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让道给秦木兹离去,各自移开了身子便看到站在面前的小九。杜太医惊诧,领着太医们连忙跪下。
“不知九殿下驾临太医署,未能恭候,还望九殿下恕罪。”
秦木兹由于瞧不见,她知道面前有一道气息,初初以为是太医署里的人,耳边听到杜太医们的请礼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随他们跪下,直然站着看向气息的方位,低眉敛眸。
小九虚声咳了咳,狭长黑眸看着秦木兹温婉似玉的小脸,对跪着杜太医一行淡淡点头,示意起身。
杜太医等人起身,“九殿下要复查病情,派人宣一声,老夫万万不敢耽误,这劳殿下亲自走一趟,可是折煞了我们太医署了。”
“本殿下也是心血来潮过来闲逛,杜太医不必惶恐。”
小九的声音一起,默默站着的秦木兹眼皮颤动,心里咯噔一跳。这声音好耳熟,九殿下?!南晋国的九殿下不是在金瞑国当质子的吗?
质子?
秦木兹猛然想起那晚被她扒了衣服的人,他耳垂有个小肉粒,记得南晋九殿下耳朵上也有个小肉粒,怪不得她那时碰到他耳朵时有点愕然的念头。
那么说来——
九殿下就是那晚被她扒了衣服的人,想起了这事儿,秦木兹把身子不露声色的往侧边挪了挪。
她这个小动作怎么逃的过小九的眼睛,笑容略显虚弱。“这位就是新任二品内史御酒礼首秦大人吧,今日一见,算是满足本殿下的好奇心了。”
“秦木兹见过九殿下。”秦木兹朝他的方位承了个官礼。
那晚房间里似乎没有灯火照明,他毒发了,意识不会太清楚,她的迷香也有扰乱记忆的功效,看他样子,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应该还认不出她。
“恩。”小九淡淡应了声,转眸望向被他进来之前他们围着的病榻,病榻上还躺着一位虚弱的人,刑部司长傅峥嵘。
杜太医让那些太医出去,然后对他解说。“傅大人下朝后在宫外遇袭中了蛊毒,下人连忙把他送回宫,这种蛊毒太霸道了,我们太医署聚集众人也不敢贸然解毒,秦大人刚好经过我们太医署,得知情况,巧手逼出了傅大人体内蛊虫,解了蛊毒。现在傅大人的安心休养。”
其实最初秦木兹提出让她给傅大人诊脉,他们太医署众人是鄙夷不相信的,还有语气恶劣让她赶紧离去。不过是秦木兹倔强不肯离去,非要给傅峥嵘诊脉,太医们翻书查考得想要知道傅峥嵘中的是什么蛊毒,出言讽刺了几句,也就不太理会她了。
秦木兹就让红莲扶她到病榻边,替傅峥嵘诊脉,发现他体内的蛊虫竟是苗域的寒心蛊,需要寒意十足的诱饵引出蛊虫,再用热火焚烧才能解除,残留体内的蛊毒只要静养几天,温水裹腹就能清理干净。
傅峥嵘命悬一线,杜太医一时拿不准秦木兹的话是否正确,他们太医署几十人命,可不敢拿刑部司长的性命作儿戏,杜太医一口回绝了,直到傅峥嵘只剩一口气,太医署太医们还没有找到稳妥的解毒办法,眼睁睁看着傅峥嵘痛的死去活来。
“傅大人,木兹尚有一丝解毒方法,你要是相信木兹就让杜太医照做,不相信木兹你如今情况能否放命一搏?”
傅峥嵘瞪着凸起血丝的铜铃大眼,大牙一咬,让杜太医按照秦木兹的要求,她指点,他们协助,替他解毒。
太医署里的太医们都是按照正儿八经的医术学练,他们对人体器官的医治或许精湛,对这些偏门邪毒引起的就不擅长了。看到秦木兹要求取来火炉、冻成冰块的人血等物什,他们眼里满是疑惑,一边好奇,一边谈论。
他们眼里原来的轻蔑到疑惑直到看到按照秦木兹方法引出了蛊虫,傅峥嵘吐了几口蛊血,不禁佩服了起来,术业有专攻,完全料不到秦木兹虽然眼盲,酿酒厉害,凭着诊脉解毒也厉害。不愧是景亲王入眼的女子。
“原来秦大人还有这么一手,解毒也不错呀。”
小九最后一句话音细长,杜太医听着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秦木兹眼皮猛然一跳,这话——不正常!
秦木兹扯了扯唇角,敛眉语含恭敬。“九殿下莫听杜太医承赞了,本官今日也是碰巧遇上,刚好以前在闺阁中翻阅过野史,见过此蛊的解法,用在傅大人身上也是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举。”
杜太医不解皱眉,刚才秦木兹那一番指点,可不是看看野史就能说出口的,那解法刁钻,引诱蛊虫,清除蛊毒,没有亲自解过此蛊是绝不会处理如此完美的。
看看秦木兹对九殿下的恭敬低眉,再看看九殿下隐喻不明的脸色,杜太医还是选择闭言。秦木兹会解蛊,会酿酒,这么一个人被景亲王放入宫内,这用意不是他们太医能猜测的。
寒心蛊,碰巧,野史,小九定定看向秦木兹眸底翻滚过一缕诡谲,然后虚弱咳了咳,杜太医这时才惊醒,他竟让九殿下一直站着,慌忙引他入内殿,吩咐宫女端来茶盏。秦木兹也被引入内殿一同坐下。
秦木兹刚刚坐下,便听小九的声音响起。“秦大人,本殿下曾经中过蛊毒,寻了九州大陆无数名医一直无法根除此毒,秦大人闺阁时阅过野史不知有没有见过本殿下这蛊毒,还希望秦大人也给本殿下诊诊脉。”
话音一落,不容她反应就走到了秦木兹左侧的椅位坐下,同时朝她探出芝兰白净手腕。
杜太医惊住了,只见小九淡淡一个眼神飘过去,病态的脸染着冷冽的眼神应该不够威慑,杜太医却觉得这么一个眼神就让他头皮透凉,寒意彻骨,身子忍不住想要颤抖,这是由心而起的恐惧。太可怕了!
“既然秦大人要给九殿下诊脉,下官也去看看傅大人情况如何,暂且离开一会儿。”
杜太医说完,就见小九含笑颌首,心口一松,猜中九殿下的意思了。在秦木兹还没有反应回他话,脚底抹油赶紧走出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