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夏凡怎么叫嚷挣扎,乔天浩沉着脸色,就是不肯松手。刚才她高烧四十多度,怎么会没有事?回来途中一路打瞌睡,就说明她精神不济,还没有缓过劲来。
夏大伟听到嚷嚷声,慌慌忙忙跑了出来,发现夏凡被乔天浩抱着,便嘿嘿傻笑,伸出食指,不停地在脸颊上划动:“呵呵,小丫羞羞,小丫羞羞。”
“丫,我的乖女呀,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啊?”李凤香一路小跑,焦急担忧的询问,透着浓浓的恐惧,颤颤的,几乎在哭泣。
“她没有事,高烧已经退了,凤婶您放心,没有多大问题。”乔天浩抢在夏凡之前,赶紧向李凤香说明情况,他已经感觉到了老人的恐惧,害怕天塌下来的恐惧。
“妈,我没事。”趁机,夏凡又开始挣扎起来,可是乔天浩牢牢将她抱着,根本没有放下她的打算。
“没事怎……怎的还抱着?”过余害怕,令老人有些不相信他俩的话。小丫是他们家的顶梁柱,老人的希望和寄托全部在她身上,如果宝贝女儿有什么闪失,老人也不打算活了,带着大伟去找他爸爸。
“她……她高烧了后,腿……腿脚没有劲。”乔天浩的脸涨得通红。其实,他不顾夏凡的挣扎,这么强行抱着她,有很多成分是跟他自己在赌气。不管爱也好,还是恨也罢,他不允许自己和小凡产生距离,刚才隔着一斗墙的感觉,令他很不好受,空洞得让人惧怕。
母亲这样说他都不愿放下,乔天浩的固执,早在她几岁的时候,她就拿他没辙。夏凡无奈,干脆不再挣扎,一脑子的不情愿,任由他将自己抱到了楼上的房间。
“你乖乖的睡一觉,我去公司,下午如果还不退烧,就给我打电话。”明明是极度关切的话语,可交待的声音,一如他的脸色,冷冷的、酷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也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来。不过,放她落入床上及帮她盖被子的动作,却出奇的温柔。若不是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他绝对不会离开她半步。
“对了,天浩,我还是把大门钥匙给你吧。”见他不理睬,继续往外走,夏凡掀开被子,冲着他的背影补充一句:“我这几天不舒服,可能会睡得早一些。”
听到这话,乔天浩才把脚步停顿下来,给他钥匙时,夏凡突然冒出一句:“天浩,你们家的房子装好有段时间了吧,什么时候能住人?”
她这问话,差点没把乔天浩气了个半死。没良心的东西!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他将她手中的钥匙,使劲往手中一扯,气呼呼就往外走。结果不曾想,刚一出房间门,险些和端着开水上来的李凤香撞了满怀。
“瞧你这孩子,走路风风火火的。”李凤香说笑着,满脸慈祥扫了他一眼,乔天浩却沉着脸,一声不吭冲下了楼梯。
李凤香抚着女儿微微发烫的脸颊,先详细地询问了一下病情,才把话题扯到乔天浩的身上:“小丫,天浩的房子,该早装好了吧?”
“嗯,是早装好了,可是天浩说里面还有些怪味道,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够住人。”
“妈妈有个想法,觉得他长……长期住在咱……咱们家不好。”老人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初,乔天浩提出到这儿借住,老人还以为只十天半个月,谁料想,他这一住就是三个多月,隐隐约约,老人感觉这两个孩子的关系有些不正常。倘若天浩没有结婚,小丫能跟他再续前缘,她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可如今,天浩是有老婆的人,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们家的小丫,像跟顾骏北那样不清不白的了。
她当然知道不好,可是天浩不肯走,她有什么法子?为了房子的事,夏凡曾询问过多次,每一次都闹得不愉快,如果他没有别的想法,住住也没什么,问题是,他对她好像还没有死心,这让她非常不安,而母亲的怀疑和担忧,她又岂能不知道?
“丫,你和天浩,是不是……”
“没有!您老人家别净瞎猜疑。”夏凡厉声打断母亲,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打消母亲的怀疑,她放缓声音接着说道,“妈,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和天浩的感情早就淡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哥哥,像大伟哥一样的亲哥哥。”
“但是天浩呢,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啊?”老人总感觉,他俩的关系不对劲。
“天浩的性格,您老还不了解么?他要是不喜欢宋芷蓝,就是拿枪逼着他,他也不会跟她结婚的。”
不爱吭气的孩子,往往都很倔强,这倒是大实话。天浩这孩子,从小就倔强,在小镇,没有谁不知道他这倔性子的,他认准的理儿,就是十匹马儿也拉不回来,他不喜欢的东西,任你怎么往他怀里塞,他也不会要。女儿的一番话,打消了李凤香的顾虑和担忧,看着女儿吃了药,等女儿睡下了,老人才到楼下忙碌去了。
如果天浩真的爱芷蓝,他为什么对她又不放手呢?这个问题,夏凡在心头曾问过自己千遍万遍,但是,她一直却找不到答案。母亲离开后,夏凡昏沉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中想的,净是这些问题。
当天晚上十点多钟,顾骏北用沉寂了几个月的手机,拨通了夏凡的新号码。
“大哥……”夏凡的嗓音,粗哑舒缓,透着浓浓的睡意,似乎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怎么,睡了?”
“嗯。”
夏凡的声音还是那么懒散,漫不经心的,好像不愿意多聊,顾骏北听在耳里,不觉有些失落。白天肖静薇守在病房,再加上络绎不绝的人来探望他,他根本没时间想她,就是想到了,也不可能联系,原以为她晚上会过来,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睡了。不过,这股失落感马上就消失了,他不给她电话,她肯定不敢前来,万一来了,碰上肖静薇在场怎么办?
带着遗憾,他轻轻说了句:“噢,那你睡吧,大哥挂了。”
“大哥,别,别挂,我想跟你聊聊。”
听到她声音里的慌张,顾骏北闷闷笑了,于是,低沉嗓音故意逗她说:“算了,你已经睡了,还是改天再聊吧。”
“大哥,别,人家……人家想你嘛。”
“想我怎么不来?小东西,又在欺骗大哥。”顾骏北的笑,更深了。
“没,我没有,我是怕把感冒传染给大哥了。”情急之下,夏凡把感冒的事,说了出来。
“你感冒了?严重吗?发烧没有?”伴着一连串的询问,顾骏北半靠的身子,一下坐了起来,难怪她的嗓音,听起来好粗哑。
“没有,我没有发烧,一点儿也不严重,就鼻子有些堵塞,睡一觉就没事了。”其实她在说谎。这时候她还在发烧,只不过烧得不高而已。“大哥,我这几天感冒,就不过来看望你了。”
小东西都感冒了,他当然希望她多休息,不要两头跑得太辛苦。顾骏北的嘴里,却偏偏不这样说:“可是大哥想你了,你说怎么办?”
“想也白想。”夏凡调皮地回了句,闷闷在偷笑。
“小东西,你的心真狠,咱俩分开这么久了,你真的忍心让大哥白想呀?”
“昨天晚上,我……我不是来看过你了吗?”
“昨晚你才呆了多大一会儿。”顾骏北忍住笑,沉着声音继续逗她,“因为你的欺骗,把大哥害苦了,所以你赶紧过来弥补。”
“大哥,对不起。”想想当初大哥痛苦的样子,夏凡有些内疚,道了声歉,很是为难地说,“可你现在这个状况,最容易染上病毒,等我感冒好了,再来看你,行么?”
见她当了真,顾骏北哈哈笑起来,直至这时候,夏凡才发觉他话语中的捉狭。于是佯装生气,鼻子轻哼一声,把手机挂了。原以为她这么一挂,大哥肯定会追打过来,可是左等右等,却不闻手机震动,最后耐不住,主动打了过去。
不等夏凡说话,顾骏北带着几许得意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夏凡一听,知道又上当了,撒着娇嚷了一句:“大哥,你真讨厌!”然后,恨恨地按下了红色键。可怜的她,跟大哥闹着玩,几乎从来没有赢过,总是受尽他的“欺负”。在KTV包房,还有小车里挨的“欺负”,她都记忆犹新呢。
这时候,手掌传来一阵酥麻,夏凡心中一乐,发为是大哥反拨过来了,拿起手机一看,才知道是信息:小东西,别生气了,为了赎罪,大哥今天晚上勉为其难,就想着我的宝贝入睡吧。
夏凡红着脸,吃吃笑了。小东西、小家伙、宝贝、小丫、还有傻丫头,大哥对她所有的昵称,她爱听极了,抿住嘴不住地笑,心中好甜好温馨,也好满足,似乎连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也不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