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赵振戈在一个绘图板前绘图,地上到处摆着图纸。
李青岚端着一个大杯子进来,赵振戈没有看见她。李青岚:“哼哼。”
赵振戈抬起了头:“哦,你来了,有什么事?”
李青岚:“没有事就不能来吗?给你泡一杯桃花茶慰劳你,算不算事呢?”
赵振戈:“算算,请坐。”
李青岚:“新枪的设计还顺利吗?口径定了没有?弹匣的长度定了没有,扳机的撞击力是多少?”
赵振戈:“嘿嘿,你来刺探情报来啦!”
李青岚:“是啊,我要为你制造子弹,先得有个数据啊!”
赵振戈:“都还在计算呢。在“五五”式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不简单啊!说说你的什么花,花茶吧?”
李青岚:“不对,是桃花茶!”
赵振戈:“桃花茶?一听这名字就不是男人喝的吧。”
李青岚:“错。这桃花,是我三月初三去桃花寨采的桃花,这桃花啊,据《国经本草》记载,采桃花,浸酒,每日喝一些,可使容颜红润,艳美如桃花。你不喝酒,就给你泡茶吧。”
赵振戈:“哈哈,我要‘容颜红润,艳美如桃花’干吗?”
李青岚像在台上讲课一样,说得有板有眼:“又错。我这桃花茶加上了甜菊花、蜂蜜,特别爽口宜人,除了养颜美容,还可以排毒、通肠、利大小便。你这个大厂长,一天到晚熬更守夜,一定是三焦火旺,我这桃花茶是你最好的饮料。”
赵振戈:“那好,你一天给我泡一杯。”
李青岚:“没有问题。咦,你怎么满地都是图纸。”李青岚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张图纸。
赵振戈:“哎呀!我的天呐!你踩着我的图纸啦!”
李青岚一惊,赶忙跳开。
赵振戈:“哎呀,又踩着了!”
李青岚又一跳,这下把绘图板给撞翻了,桃花茶也打倒了,浅红色的茶水撒泼在图纸上。
赵振戈站起来,双手捧着脑袋:“天哪,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赵振戈马上投入到抢救图纸的战斗中,一张张捡起来,使劲抖着溅在上面的茶水。
李青岚:“大队长,我听说,那次欧团长把你的图纸甩在河里,还有人帮你检。今天,你要不要我帮你捡?”
赵振戈微微有点怒气:“李青岚啊李青岚,我不喝你的桃花茶了!”
李青岚哼着小曲走向自己的房间,半路上,李加渝突然冒了出来,站在李青岚前面。
李青岚一惊:“李政委,你吓我一跳。”
李加渝:“嘿嘿,大妹子,我有句话要给你讲。”
李青岚:“哪个是你的大妹子?”
李加渝:“哎,我们两个都姓李,认个干亲嘛。”
李青岚:“认啥子干亲?我们革命队伍不搞这一套。”
李加渝:“好好好,不认,不认,言归正传。李青岚同志,你是一个苗红根正的好同志,大有前途,啊,大有前途。出于对你的关心爱护,我,代表组织,代表人民善意地劝告你,一定要提高政治敏感性,不要被影响,不要被腐蚀!”
李青岚茫然:“哎,李政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被谁影响?我被谁腐蚀?”
李加渝:“李青岚同志,你不是装傻吧?”
李青岚:“李政委,我今天倒想听听你的教导,你明说吧。”
李加渝:“好,我们党员对党员,我就开门见山。这个赵大队长,赵振戈,他从苏联回来,沾染了许多苏联革命前沙俄的旧思想,资产阶级的旧思想!他的很多言论,和我们中央的思想、理论、政策是格格不入的,啊,格格不入的。他还把沙俄时期的俄文书放在枕头下面天天看,而我们是把中央领导人的著作放在枕头下面。”
李青岚:“好好,我知道了。”
李加渝:“你不知道!这个人的思想很危险,这个人也很危险!你不要以为他搞了支什么五五式,就不得了了,那是组织在物以尽用!你要少和他来往,少跟他接近。”
李青岚:“你,李政委,你是在污蔑组织,你竟然说得出这么卑鄙的话!”李青岚甩头而去。
李加渝站在原地,“哼哼”笑了两声,李青岚啊了李青岚,你不听我的劝告,会吃大亏的。
黄龙河最宽的地方有二十多米宽,孙刚把试射班的八个战士带到这里,展开体能训练。对岸是陡峭的山崖。河岸斜坡上,第一组四个战士全身负重,一齐跑下斜坡,跳进了河里,在齐胸的水里向对岸走去。水流不是很急,但也是步履艰难,不少的人在途中滑倒呛水。战士们走到对岸,用手触碰一下石壁,立即返回。回到了河边,要爬上三米多高的斜坡,几个人爬到中间就滑了下来。
当战士们浑身湿漉漉地好不容易要爬完斜坡上岸。可第二组战士上场了,把他们往下推,一番搏斗,上岸的四个战士全被推了下来,连滚带爬,跌入河中。第一组又一次发起冲击,又失败了。第四次,四个战士围拢在一起,手握在一起,一齐喊“加油!”再往河岸上冲,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战士们终于蹬上了河岸,一个个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这时,孙刚走上前:“一组,二组,互换场地!”战士们瞪大了双眼:“啊!”
就在孙刚训练的黄龙山河对面山头的密林里,元刚一郎用望远镜在观察,望远镜横扫山峰、树林、石壁,最后焦距落在了两座山峦的中间,落在黄龙山谷中的黄龙河上,落在正在进行训练的孙刚身上。
望远镜又开始在山谷中移动,看见群山中生起的一股黑烟。
元刚一郎:“记录,大概是五十四号地区是兵工厂的烟囱。”
旁边一个日军士兵在本子上记录着,他们两边还有十几个日军士兵。
黄龙山的夜晚又降临了,月亮在云中透出一层淡淡的光晕,风吹云动,月光又辉映大地。
十几个蒙面人在林中小跑,他们身上批着树枝树叶的伪装,领头的示意队伍停下,指挥三人一组的战斗队形匍匐前进。
二十米外的山坡上是特务团的一个正在施工的据点,一盏油灯忽闪忽闪。六个战士还要在夜晚再干上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有四个战士或蹲或坐围在木箱上打扑克,两个战士从观察孔注视着黑黑的山林。他们全然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忽然,一阵阴风吹灭了油灯,据点工地陷入黑暗之中,一个执勤战士说“灯怎么……”,话未说完,就被一个麻袋装了进去,眨眼工夫,十来个黑影就把六个战士都装进了麻袋。
蒙面人抬着六个人飞快地跑着,跑了百多米,他们把麻袋扔进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土坑里,然后潜伏在土坑周围三十多米开外。
坑里的战士开始挣扎,一会儿,一个个都钻出了麻袋。小曾:“******,这是怎么回事?”
小袁:“我下午左眼一直在跳,果然出了事情。”
小齐:“是鬼子吗?怎么他们又不杀我们?”
小曾:“我刚才已经在想遗言了。”
小齐:“别说了,赶快想办法上去。”
几个战士搭着人梯爬出了土坑,六个人正要走,前面走来十几个人,这些人一看见他们立即闪到树后。而六个战士没有看见他们,依旧朝前走。
突然,这十几个人从树后面闪出来,十几条枪对着他们。
元刚一郎:“不许动!举起手来!”
这边,在四周潜伏着的一个蒙面人扯下面罩,是欧德海。欧德海:“****的,真来了鬼子,打!”他一梭子打了出去,刚才从土坑里爬出来的六个战士赶紧卧倒。一个个蒙面人都扯下面罩,向鬼子射击。
元刚一郎:“中计了,快撤!”一个个鬼子纷纷转身逃跑。欧德海爬起来:“追!”战士们开着枪追了过去。
趴在地上的那六个战士都很吃惊,小曾说:“是团长!”大家都有些诧异:“刚才那些是鬼子?”
日军的骚扰拖慢了黄龙山防卫工程的建设速度,组织一支队伍专门围剿元刚一郎吧,但他行动迅速,神出鬼没,居无定所,上哪里去找?这几百平方公里的黄龙山区,你没有上千规模的兵力地毯式地搜索,靠几十人去搜寻无疑是大海捞针。而且,敌人在暗处,你在明处,对付起来很是被动,这令赵振戈和欧德海都很头疼。目前,黄龙山就是这样复杂,日军元刚一郎的飓风特别行动队时不时地挑衅特务团的哨兵,破坏正在建设的防卫设施,窥视兵工厂的动静,寻找兵工厂的位置。双方对峙的情势在时起时伏,摩擦的规模一次次扩大,火苗总有一天会引发漫天大火。
方小双背着大背篓又来到碰见张婉花的地方,他懒心无肠地割着猪草。背篓里的猪草装满了,张婉花还是没有出现,方小双无可奈何地背起了背篓。方小双从树林里走过,来到小溪边,放下背篓,拿出毛巾在溪水里搓了两下,拧干,洗脸,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张婉花就在十多米远的地方望着他,眼里是无限的期盼。
正在洗衣服的张婉花望着方小双,方小双站起来就从水里跑过去,水花发出“哗啦哗啦”的欢呼声,方小双的手和张婉花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