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时还躺在床上,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睁开了眼睛,似乎也很痛苦,直直看着北冥萧:“老三!”
更是艰难的说出两个字来。
“父皇!父皇,你不要说话,许太医一定能医好你的。”北冥萧的心底也不是滋味,虽然早些年皇上不怎么注意他的存在,自从太子出事后,皇上可是处处都维护着他,若没有皇上这般的维护,他的势力也不会与日惧增。
当然,若没有皇上的偏袒,安夏也不会活到今天。
这一切,都是皇上对他的纵容,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许太医在一旁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他已经号过脉了,皇上根本没有救,这的确是回光返照,看来皇上还有心思没有完成,所以挣扎着醒了过来。
也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意志了。
皇上笑了笑,伸出手,颤抖着想要抓到北冥萧,却还是没有力气。
北冥萧忙去抓了皇上的手,微微用力:“父皇。”
此时此刻,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朕对不起你娘,让她委屈了那么多年,更没能照顾好你,不过,这天下……朕还得交给你。”皇上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每说一句话,都好像耗尽了体力一般。
北冥萧紧紧握着皇上的手,用力的点头,眼圈已经泛红,他也无法接受最挚亲之人的离开,一旁颜皇后哭的死去活来。
在皇上醒来后,没有招见其它娦妃,只留了颜皇后一个人,可见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高过所有人。
“父皇,这天下,我一定替你打理好。”北冥萧也明白,皇位一定是落到他的肩上了,已经没有退路。
而且他也得让皇上放心的离开。
皇上躺在那里,还是点了点头:“********和魏老将军,都会维护你的。”
北冥萧也用力点头,泪珠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韦德柱也低着头,不停的揉着眼睛。
“还有,皇后……朕已经替你选好了。”皇上咳嗽了一阵,才将一句话说完,已经把脸憋的通红一片,看上去,气色更差了。
这个是北冥萧最怕面对的问题了。
他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握着皇上手的手只手,微微用力。
皇上自然也感觉到了。
韦德柱看的真切,忙上前一步:“三皇子。”
以提醒北冥萧他的失态。
其实北冥萧也知道皇后已经选好了,端木悠云早就说过了,只是从皇上的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无法接受。
这就成了即定事实,根本无法改变了。
想到安夏人不知道在哪里,他的心里就更难过了,松开皇上的手,更是用力握了,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现在的情况的确无从选择了。
“朕……知道,你心里只有安夏,不过,为了北冥,你委屈一下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皇上没有半点威严,只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更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北冥萧,希望他能对自己点头,能答应他的要求。
其实不管答不答应,他都立下遗旨。
这件事已经不可能改变了,他只是希望北冥萧在最后一刻顺着自己。
不想走的太遗憾。
颜皇后看了一眼,狠狠皱眉:“三皇子!”也算是提醒了一句。
连韦德柱都急了,这个时候,不能让皇上再受到任命刺激了,连许太医都轻轻咳了一声。、大殿外,莫远和魏思远也都是一脸的沉重。
他们二人没有说话,今天皇上可能坚持不住了,那么这皇宫就得交给他们二人了,不能有半点的意外发生。
而魏鹏堂和周鸿昌则负责皇城的安危。
皇上已经昏睡多日,常闵玉和北冥弦也一定盯着这边呢,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行动的,所以一个弄不好,今天可能就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好在周鸿昌和魏鹏堂带兵多年,更对皇城里外十分了解,也有万全的准备,就算北冥弦他们要趁机做什么,也一样讨不到好处去的。
皇上握着北冥萧的手也微微用力,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半晌,北冥萧才点头,轻声说着,他也明白,自己若不答应,可能会成为千古罪人了。
不过,他却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安夏才是他的妻子,别人都不是。
只是一个形式,一个身份。
老皇帝这才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来,嘴角带了一抹笑意。
“韦德柱。”随即皇上低低说道。
韦德柱上前,拿过圣旨,对着殿外宣布了北冥萧继承大统。
皇上离开的时候,是颜皇后陪着的,他们在房间里说了一阵子话,颜皇后出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泪珠。
皇宫里一片悲恸,哭声震天。
皇帝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冥,在赶往东离途中的颜素月听到消息后,也放声大哭了一场。
她知道,皇上没了,就没有人会照顾她了。
到了东离,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端木悠云正好也在途中,下了马车对着北冥皇城的方向鞠了一躬。
安夏正在马车里,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听当地的人说皇上驾崩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皇上没了。”颜纵月看着安夏,安夏做的再多,他也无法真的恨上她。
此时此刻,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欲言又止。
没有搭理颜纵月,安夏侧过头去,她还是被绑着双手双脚,一切都由身旁的丫鬟帮着她。
她现在更像一个废人。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超级不爽,恨不得直接就杀了颜纵月。
只是无法做到。
“他登基为帝了。”颜纵月又继续说道,一边看向北冥的方向,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你的出现,登基的应该是我。”
他也是有野心的,特别颜正已经做到了这一地步。
只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做梦!”安夏冷哼一声:“有我和北冥在,你们颜家什么也别想得到。”
她也生气,心底更是难过。
当然不会有好语气了,而且她也试探出来,颜纵月不会伤害自己。
所以,可以不断的挑战他的底线。
颜纵月看着她:“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我也知道,你一定会阻止我们颜家的,至于你母亲的死……我父王已经死了,也算扯平了。”
“什么叫扯平了?你父王是自己找死,又不是死在我的手里,算什么扯平……”安夏恼火的说着,气得脸色都青了。
想到安夫人的死,安夏就十分的自责。
见安夏如此,颜纵月也叹息一声,摇了摇对,他知道,这一辈子可能都说不通了。
可他就是想一辈子这样对着安夏,只要看着她也好。
就是不想放她离开。
他爱她,一直都想娶她为妻。
皇宫里,北冥萧看着颜皇太后,面色冷漠:“朕答应父皇的事情,只是不想他太失望,太后想多了。”
颜太后的小脸也有些白,皇上刚走,新皇登基,她也忙里忙外,此时又牵扯到了新皇后的问题,她是来找北冥萧商议何时接西凌的公主进宫的。
西陵那边可是一直都在等消息。
“皇上,恐怕你不能。”颜太后叹息一声,不看北冥萧,而是看向了窗外:“树叶都黄了,秋天来了!”
外面的一片萧瑟,让人觉得份外的凄凉。
北冥萧一身龙袍,金色的冕冠,整个人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也看向了窗外。
“皇上还记得有一次,安姑娘来锦绣宫看我吗?你和莫将军随后还险些闯进宫殿里。”颜太后缓缓说着,声音很慢,一字一顿。
似乎在有意提醒着北冥萧,让他记起那件事情来。
北冥萧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心一沉:“然后呢?太后想说什么?”
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太后,当然也失去了整个颜家。
现在甚至失去了北冥弦。
“那一次,先皇是知道安姑娘来锦绣宫的。”颜太后叹息一声,声音有些低,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这皇宫里,掩了她的大好年华和青春。
北冥萧猛的眯了眸子,直直看着颜贵妃:“你们对小夏做了什么?”
“就是下了点不是毒药的药,让她无法察觉。”颜皇太冷笑一声:“我们自以为聪明,其实很多事情,先皇都是知道的,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北冥萧直直瞪着颜太后:“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
“我的命一直都被先皇握着,而不是你们。”颜太后也一脸的无奈和悲凉,这个太后之位,也是她用一切换来的。
她的一切!
“皇上知道你就算答应了也未必会做到的,所以才会对安夏下药,你也应该了解他的良苦用心,他生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冥,为了给你铺路。”颜太后冷冷说着,语气平淡的没有一点感情。
此时的颜太后,早没了理想抱负,只是活一日算一日了。
说罢,她便起身,拖着长袍离开了,一步一步,背影很是落寂。
北冥萧更是觉得心口被大石压着,根本无法喘息,猛的抬起手,一拳向面前的龙案砸去,一个桌角被砸掉,更将上面的奏折,笔墨散的到处都是。
他犹记得,他砸坏了天香楼的桌子,安夏一副咬牙切齿心疼的样子……
想着想着,北冥萧就抱着头,蹲在了那里,痛苦不堪,韦德柱听到动静,忙走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很聪明的没有上前,只是对着其它小太监摆了摆手,一一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