆行驶的声音!

仿佛受惊的小鹿般,沈嘉月猛回头,刺眼的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红色标致跑车仿佛疯了般迅速冲过来。

“啊——”沈嘉月被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风雨飘零中的泥菩萨。

然而,红色标致跑车并没有撞到沈嘉月,而是在她面前来了个紧急刹车,在离她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江逸风从跑车里跳出来,箭一般地蹿到沈嘉月面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对不起……”江逸风吻了吻沈嘉月冰冷的额头,“我爱你……”

雨水,竟然是热的。不对,那是江逸风的泪水!

江逸风,这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极度自私的富家子弟,竟然对她动了真情?沈嘉月蓦然有些温暖的感觉。她相信,江逸风不是在演戏。就在这一刹那,她终于有了决定,决定帮江逸风顶罪。

沈嘉月仰起脸,望着这个她心目中曾经的白马王子,笑了:“乖,别想那么多,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七点来接我。”

然后,沈嘉月大笑着奔跑在雨中,笑声仿佛银铃般悦耳,飘荡在漆黑冰冷的校园里。所有的寒流,在江逸风温暖的泪水中变得微不足道。没有了心理负担的沈嘉月,又仿佛成了一个快乐的小精灵,轻盈灵动。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只需要一点点感动,就可以忘却男人对她们的伤害。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和幸福?

沈嘉月叫了半天,才叫醒女生宿舍守门的校工万阿姨。万阿姨嘴里直嘀咕,但还是摸索到钥匙打开了大门。

“这么晚才回来?”

“嗯。”

“都淋成这样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吧,睡之前喝点热茶,小心着凉。”

“好的,谢谢万阿姨。”

爬过狭窄黑暗的楼梯,沈嘉月打开寝室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寝室里很暗,没有灯光,静悄悄的,女生们似乎都睡着了。

沈嘉月走到水房,拉亮灯,脱下早已湿透了的衣裙,半裸的身体雪白雪白的,起伏有致,在朦胧的黄色灯光映照下仿佛一座洁净的白瓷器,白得耀眼。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胴体,颇有得色,低下头,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两分钟后,沈嘉月擦干了头发,准备回卧室里寻衣服穿。一抬头,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光影交错的地方,斜倚在水房的门口,嘴角微微翘起,冷冷地望着她。

竟然是苏雅!

沈嘉月陡然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苏雅,沈嘉月的好心情就无影无踪了。苏雅身上的那股气势,压得她难以呼吸。所有的自信与骄傲,在苏雅面前都变得可笑起来。

苏雅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么晚了,苏雅为什么还没睡?她这样望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41

沈嘉月很不自然,裸露着的肌肤有些痒,难以忍耐。

“可怜的人!”苏雅的声音在寂静的水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嘉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双手抱胸,昂首走出水房。越过苏雅的时候,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苏雅。

苏雅还是那样冷艳,那样骄傲,完全不把沈嘉月放在眼里。她的眼神,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居高临下地望着凡间卑微的可怜的生物。

尽管,沈嘉月强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可她的心却被苏雅深深地刺痛了。无论江逸风和苏雅的关系怎么样,潜意识中,她还是把苏雅当作了对手。问题是,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也是她永远无法获胜的对决。

卧室里,星星和小妖睡得正香,甚至可以听到她俩细微的呼吸声,沈嘉月没有亮灯,踮着脚尖,在黑暗中摸索到衣柜,凭手感寻到一件睡衣,穿上,上床睡觉。

随后,苏雅也走了进来,悄无声息,仿佛一只夜行的猫,爬到苏舒的床铺上。

时间一点一点地逝去,卧室里静悄悄的,窗外的雨点劈里啪啦,无情地击打在玻璃上。

经历了那么多事,沈嘉月实在疲倦了,一躺到床上,思绪就飘忽起来,眼皮直往下拉,迷迷糊糊睡着了。

沈嘉月并没有睡安稳,她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铃声并不大,却有着古怪的旋律,完全不像是一首正常的曲子,音调的起伏没有一点铺垫,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这是什么铃声?

沈嘉月正奇怪,铃声却又变了,忽然间变得特别尖锐,仿佛野兽临死前的悲号,又仿佛空袭时发出的警报,一下子就攫住了沈嘉月的心,让她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铃声是从沈嘉月的手机上发出来的。

怎么可能呢?

她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有下载过如此难听的铃声。但她又的的确确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在床头震动,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

这么晚,又有谁会打电话来?难道,是江逸风?

沈嘉月伸手,手机的强烈震动让她难以握紧,甚至带动着她的身体微微震动。

瞄了眼手机荧屏,上面显示了“江逸风”三个字,果然是他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手机的震动停止了,身体也平静下来。将手机拿到耳边,不知怎的,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慌乱。

手机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江逸风的声音,沈嘉月忍不住问:“逸风,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手机里传来的并不是江逸风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请问,你是沈嘉月小姐吗?”

沈嘉月问:“我是沈嘉月,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沈嘉月警惕起来:“你和江逸风是什么关系?”

女孩的声音很轻佻:“你猜呢?”

沈嘉月隐隐不安,这么晚了,能用江逸风的手机打电话的女孩,肯定和他关系暧昧。她甚至可以想象,江逸风死猪一般地睡在这个女孩的身边。

沈嘉月以退为进:“太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睡了。”

女孩咯咯直笑:“你一个人睡,不寂寞吗?”

“无聊!”沈嘉月重重地按下中止键,准备关机。奇怪的是,她试了几次,都没办法中断电话。

难道,手机坏了?

女孩的声音不依不饶地从手机里传出来:“沈嘉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江逸风的女朋友。”

“女朋友?”沈嘉月半信半疑,心里仿佛被针扎了般疼痛,嘴上却说:“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关系大着呢!怎么会没关系!因为,这个身份,我很快就会转给你。”手机里传来女孩幽幽的叹息声,“你知道守活寡的滋味吗?和他在一起,比守活寡更难受,因为他中看不中用,根本就尽不了一个男人的义务。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我想想,想起来了,叫早泄,呵呵……”

沈嘉月实在受不了了:“够了!别说了!贱货,去死吧!”

“不要!沈嘉月,是我不对,我卑鄙,我下贱,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听到女孩奇怪的哀求声,沈嘉月突然想起一件事,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如受重击。

她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女孩的声音,似乎……似乎和那个叫娜娜的女孩的声音很相似。

“你……究竟……是谁?”卧室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一阵彻骨的寒意钻进了沈嘉月的身体。

“沈嘉月小姐,你可真健忘,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还见过的。”

几个小时前?那时,她正和江逸风在私人俱乐部吃西餐。她所见过的女孩,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被江逸风活生生撞倒并碾压致死的娜娜!

“你……真的……是……”沈嘉月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才说出那个名字,“娜娜?”

“我就说嘛,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那么健忘呢!呵呵……”娜娜在手机那边笑得很开心。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吗?”娜娜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起来,“我是死了,被你们两个人害死了!我死得好惨!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找你们血债血偿!”

“不关我的事……”沈嘉月带着哭腔说,“我没有害你,我想救你的……真的,我是真心想救你……”

“你想救我?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江逸风撞倒在地下,眼睁睁看着我的头颅被他压成碎片,无动于衷,还准备帮他顶罪自首,你就是这样救我的?”

沈嘉月咬了咬手指,痛!

不是梦!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手机那边的女孩,真的是娜娜?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娜娜,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就连她准备帮江逸风顶罪的事都知道。要知道,这件事,天知,地知,江逸风知,她知,除此之外,没人知道。

除非手机那边的女孩真的是娜娜的鬼魂,不然,她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娜娜的鬼魂,找她和江逸风报仇来了!

想到这,沈嘉月吓得魂飞魄散,蜷缩成一团,全身战栗不止,过了好一会才说:“娜娜,求求你,放过我,别害我……”

娜娜的声音冷酷无比:“你不要求我,求我也没用的。你和江逸风,都要下来陪我!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所有的事情,都要做一个了断。”

“不——我不想死!”

“闭嘴!谁想死?可是,谁又能不死?”娜娜疯狂大笑,“你想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竖起耳朵听吧!”

娜娜说完后,沉默了几秒,接着手机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机动车辆极速行驶的声音。

沈嘉月听出来了,是她自己在惨叫:“逸风——求求你——不要——”

红色标致跑车的发动声,江逸风的怒骂声,沉闷的肉体相撞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种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似乎是江逸风碾压娜娜的情景再现。

沈嘉月拼命按住手机的中止键,可怎么也没办法中断电话,索性将手机狠狠地摔向地面。

手机四分五裂,可怕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啪”的一声,灯亮了。

星星,小妖,苏雅,都睁开了眼睛,望着尖叫中的沈嘉月,不知所措。

“沈嘉月,你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星星和小妖起床,走过去探望沈嘉月。

沈嘉月挣开了她们的手,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发疯般地冲出寝室。待她们穿好衣服追出去,哪里还看得到沈嘉月的踪影。女生寝室楼外是一片漆黑,只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狂骤依然。

同类推荐
  • 为她准备的好躯壳

    为她准备的好躯壳

    民国三十五年盛夏,上海市郊发生了一起卧轨自杀事件。第二天的上海小姐选美大赛,热门女选手陈海默神秘失踪。与陈海默有一面之缘的上海黄浦警官王克飞顶住名门旺族的压力,私下一探究竟。不曾想,却掀起了一个完美年轻女子背后叵测黑暗的一生……
  • 履痕,在岁月中萌芽

    履痕,在岁月中萌芽

    邱天先生的短篇小说集《履痕,在岁月中萌芽》即将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搞文字多年,作者养成了一种没有思考成熟绝不动笔的严谨文风。每写一篇,必是要有一种冲动,就是我们常说的创作灵感,这是基本前提。但是,光有冲动是不够的,激动了,落笔了,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东西定是豪情万丈,无论人物,还是故事,容易浮躁跑偏。这种情绪化的写作,写诗可以,写小说就不行了。于是,作者的写作习惯中,就有了“放”的过程。何谓“放”?自然就是放下,有了创作灵感,并不急于写作,先让冲动沉凝,做冷处理,该静的,都安静下来。让灵感接受思考抚慰,而产生透彻的社会审视,全然没有了豪气冲天的浮躁,或者没有了不顾一切的瞎编。
  • 情理侦破推理小说:明星悲歌

    情理侦破推理小说:明星悲歌

    “贵妃醉酒”竟成绝唱。在众人千目之中,女明星居然在舞台上被一位无形凶手当众杀害。案犯是谁?
  • 三个女孩的战争

    三个女孩的战争

    听到比赛的消息后,菲儿的脑子里快速把学校几个突出的女生过了一遍,感觉没有一个会对她构成压力,她很有自信,以学校女生目前的水平来说,无论从哪方面,这次比赛的冠军都非她莫属。
  • 空中楼阁

    空中楼阁

    阿舍,女,原名杨咏,维吾尔族,1971年生,新疆尉犁人,西北第二民族学院毕业。银川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长篇历史小说《乌孙》。散文《小席走了》获2004年第五届“PSI—新语丝”网络文学一等奖;散文《山鬼》获2011年《民族文学》年度奖。
热门推荐
  • 娇妻如云

    娇妻如云

    浴火重生,让他更加强大,四处吸金,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他穿梭于美女、艳妇之中,迷醉千万少妇,绝对是梦中的理想情人……扑倒校花,调戏空姐,和漂亮迷人的女主播暧昧缠绵,好不快活。
  • 诲人不倦(中华美德)

    诲人不倦(中华美德)

    《论语·述而》:“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诲人不倦”是我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的名言。其实,“诲人不倦”不但是教育工作者的座右铭,也是世代家长教子的准则,更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主要内容之一。千百年来,出现了许多诲人不倦的人和事,如“孟母三迁为育儿”、“曾国藩勤俭治家”等等,使我们深深感到,无论是育人,还是教子,或是治家,都必须坚持诲人不倦的精神,只有坚持诲人不倦的精神,才能为后代的健康成长创造必要的条件。在社会日新月异发展的过程中,以适当的方式,正确运用诲人不倦的方法教育新人与安排好家庭生活,就是对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最好的继承和创新。
  • 无限之黑手

    无限之黑手

    本书无限流,献给银河系中所有失意的和得意的智慧生物,愿失意的生物不再失意;得意的生物更加得意。小宇的黑手伸向了主神严密的宝库小宇的黑手伸向了燕赤霞的本命法宝小宇的黑手伸向了死神的裤兜小宇的黑手伸向了强大的刀锋皇后小宇的黑手伸向了梦中情人般的萌萌小宇的黑手伸向了......本书其实只是适度YY《无限之黑手》企鹅群群号141781481
  • 部队子女情爱纠葛:北京部队大院

    部队子女情爱纠葛:北京部队大院

    北京有多少个部队大院?很少有人能说的清楚,仅在城区一条著名街道的几公里地段内,就有六七个紧挨着的、分别生活着几千上万人的部队大院,一个大院就是一个自成体系的社会。部队大院戒备森严,在普通老百姓心中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民道、官道,都是学问;家事、国事,皆有文章。作者从军35年,主要任职于解放军总后勤部,常年生活在北京某部队大院。本书就是他品读人生、总结军旅生涯的心灵体悟,第一次原生态地展现北京某部队大院生活的小说集。不同于革命浪漫主义的激情号召,本书着眼于个体生命的细致把握,展现新时期下部队大院人们的生活状态。
  • 星破苍穹

    星破苍穹

    星冕,当失去了自己家族的传承,但却又被告知注定成为大陆的王。他为了不再让父母忧伤,一步一步的成长,面对朋友、战友,面对失败、成功,面对依恋、背叛,他又有怎样的经历呢?且看《星破苍穹》
  • 梦回唐朝一只为和你再爱一次

    梦回唐朝一只为和你再爱一次

    总觉的有人在我耳边说:“蓝儿!快回来!蓝儿!你在哪?”“蓝儿!你不记得为夫了吗?蓝儿!回来,快回来!”蓝儿你不记得为夫了吗?难道我们的爱情让红了眼,天在妒忌吗?要拆散我们吗?就算是天也不能!那我就做三界主宰看谁能拆散我们
  • 王妃别跑:我还要

    王妃别跑:我还要

    麒麟朝天一吼爪子生风朝着欧阳定熙扑去,欧阳定熙只觉得面前一股强风而过,他面色一惊很快的反应过来足尖一点飞离了麒麟的眼前,他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只麒麟的本事不小,攻击力够强,但是他喜欢挑战,敌人越强大他就越兴奋!云明荟眼底泛起一阵水雾她感动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失去一身武艺可那又怎样?至少她可以和叶大哥永远的在一起了。
  • 瑾墨绝爱

    瑾墨绝爱

    苏瑾戈作为皇后,却被皇上墨西凡和亲妹妹苏瑾萱联手陷害,最后被苏瑾萱用白玉簪破处后烧死在冷宫之中。苏瑾戈含着怨恨重生后,回到十三岁之时……
  • 灵魂有意

    灵魂有意

    她现实的一个废柴,天天做着白日梦身家万贯啊什么的,却在一次睡觉中实现了。他身家万贯与世无争,拥有超高强的法力,却是众人眼中的废柴少爷。老天安排两人相遇时,就证明着这个世界的游戏开始了。
  • 风中奇缘之飘渺道

    风中奇缘之飘渺道

    穿越,就是这么简单。修炼,就是这么简单。这绝不是偶然。为什么昙花总在夜里开放?我不得而知,也许是为了更显出它的神秘?也许是为了寻求片刻安宁?华丽的冒险,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