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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死局

我侧过身面向夜寻,弓起背蜷着,半眯着眼瞧着夜寻月光下勾勒的轮廓,我混沌的脑海之中翻出一个荒谬的词——想念。

仿佛好久好久都不曾见过了。

我以手捂住肚子,小声道:“哥哥不在,你在闭关,前几日折清也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只是有点寂寞。”

新世刚成,千溯自然将心思都花在那上头,也不怎么经常回离境宫了。故而我同折清的暗涌冷火,便就只有我一人知晓,压在心底。

我如今这个心境,竟也会被简单的几句流言击溃而深觉痛楚。

头晕目眩时,夜寻偏凉的指触上了我的面颊,手背贴着软枕,指腹轻轻摩挲着我发烫的脸,传来些许清凉的触感,荡过灵台,叫人觉着很舒服,竟至于渐渐地有了睡意。

“不是道你可以来找我的吗?”

该是许久未听,我对他温和的声音半点抵抗力都无,本是想要隐下不说的,却又在脑中混混沌沌之际,不自知地掏了心窝:“我去了的,可我心情总是不好,你又在闭关,我没法同你说,觉着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折清他总是不理我。”

“总是?一直都没和好吗?”

“和好不了了。”

我心底生了些许灰败,与执念相起冲突,便更加哽得慌,想要爬起身来,奈何手脚没什么力气,起来胃里头更难受,便又躺了回去,默默地抓紧了他的袖口:“夜寻啊,我问你,我是不是长大以后就当真半点儿不讨喜了?”

夜寻的表情静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冲击性的话语。尔后抿唇,倏尔笑了,眼眸中尽是浩渺的星光,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你当真是醉得不轻。”

我一手难过地抱着头,醉酒之后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坦的,头也晕得尤其难受:“就是的吧?连哥哥也这般说的。可我没觉得自己变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讨喜了呢?”

夜寻拉住我乱动的手,按回被子里。我待他一松手,又自被子里抽了出来,虚无地揉了揉眼睛:“关于这个问题,我其实也是想了的,我顶了魔尊的名号,行事也霸道。身边的人更加不敢说我的不好,我就越长越偏了。”

夜寻无奈地叹了一叹,再度抓住我的手。

我一听他叹息,心里头格外敏感地一顿,不敢乱动了。

我陡然安静,眼巴巴地将夜寻瞅着,也叫他无语了半晌。整理好我的被子之后,他再度伸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我发觉他颇习惯于蹂躏我的脸。

“我不是喜欢你吗,为什么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你若是不讨喜,我又怎么会在这离镜宫待了这么些年?”

我恍恍惚惚,不敢过于欢喜。我以为夜寻他是在安慰我,又或是觉着我醉得不省人事了,才会出声哄哄我。可我心底还是很高兴的,就像多年前我同他从妖界回来的云头上,我腆起厚颜,问他是否喜欢我,他于我淡淡回应一句嗯后,世间突然明朗,灼得人心口发烫的那一份开心。

我其实,其实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久到自己也忘记,自己还爱着他。

也因他的冷清,日渐将这感情缩进壳中,不愿,不敢再触及,再作奢望。

我醉酒的时候,大概就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就将折清的事全抖了出来。

说了大半夜,口干舌燥,夜寻端了盏茶给我喝下,然后道:“新世的神印,你为何不送给折清?如是的话,不是最能证明你既定的心?”

他这话,仿佛叫我意识到自己对折清尚有的那一丝丝保留,不自觉地辩解:“新世是千溯创的,再怎么,我也不该拿这个去定他的心。”

神印是千溯给的,我自该更加慎重。

夜寻没说话了,伸手接过我喝尽了的杯盏,搁回桌上。

我望着他静默的背影,好似是莫名其妙地被逼上了一个情绪的激动点,有点慌神,来不及细想地开口道:“我早打算将自己的‘次心’给他的。”

话说出口,便就悔了。这虽然是句事实,但我从没想过在事成之前告诉旁人。

他重新回到我的床边,淡淡道:“洛儿,你是不灭之身,没有次心的。”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可是我的不灭之身自燃了结缘灯之后就松动了。我知道自己的软肋所在,却还差最后一味的‘魂萦’才能铸成。”

逆着光,我看不清夜寻的神态,不过听得他声音风轻云淡:“你这又是何必。”

他这一句无端刺得我很痛,叫我自己也无法理解,可面上依然挂着笑:“他是我夫君,我自然相信他的。”

夜很长,我在夜寻的应和下说了不少话,最后也不晓是如何睡着的。只是醉了难受,胃中灼灼,脑海昏沉,没睡一阵又醒了,反反复复几次。当时的感觉昏天黑地,心中赌誓再也不要喝这般多的酒了。然后在微瞑的月色中望见夜寻黑白分明,着紧凝着我的眼,又觉时常再醉几次也挺好的。

夜寻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偶尔递个水,偶尔拧个温水的帕子给我拭拭冷汗。

从未有这般漫长又短暂的夜。

我数不清是第几次思绪醒来,眼睛慢半拍地来不及睁开,尚且迷茫地在想如今到底是天亮了没之时,周身拢着暖意像极了旁人的体温,唇上陡然覆上一点温软的清凉,轻慢地触了触,转瞬即离,像是个宠爱的安慰。

顿了顿,仿佛犹豫迟疑了好一阵,叹息一声又重新临近,吻上。这一次却触了很久,没有多么出格的动作,只不过轻轻地碰着,尔后薄唇稍移,张嘴极浅极浅地咬了一口我的下唇。

那轻浅的一咬,唇齿相接处格外敏感地滋生出种难以形容的触感,分外清晰地钻进我尚未苏醒的心脏,任其狠狠一僵,彻底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夜寻声音近在耳畔,从容而淡然:“醒了?”

我霍然睁开眼,心中早有预料而没敢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却没想自己本就是贴着床沿睡的,一个后仰便不留神滚到了地上去。

夜寻见我退开,本是隔着被子将我环着的手却没有来拉我,任我扑通一声滚到床下面去了。然后看我抖着肩膀,往后挪着退了两步,一手捂着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我,我连折清都没有亲过,你怎么……”

这么一惊一跌的,我总算醒透彻了,虽然宿醉的头疼还在,灵台之上却抖擞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再无酒意。

夜寻该是知道我酒醒了,说话的语气也再度回归了寻常的淡然,不及我醉酒之后照顾时十之一百二十的温柔,若无其事道:“你不也亲过我吗?有何不一样?”

亲脸和亲嘴自然是有极大的不同,我原想这么说。

可转念想,夜寻既然说这番话,怕是并没有同我一般的观念,我若是斤斤计较,岂不成了我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

想到这个,我原地一愣,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不晓得为何还是没有说出想要矫正他观念的话,小声道:“我觉得应该还是不一样的。”

夜寻浅淡一笑,并不作声了。

待得夜寻离开,小纱给我换了沐浴的温水,由我好好地洗去一身的酒气。

我在温水中泡着,一声不吭,那日见着折清后的惭愧慌乱之感又涌了上来,叫我心烦意乱。

最可怕的是,下唇依旧是灼痛着的,仿佛有意识残留着某种触觉,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掬了捧水覆在脸上,怔忪。

千凉曾道,让我万不可做一个负心之人。我招惹了折清,将他强行带到了魔界,几十年相处,一直执拗、不顾其意愿地将之安置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我想,我如此执着,当是喜欢他的。

他是我夫君。

脑中纷乱,只有这二句逐渐清晰地烙印在心间。

尔后又莫名其妙地想起木花痕这个花心的人渣,想他或者的确对那些个妃子都动了情,情这一字,总是不可挡的,我竟微妙地理解起他来。

末了,我打了个寒战,晃晃头,要将这个可怕的人渣念头自脑袋中甩出去。

一个人怎可以同时喜欢上几个人?总归该有个先来后到,抑或是名正言顺。

木花痕便是因此害死了千凉,我绝不该做同样的事。

……

我近来有些避着夜寻,他心思澄明,果真就不再在我眼前出现。

当我连着几日没见已经出关的夜寻,便感觉像被自己卡在了一个死胡同。又会因这种堵塞感,而愈发觉着自己可憎起来,无所适从地带着冰渐在外面乱逛,顺道也打听打听“魂萦”的事。

半年晃眼而过。折清回来之后,同从前并无何不同。我偶尔还是能同他说上两句话,倘若不涉及仙魔两界,不涉及孩子、渺音等等的字眼,我们姑且还是能平和相处的。他的抗拒,总是体现在同最初的明朗温和有别的客套之上。

酒宴上,他道他从不曾厌恶过我,我终究无法宽心地相信,尤其是在自己心里头虚到没有底的时候。

折清生辰尚有三月,我便开始寻思着今年亦要送他一件别致些的礼物才好。

正为难,密隐阁传来消息,叫我喜出望外:“尊上,‘魂萦’寻到了,在仙界沧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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