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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之前方云依负气而去,尉迟镇叫四弟尉迟彪跟侍卫宋三一路护着,务必让方云依安全回到晋中。尉迟彪跟宋三的武功都比方云依好,尉迟镇这种安排按理说是万无一失,谁知却偏横生枝节。

当时尉迟彪跟宋三策马急追,尉迟彪不是山西人,初来乍到自不觉什么,宋三却是土生土长的太原人士,却见方云依并不是往晋中方向而去,而是直奔西南方向,宋三暗暗叫苦,便跟尉迟彪道:“四爷,方小姐这越走越偏,再往前就是晋王祠……过了晋王祠就到天龙山了,那里地势复杂驻兵稀少,若是她一意孤行闯了进去那可就糟了。”

尉迟彪道:“别急,咱们快马加鞭,把她拦下不就成了?”

两人说罢,果真挥鞭疾奔,马儿奋动四蹄往前,方云依听到身后马蹄声响,以为是尉迟镇追来,心头一喜,便回头来看,谁知竟见是尉迟彪跟侍卫,当下大怒,转身同样加鞭往前。

如此一个跑两个追,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马儿终究累了,渐渐地放慢速度。尉迟彪趁机大叫:“方小姐,且停一停!”

方云依回头,怒道:“谁让你们来追的?多管闲事!”

尉迟彪心道:“若非大哥叫我来,我才不管这闲事呢。”无奈,口中回道:“我们赶了这半日,马儿不累,人都累了,放慢些如何?”

方云依道:“你累了就停下,我又没让你追!”

两人马上追逐不停,口中一问一答,没留神前头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而行,十分悠闲自在。

方云依因回头跟尉迟彪说话,便没留意,等发现的时候却有些晚了,马儿直冲过去,差点相撞。

方云依匆忙中拉住缰绳,马儿一路奔跑本就疲累,被她用力一拉,顿时吃痛,脖子一扭,前蹄跃起。

方云依身子一晃,竟坐不住,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如此奔波一个时辰人的确也有些无力,被马儿一颠,整个人竟滚下马来。

此刻尉迟彪赶到,见状便叫道:“你如何了?”翻身下马,过去查看究竟。

对面过来的赶车人拉住马儿,喝道:“你这人走路的,不带眼睛么?差点儿跟我们的马车相撞!”

方云依跌在地上,本就狼狈,且手撑在地上,火辣辣地仿佛伤着了,闻言便抬头,骂道:“你才不长眼睛呢!看到本姑娘过来了居然不知道让开!”

赶车人闻言,仔细一看,才瞧出是个女孩儿,当即冷笑道:“原来是个女娃子,这样泼辣的性子倒是少见。”

方云依听他的口吻很是不屑,便从地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赶车人才要说话,便听得车内有个淡淡声音传出来,道:“没事便罢了,何必跟娃儿一般见识。”

这声音淡却威严,有让人不容抗拒之意,赶车人竟低头道:“是。”

车内人本是息事宁人之意,没想到方云依反倒大怒:“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跟我一般见识?”

赶车人道:“你这女娃子好生凶悍,我家主人已经不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

方云依面露不忿,显然不想善罢甘休,尉迟彪见状,忙将方云依拦住:“罢了,别又节外生枝,咱们回去吧。”

方云依正没处出气,顿时将他一推:“我说过不用你管!”

尉迟彪追了一路,也竭力好言好语,方云依却始终不领情,尉迟彪毕竟只是个少年而已,不由也动了怒:“你怎么如此任性!我不过是看在哥哥面儿上才来找你的,你别再胡闹啦!”

方云依大惊,瞪向尉迟彪:“你竟敢对我如此大声吼叫?你、你给我滚!”

尉迟彪气道:“那好,我不理你了,你爱如何就如何吧!”

尉迟彪说着便转身,欲上马离开,侍卫宋三见势不妙,忙将他拦住:“四爷,尉迟大人有交代……”

那赶车人本正在看热闹,车内人却问道:“尉迟大人?莫非……是说太原守将尉迟镇?”

尉迟彪一愣,方云依却傲然道:“怎么?难道你怕了?”

车内的人一阵沉默,而后却低低笑了出声,连带那赶车人也笑得异样。

尉迟彪觉得不妥:“你们笑什么?”

赶车人饶有兴趣般问道:“小子,你跟尉迟镇是何关系?你方才说‘哥哥’,这人又唤你‘四爷’……嗯,尉迟家有四位公子,莫非你就是老四尉迟彪?”

尉迟彪见他头戴斗笠,看来约莫三四十岁,其貌不扬,分明跟他从未相识,然而竟对自己家中情形头头是道。

尉迟彪暗中惊讶,便道:“不错,我正是,敢问你们是?”

此刻方云依跟宋三也各自惊讶,方云依竟忘了叫嚷。那赶车人却并不回答尉迟彪问话,反而回头对着车内道:“主人,真是他。”

尉迟彪跟方云依三人大惑不解,车内人道:“四公子,你是从晋中方向来么?敢问你来的时候,尉迟镇可跟一位姑娘在一块儿?”

尉迟彪身子一震:“啊?你说的莫非是无艳姐姐?”

赶车人听了,身形不由地挺直了些,与此同时,车厢门打开,有一人探身出来,目光炯炯看向尉迟彪:“你果真见过无艳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车内之人,着一袭银灰色衫子,大概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乃是个清隽的样貌,下颌飘着一缕轻髯,眉眼修长,风度翩然,竟是个极斯文有气质的相貌。

尉迟彪见他面相和善,且又叫无艳叫的亲昵,神情之中也带着惊喜之意,便猜他跟无艳有旧,便道:“无艳姐姐跟我哥哥一路,往太原去了,她倒是还好……”

这人听了“还好”两字,先是一喜,而后却道:“怎么听你的意思她还有些不好?”

尉迟彪正在犹豫要不要说无艳昨晚救尉迟镇之事,却不料方云依听这过路的陌生人居然提起无艳,便十分不快,忍不住道:“那丑丫头又有什么不好的?片刻不离地缠着镇哥哥,真不要脸!”

尉迟彪大惊,喝道:“方小姐!”

与此同时,车中那人面色一变,眉宇间多了一缕怒意,道:“你说什么?好大的胆子!”

方云依不晓得这人什么来头,见他大有维护无艳之意,便道:“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尉迟彪,你说是不是?昨晚上她是不是赖着跟镇哥哥一间房,今早上还同乘一辆马车……丑丫头丑丫头,真是无耻……”

方云依自顾自说着,却不料那车众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方云依说到“无耻”的时候,忽觉得肩头颈间仿佛微微一痛,如同蚊虫叮咬,方云依不以为意,然而张口,却竟发不出一声了。

尉迟彪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只看到面前有一点光一闪即逝,继而方云依便只能“啊啊”出声,尉迟彪忙扶住方云依:“你怎么啦?”

方云依惊骇莫名,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了。

那车中的人却冷冷一哼,道:“不知天高地厚,此番只是小惩大诫,以后不改,留神后悔莫及!”

车中人说罢,便将车门一掩,那赶车人笑了笑,对尉迟彪道:“四公子,再会!”把怀中抱着的鞭子一扬,“啪”地一声,马车复又往前,很快远去。

留下尉迟彪,方云依跟宋三在原地,方云依握着喉咙,又惊又急,尉迟彪惊道:“这两人个是什么人?”

宋三道:“看来好似跟无艳姑娘认得。”

方云依站着,说不出话,急得跺跺脚。尉迟彪道:“糟了,不知那人怎么弄得,居然让方姑娘无法出声了!该怎么办?”

方云依瞪大眼睛,这会儿才知道自己不是忽然哑了的,竟是给别人动了手脚,方云依气愤之下,便翻身上马,向着那辆马车追去。

尉迟彪捂住嘴,有些后悔自己多嘴,那车中人武功显然非同一般,方云依若是追上去,无疑是自取其辱。

尉迟彪虽然惊疑那人一出手就让方云依无法出声,可是却也知道这人认得无艳,因此倒不怎么担心,大不了回去找无艳便是……另外,尉迟彪暗自也觉方云依说话太过,若是那车中人跟无艳是极亲密的关系,如此出手倒也是情理之中。

因此尉迟彪见方云依上马,便忙过去拦住,道:“方姑娘,切勿冲动!咱们不知那人什么来头,何况也打不过人家,不如你跟我回去,让无艳姐姐看一看。”

方云依一听又是无艳,气不打一处来,她口不能言,当即挥起马鞭便打那匹马儿,马儿吃痛,顿时往前奔出。

尉迟彪看着方云依绝尘而去,简直要气晕过去,望着宋三道:“现下怎么办?”

宋三也是无计可施,看看方云依去的方向,道:“四爷,咱们跟上……好歹这是个往回走的路了,到前方镇子上,我找个驻兵,赶紧去跟方大人说一声儿,把这位宝贝小姐交付了,横竖就跟咱们无关了。”

尉迟彪道:“说的是,只盼她别再惹出其他事来。”

方云依挟怒急追,然而马儿已经疲累,因此跑的极慢,如此紧赶慢赶,到了午后,方云依追到个小镇子上,马儿委实累的不能再跑,只能垂头慢行。

方云依环顾四周,咬牙切齿,心道:“那老贼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追赶半天,肚子也饿了,当下无法,便翻身下马,准备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此刻尉迟彪跟宋三也终于赶上,尉迟彪叫道:“方姑娘,你乱跑什么?”

方云依口不能言,便比划了一番,尉迟彪似懂非懂,道:“你若想要找到那位大叔也行,见了他好言好语赔个不是便可。”

方云依鼓起眼睛:她此刻连话都不能说,赔什么不是?

尉迟彪反应过来,讪讪道:“总之不要对人家那么……”把个“凶”字生生咽下,自顾自咳嗽了声,四爷抬头四顾,道:“咦,那边有个酒店,肚子饿了,先去吃饭吧。”

三个人拉着马儿到了酒店外头,却无人出来相迎。方云依是个急脾气,当下撇下马儿便大步进去,尉迟彪无奈,怕她惹事,只好也先跟着进去,谁知一脚迈进酒店的门,便大吃一惊!

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在这小小酒店之内,中间一张桌子上,赫然正坐着那银灰色长袍面容清隽斯文的中年人,他身后站着那赶车人,而就在他的对面,二楼的栏杆上,却坐着个半大的少年,看来不过十四五岁,身形瘦挑,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尉迟彪从未见过这少年,自不认得他正是修罗堂的暗行使琉璃,在晋中曾出现过且掳走无艳的,此刻不知为何竟出现在此地。

然而尉迟彪虽不认得琉璃,却极会端量情形,此刻飞速把场中扫了一眼,却看琉璃的样子,像是跟那车中人对上了似的。

方云依却没这份眼力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车中人,当即便冲过去,抬手在桌上一拍,指着那车中人,啊啊数声。

车中人轻描淡写扫她一眼,如驱赶蚊虫般淡淡道:“走开些。”

方云依见他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大怒拔剑,便要动手,车中人一抬手,手指轻屈,在她剑上一弹,方云依只觉得虎口发麻,长剑顿时脱手飞出!

方云依大惊,倒退出去,尉迟彪忙将她扶住。此刻,二楼上琉璃笑嘻嘻道:“哟,不愧是‘明鉴渊微’,好大的能耐!”

尉迟彪闻言,失声道:“明鉴渊微?你是慈航殿的叶神医?”

尉迟彪本并不怎么了解慈航殿之事,只因无艳在他家中逗留过一日,他才留心起来,自知道慈航殿内首席大弟子便是有“明鉴渊微”之称的叶蹈海,也是无艳的大师兄。

银灰袍的中年人扫他一眼,淡淡一笑,显然默认。

尉迟彪出了一身冷汗,传闻中慈航殿四位大弟子近几年来都极少行走江湖,几乎已是传说中的人物了,没想到竟能在此相遇。

方云依还要挣扎,尉迟彪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捏紧她的手腕喝道:“不许乱动,不然我不客气啦!”他的声音极为严厉,听得方云依一愣,忍不住看向尉迟彪,却见他双眼发亮地正看着叶蹈海。

尉迟彪规规矩矩道:“叶前辈,之前不知道是您,多有得罪冒犯,其实、其实方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劳烦您解了她的禁制好么?”

叶蹈海冷哼了声:以叶蹈海的身份,按理说不该跟方云依这种小辈中的小辈动手,只不过叶蹈海对无艳维护有加,自然不会在意别的,再不择手段也是使得。

尉迟彪见叶蹈海不答,便又道:“其实这其中有些小误会,我是听哥哥话来带方小姐回去的,无艳姐姐也跟哥哥在一块儿,以后大家还会见面……前辈这样,无艳姐姐会为难的。”

叶蹈海见他循规蹈矩,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才凤眼光转,手指一动。

也不见叶蹈海如何动作,方云依却只觉胸口一震,整个人僵了僵,而后喉头似也一松,她抬手握着脖子,试着发声:“咳……”

这功夫,琉璃笑笑,便如燕子掠水一般,无比轻巧地从二楼跃了下来,竟正坐在叶蹈海对面的桌子上。

琉璃滴溜溜扫了一眼尉迟彪跟方云依,笑道:“这两位是谁?”

尉迟彪看出他跟叶蹈海是敌非友关系,当下不理。

方云依察觉能出声了,便叫道:“姓叶的,你敢对我动手!尉迟彪,你竟对此人卑躬屈膝,真瞧不起你!”

尉迟彪见她居然好歹不分,心中万分后悔替她跟叶蹈海求情,他几分心虚地看向叶蹈海,却见他的面色倒是淡然。

琉璃眼珠子又是一转,道:“咦,方小姐,敢问是晋中守将方家的小姐?”

方云依见这个还顺眼的俊俏少年居然认得自己,当下便微微得意:“不错!”

琉璃闻言,哈哈一笑,拍手道:“真是来得好,来的妙,来的呱呱叫。”

方云依疑惑道:“什么?”

琉璃道:“听闻你要挖我白姐姐的眼珠子,把她气得不轻呢……这个仇,我便替她报了。”

方云依一头雾水,却听尉迟彪叫道:“小心!”

尉迟彪双手连拍,想将袭来之物拍开,然而他的江湖阅历毕竟还浅,不知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尤其是修罗堂的暗器。

尉迟彪手上一疼,那边宋三拔剑跳过来,试图相助,暗器却如鬼魅一般,“朵”地一声,钉进了宋三肩头,打的他踉跄后退。

只不过一个照面,尉迟彪跟宋三双双中招,方云依面色雪白,望着琉璃道:“你、原来你是……”忽然看见尉迟彪手上滴血,当下来不及说别的,震惊叫道:“你受伤啦!”

尉迟彪忍痛:“无事。”把方云依拨到身后,以身护着她。

叶蹈海冷眼旁观,看到这里,便一笑,淡声道:“尉迟镇的弟弟尚能如此,可见他这人应该也不错,小师妹应该没看错人。”

那赶车人在后道:“主人,修罗堂的人怎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是偶遇还是……”

叶蹈海这才敛了笑容,看向琉璃,道:“看他的样子,仿佛有备而来,却并不像是针对他们,哼,若是他们想对星华不利,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这会儿琉璃一步一步逼近了尉迟彪跟方云依,道:“我该如何处置你好呢?挖了你的双眼?还是毁了你这张不怎么好看的脸?或者把你卖到青楼去……”明明是个清秀少年,但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却极为狰狞,口气也充满阴冷之意。

方云依本气是气极,然而这会儿,惧怕却大过愤怒,竟让她无法动弹,明明恨不得立刻拔腿而逃,但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发抖。

方云依惊怕之际,却看到尉迟彪站在她身前,四爷双手握拳,受伤的左手不停滴血,血落在地上,竟是黑色!

琉璃笑看尉迟彪,道:“臭小子,逞什么能?留神送了小命!”尉迟彪只觉手臂一阵阵发麻,却不知为何,便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何况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琉璃仰头大笑两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把飞刀,在手心里抛来抛去,道:“好个浑小子,谁要做英雄好汉了?你若不想变成个死了的英雄好汉,就快些闪一边儿去,把你这左臂砍了,估摸着还能留一条命。”

尉迟彪奇道:“我为什么要砍自己的手臂,你疯了么?”

宋三道:“四爷,咱们好像中毒了。”

尉迟彪这才发现手掌流出的血居然是黑色的,此刻才知道手臂发麻是因中毒的原因。

琉璃哈哈大笑,道:“蠢小子,知道厉害了么?识相的快滚开!不然的话都不用大爷动手,你自己很快送命。”

尉迟彪虽然惊动,然而他是少年血性,勇字当头,竟分毫不怕,反道:“我尉迟家没有缩头乌龟,你要动手就动手,啰嗦什么!”

尉迟彪说着,便回头,对方云依低声道:“方姑娘,待会儿我们一动上手你就赶紧离开这里。”

方云依惊道:“什么?”

尉迟彪道:“不用管,听我的就是了。”

琉璃笑嘻嘻道:“既然你要找死,那大爷就成全你。”

尉迟彪迈步往前,拦住琉璃,听身后方云依不动,便道:“快走!”

方云依后退一步,迟疑不定。琉璃笑道:“我还没挖她眼睛给白姐姐出气呢,跑什么跑?”他纵身往前,双手之中飞刀激射而出!

方云依见眼前白光凛然,冲自己面上而来,吓得大叫一声,尉迟彪咬牙挥拳,拍飞一枚飞刀,另一只手向着方云依推出,方云依身形晃动,只觉得那刀从面上擦过,也不知割破了脸颊不曾,有些冰冷,隐隐作痛。

尉迟彪又吼一声:“走啊!”方云依几乎哭出来,捂着脸,拔腿跑了出去。

琉璃笑道:“浑小子,你坏我好事。”

此刻宋三已经跌在地上,尉迟彪眼前发昏,几乎站不稳脚,却仍拦着琉璃,生怕他出去找方云依麻烦。

正在暗中叫苦之时,忽地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清淡香气,尉迟彪身不由己嗅了嗅,刹那只觉脑中一阵清醒,整个人精神一振。

琉璃面色一变,却看向旁侧的叶蹈海,道:“明鉴渊微,你要护着这蠢笨小子?”

叶蹈海淡淡道:“好歹他也是姓尉迟的。”

琉璃讥笑道:“哟,真不要脸,亏得你还是慈航殿首席弟子,那小丫头虽看上了尉迟镇,尉迟镇却未必对她有意,这么快就把姓尉迟的当成慈航殿女婿了?若是给天下人知道慈航殿这样赶不及地倒贴,真真要笑掉英雄狗熊们的大牙。”

叶蹈海微微皱眉,他本是个淡然端庄之人,然而最不能忍的便是有人拿无艳开玩笑,尉迟彪听了琉璃的话,才隐约猜到是叶蹈海暗中相助,大概不知用什么法子给自个儿解了毒。

尉迟彪虽然愕然于琉璃的话,但是却也无法坐视他诋毁无艳,当下便道:“要笑也只能笑掉你这小狗熊的大牙,我哥哥早在青州府的时候就跟无艳姐姐拜过天地了,可谓是名正言顺,他们之间的事,用得着你在这说三道四?”

琉璃见尉迟彪忽然之间又中气十足起来,且又伶牙俐齿,他便哼了声,冷笑道:“哈,臭小子看到姓叶的帮手,就忙不迭地来抱大腿了?”

尉迟彪道:“少臭小子浑小子的叫,你才多大点?有本事你别用什么毒,跟四爷真刀实枪地打一架试试!”

尉迟彪跃跃欲试,琉璃却笑道:“我们修罗堂的人,哪个不用毒?你去问问你旁边的明鉴渊微,他们慈航殿的人,又有哪个不用?这便是我们最有效的兵器。只不过……你这臭小子武功也是末流,少在这里胡吹大气,若拳脚比试起来,你未必能赢!”

尉迟彪自然不服,跳前一步,道:“你过来,四爷跟你比比!”

叶蹈海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斗嘴,听到这里,便道:“四公子,你还是快去看看那位方姑娘吧。”

尉迟彪被他提醒,才道:“前辈,那这里……”

叶蹈海道:“他本就是冲我来的,这里由我应付。”

琉璃啧了声:“好大的口气!”说话间,,双手扣着的暗器如雨般射了出来,叶蹈海冷哼了声,袖子挥舞,如银色的团云绽放,将琉璃的暗器尽数收了过去,往地下一抖,暗器落了一地,叶蹈海冷笑道:“还有什么,都使出来吧!”

尉迟彪见叶蹈海如此了得,当下放心,且也担心方云依又出什么事,便向着叶蹈海抱拳道:“多谢前辈,大恩大德以后再报。”不敢迟疑,扶着宋三双双出门去了。

琉璃咬牙,面色略有些不自在,却仍笑道:“果真不愧是国手,这整个镇子的百姓都等着你呢,你怎么不去,跟我纠缠什么?”他说笑着,便纵身而起,身形向门口掠去。

叶蹈海一皱眉,身侧赶车人手一抖,马鞭如灵蛇射出。琉璃即将跳出门口,忽然觉得腰间一紧,竟被什么东西缠住,琉璃暗呼不好,却已经无法挣脱,身子往后倒退回酒店。

且说尉迟彪跟宋三到了外头,宋三惊魂未定,叹道:“真是多亏了这位叶先生,不然咱们要命丧此地了。”

尉迟彪道:“是啊,快去找到方姑娘,赶紧把她送回晋中,免得又节外生枝。”

宋三道:“只是不知道方姑娘去了哪里,四爷,要不这样,我去衙门找人通知方大人跟将军,你去城门处找找看,如何?”

尉迟彪答应,当下两人各自上马,分头而行。

尉迟彪追到城门口,没见到方云依身影,于是便试着出城门去,果真看到外头官道上,方云依一人一骑,正在徘徊。

尉迟彪大喜,叫道:“方小姐!”奋力追了上去,方云依听见他的声音才回头过来,又惊又喜道:“你、你没事了?”

尉迟彪道:“是啊,多亏了叶前辈,方小姐,你跟我回晋中去吧。”

方云依一听,才道:“我不回去。”

尉迟彪道:“不要再任性了,方才若不是叶前辈,差点就出大事,怪不得大哥常对我说江湖险恶……你还是回去吧。”

方云依垂头不语,尉迟彪道:“再不然,就跟我去太原?”

方云依略有所动,尉迟彪无奈,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方云依看他一眼,望着他手上的伤,低头闷闷道:“你不用管我……你们都不用管我……”她说完之后,便调转马头,打马往前,然而却是慢行。

方云依不肯回去,尉迟彪虽然焦躁,却不懂这少女在想什么,可是又不能硬绑她回去,方云依信马由缰,不知不觉重又返回老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儿已经到了晋王祠。

尉迟彪道:“咦,这里风景颇好……晋王祠?怎么又来到这里了?”

方云依道:“来就来了,你不是也没来过这儿么?进去看看。”

尉迟彪惊道:“这怎么可以?得赶紧回去,免得你哥哥跟我大哥担忧。”

方云依扭身道:“他们会担心我么?”叹了口气,下马往内而去。

尉迟彪见状,束手无策,只好也下马,陪着方云依往内而去。进了晋王祠,方云依道:“说起来你要到这里看看,从此地往南,有个奉圣寺,那里是唐朝大将尉迟敬德曾住过的,你瞧,你姓尉迟,那位也是,就算是一家人了,怎么能不去参拜一番?”

尉迟彪一听,他是最崇拜这些猛将好汉的,不由也有些动念:“真的么?”

方云依笑道:“呆头呆脑,我会骗你么?镇哥哥也来过几回,还说这里的风景好呢。”

是夜,两人便宿在晋王祠旁边的农家小店内,晚饭之后,方云依道:“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尉迟彪道:“小伤而已,如果不是那暗器上带毒,我是无碍的。”方云依道:“啰嗦。”到底拉了尉迟彪的手仔细一看,却见手心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有些红肿。

方云依皱眉道:“你也知道那暗器上喂毒了,怎么这样大意?”当下便去要了些草药回来,亲自给尉迟彪敷了。

次日,两人便去奉圣寺,瞻仰了尉迟敬德的旧居。尉迟彪大为欢喜,心满意足之余,道:“好啦,这下该回去了。”

方云依道:“你的手伤着,怎么好骑马?这里距离天龙山近,开春以来我一直都想让哥哥带我去,他却一直没时间,不如咱们去看看吧。”

尉迟彪道:“已经耽搁这许久了,改日再去也罢,方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这么多天没有音信,哥哥必然很着急。”

方云依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尉迟彪见她应了,才松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地回到了之前来过的望江镇,方云依一马当先,进了城门,尉迟彪跟随在后,两人走了会儿,不约而同察觉古怪。

方云依道:“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像……”

尉迟彪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人?”

方云依蓦地醒悟:“是了,怎么没有人?”这时候正是晌午,这镇子虽不大,可平日的话街头上也有些热闹行人,可是此刻,放眼看去,周遭静寂无人,仿佛空城。

尉迟彪大惊之下,道:“难道出事了?快去看看叶前辈他们如何了!”方云依勉强跟随,两人飞快来到酒店之外,却见此处同样也是一片狼藉,酒店内却空空如也,并不见人。

尉迟彪冲进里头找了一番,又大叫:“叶前辈,叶前辈!”

方云依见周围静悄悄地,不由打了个寒颤,忙拉住尉迟彪袖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闹、闹鬼了么?”

尉迟彪道:“不要胡说!”然而好端端地一个镇子忽然毫无人迹,未免让人心中发毛。尉迟彪拉住方云依出了酒店,翻身上马,往西城而去,从此处穿城而过,便是奔往太原的官道。

尉迟彪道:“如果叶前辈他们离开了,必然是走这条路,听叶前辈的口气是要去找无艳姐姐的……而且以叶前辈的能耐,那个邪派的少年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尉迟彪有些后悔便如此离开叶蹈海,也不知他是否有事,这些话与其是说给方云依听,不如说是他想说服自己。

谁知方云依完全不明白,反道:“谁说的定,那少年来历诡异,而且是邪道中人的话,一定会用些不上台面的招数,万一给他们得手了也是有的。”

尉迟彪听了这话,忍不住瞪她一眼,方云依不明所以:“你瞪我做什么!”

尉迟彪吼道:“若是叶前辈出事,我怎么对无艳姐姐交代!”

方云依道:“关你什么事,姓叶的自己也说了,那少年是去找他们的……”

尉迟彪道:“你这话也太冷血了!也不想想当时是叶前辈护着我们的,若不是他,你现在或许已经落入那邪派少年手中了。”

方云依听了这句,想起琉璃的言行,才有些不寒而栗,心中略有悔意,便不再还嘴。

两人一路急行,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前头隐隐地有村落出现,尉迟彪便想过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见过叶蹈海从此经过,谁知打马向前,却惊见村落的外围,竟围着好些官兵!

方云依也跟着打马过来,她的眼尖,顿时看到官兵之中有一人,方云依叫道:“哥哥!”惊喜交加,便冲下去。

那边官兵也发现有人来到,便忙持枪拦住:“前面路封了,不许过!”

方云依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也不认得!”

那官兵还没来得及问,方浩闻声回头,见到是自家妹子,顿时转身大步走了过来。

方云依下马,叫道:“哥哥!”

方浩走到方云依身边,猛地一巴掌挥落,方云依猝不及防,竟被打的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尉迟彪见状一惊,那边方浩已经指着方云依骂道:“都是平日太惯了你!让你没大没小!老子现在没空,你给我乖乖回去,静思己过!”

方云依震惊且委屈,才要哭叫,却听到身后有人叫道:“让我们出去!”一片鼓噪声四起,夹杂着士兵们的喝骂。

方浩一跺脚,转头看见尉迟彪,匆匆道:“四公子劳烦,宋三都跟我说了,都是这不争气的丫头添乱!四公子还是先回太原,我已经派人给统兵去信了,稍晚时候他会来此。”

尉迟彪惊疑问道:“方大人,这儿出什么事了?”

方浩一脸烦恼,放低声音道:“别问了,等统领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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