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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香木

夜寻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既然是同我做了交易,便会好好地将木槿送到木花痕的眼前,让我不必担心。

我思忖一阵后,当真就宽下心来,又想及几日来行军一般的游玩行程,惫意大起,当下无事,也正好去缓缓我这把老身子骨的不济感。问夜寻,他却道他还要在外面逛逛,于是我独自一人寻了家酒楼住下。

刚洗了个澡,前后怕是没有半个时辰,外厅便传来敲门的声响。

我打了个呵欠,趿着拖鞋,擦拭着未干的发上前开门,瞧清敲门人之后疑惑道:“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夜寻手中执着一张羊皮古卷,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后入了房门,在里屋的桌前坐下。我看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怔了怔地将门合上,惊喜地凑上去问他:“你可是弄到什么宝贝了?这个是什么?”

我觉得我同夜寻之所以关系要好,主要是兴趣爱好非常一致。自打从前便是如此,我每每去寻天地灵药,总要同夜寻一起。事成之后,我拿可以入药的灵花灵草,他则喜欢稀奇古怪,连记载都无,也叫不上名字的玩意儿。眼界之高,几件上古神器也不过看了一遭,神情之中还略带失望云云,总让我很是好奇他拿的到底是些什么。

而所谓的灵草和神器扎堆之处,一则灵力昌盛,强大古兽横行、无人之禁域,二则,上古妖魔的墓穴。

这两类去处都凶险异常,同夜寻一起走就好似带了个护身符在身边,也不会出现分赃不均的状况,关键是还能一路顺畅地得到千溯的审批,我自然乐得跟着他。

烛火摇曳,夜寻见我凑在他跟前,这回倒没跟我卖关子,饮了一口茶水后,便将古卷移了移,手指着一处标志予我道:“此为渴灵香木唯一的生长之所,传闻之中是可得治愈心魔的奇物。”

我心中一跳,眼神顿时便挪不开了,胶着在那古卷上。可古卷之上寥寥几道不知所云、勾结的曲线和说不清道不明繁杂的墨色印底,我愣瞧不出这画的是个什么东西,只得就着他的话头道:“渴灵香木?这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我方才就是寻人问过了此消息的准确性,该是没错的。桑琢死前心魔缠身,故曾命人种下渴灵香木,然渴灵香木万年只成三寸,可燃一月。由于桑琢等不及万年,终究功败垂成,渴灵香木只得成却他的陪葬之物。”

桑琢,夜寻轻描淡写直呼的名讳,却是我听都没听过的。要说来这个事迹我倒是曾在古书上见到过,那古书上只道是,弑妖皇,死于心魔。

听名讳也知道,他该曾是个主宰杀戮的妖界至尊之一。传闻之中暴虐成性,最终失心自焚而死。

弑妖皇的事大约千溯会知道点儿,但我是完全不知道了,遂支吾了一声,激动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怎么去?”

夜寻瞥了我一眼:“渴灵香木无人照料,现在还在墓地之中存活的概率已经很小了,尤其这些年下来,说不定还给旁人捷足先登了去,所以也不必太过于上心。我见你往后会有几日等得无聊才告诉你这么个消息,妖界来了多次,山水人文早看得没了趣味,你大抵也只对有灵花灵草的地方提得起几分兴致。”

我擦拭着头发嘿嘿地笑了两声,想了想:“如此说来,要见着木花痕的确还需要一点时间?”

夜寻垂着眼,执笔在另一张空白的纸张上漫不经心地开始画些什么东西:“他现在在闭关,五感皆闭,你莫不还打算进去将他拖出来?”

我心知他这是在译画,但凡含有古墓信息的图,都如同此等的“密画”,一眼总看不出个所以然,更似个孩童的随手图画。实际上,一处线条轻微的转折,一个墨点都可能蕴藏着极丰富的信息。

要说我见这种东西也见得很多了,只是翻译还是得夜寻来。从古至今信息加密的方式不胜枚举,要个个精通实在不容易,但夜寻脑中好像正有这么一套全书,翻译起来笔下也是行云流水的,好似最为简单的描画。

我知道他说的正是当下我担心的,可想来也实在没法子,木花痕天劫在身,搁谁身上都不会不要命地仍在外面乱晃。

我打着呵欠往床上爬去,盖好了被子,不经意问起:“你这古卷是哪儿来的?”

若是从前就有的话,应该早就译过了才是。

夜寻笔下不停,尚有余力,淡淡同我道:“果子道想要同木槿独处,我既然成全了他,自然得得些好处。”

我手上的动作一卡,拧眉:“你说果子?我把木槿嫁给他的时候问他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事成了五五分,他可是道没有,嗯,好个铁公鸡!”顿一顿,“你是怎么让他松口的?”

就算果子有求与人,也不至于拿不出别的东西来才是。

夜寻风轻云淡,一言定音:“左右他也译不出来。”

呃……这倒真是一针见血的劝说方式。

一时房间之内静了静,夜寻专注于古卷之上没想搭理我,我也不好再去打扰他,缩到被子里头胡思乱想。

末了,我翻了身就着灯光看着夜寻执笔的手出神,指甲干净而漂亮,忽而想起什么地将头钻出被子些,趴在床上,自空间戒指中拿出张纸来折纸鹤。

出来有几日了,千溯如今在闭关,我便没怎么传消息回去过。

但是多年前,我同沐殷走得很近的时候,他曾与我道,希望我身在外方的时候能偶尔给他些消息,好过他独自在离镜宫担心,遂而我便想着要给折清捎两句话回去。

纸鹤成形,蹁跹飞往窗外,夜寻忽而开口道:“千溯闭关,你离开魔界之后,离镜宫便会暂时错入空间间隙之间,外人不可得窥觑一分,这纸鹤怕是到不了他手上。”

我也是把这一碴给忘了,转眼纸鹤却已经飞出窗口,月白的翅翼只有零星一点可见:“嗯,既然写了,就让它去试试好了。”翻了身,又躺回被窝,“说来人道新婚之人都盼着早归,我觉此话委实有些道理,倘若木槿当真不想见木花痕了,我们不妨早点回去也是好的。”

夜寻的声音淡淡的:“真正的新婚之际,却没见你怎么搭理人的。”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那时候不懂事,”顿一顿,“日后尽可能地弥补好了。”

“如今仙魔局势未定,多有变数,不晓得你道的弥补有几分的心理准备,是否也想到了仙魔开战这一层?”灯火摇曳,夜寻的目光停留在古卷和笔尖之下,黝黑而沉寂,也好似并未有多少触动,不过说着一句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我抬头望着床帐上的细纹,缩在被中静了有一阵,才道:“有句话不是说吗,总不能明日就是末日,今日就不要活了。老实说我现在没什么长远的打算,仙魔毕竟还未开战不是?而且……”吸了吸鼻子,声音沉了几分,“而且折清曾道,哪怕是仙魔开战,他说不定也是站在我这一方的。”

夜寻嗯了一声,风轻云淡:“是吗……”

他笔下的墨迹连贯依旧,灯下剪影安静。虽然他后来一句话都没说,我却在这静谧的气氛之中感知到了些微妙,低声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天真了些,但于我而言,依折清的立场能说出可能站在我这方的话已经足够了。我自知自私,是万万说不出这等的言论,站在千溯对立面的。他让步在先,我以为很难得。”

轻风微动,窗外树影摇曳,夜寻搁下笔,起身走向窗口,将窗子关上,淡淡道:“是很难得。”

自那清淡的尾调,我不晓为何听出种哄执拗小孩的语气,像是种含着无奈的敷衍。然看他神情,却又是认真的,并没有半分的轻慢。

我心中一动,低低道:“嗯。”

桌前,羊皮古卷和画卷同时收敛而起,夜寻走回桌后一面收拾着笔,一面道:“你既然倦了,便早些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我哦了一声,便看见烛台灯火一阵轻微地摇晃,是他转身离开时浮起的轻风所致。

眼见他要开门走远,我终是道出一句憋在心中很久的话:“夜寻,我看见的那结灯婆婆并不是幻觉。我昨夜是醉了不假,但是她是真的存在的。”

夜寻在门口顿下脚步,像是不解于我为什么会有此一说:“所以呢?”

所以……我想了想,笑着道:“所以那“醉梦影”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事到如今,再想起些不该想起,或者早就已经被我忘怀的记忆实在是没有必要。

夜寻抿了抿唇,好似是信了,偏首回来时含着笑:“你若记得你昨夜的模样,便不会这样说了。”

灯光昏黄,映照那笑意轻浅而温和,眸中潋滟的光泽,怕是最好的画师也描不出其半分的神韵。

不过一瞬,适得灯芯燃尽,绒绒光线忽灭,门扉合拢之后,夜寻已然离开。

我蒙在被中,脑海之中忽而响起那结灯婆婆曾道的一句话:

“结缘灯,燃红绳,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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