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灵猴这比划意思疤瘌眼龟田怎么会看得懂,他们是一头的雾水。见两个畜生还是不明白,老灵猴想起电影里希特勒常有的动作,于是双脚一并,扬手高举,大叫一声:“嗨死了。”“嗨!希特勒!”变成了“嗨死了。”龟田疤瘌眼两个畜生又是吓一跳,迷茫地看他更加不明白了。老灵猴连摸嘴唇带举手:“你们的天皇,他们的‘嗨死了’,都是有黑胡子,都是朋友大大的。”他这么几番折腾,两个畜生总算弄明白了,原来他说的是德国的希特勒。想想也不错,德国意大利日本三国同盟,应该是朋友了。疤瘌眼知道陈然曾去德国留学,可是他搞不明白陈然既然已经参加了新四军,怎么会再去德国呢?老灵猴继续道:“他的德国朋友来信了,告诉他德国已经和日本是朋友了,陈然是德国人的朋友,所以也应该把日本看成是朋友,还让他快点去,说是要介绍很多日本朋友给他,大家都做好朋友,彼此彼此,不用再动刀动枪了。”其实老灵猴谎话已经露陷了,他没有世界地理知识,认为德国与日本差不多,一个西洋一个东洋,全部是隔海相望的国家,虽然路途不便,都是仍然可以经常往来的,通信也不会太麻烦。哪知道德国与中国远隔上万里,去日本只需东渡黄海,一星期即可到达,而去德国那得南下穿过马六甲海峡,横渡印度洋,再入红海,经过苏伊士运河,地中海,再入大西洋,北上波罗的海,才能到达德国汉堡。这一番折腾,哪里是可以随便来去随便通信的。不过比起他来疤瘌眼地理常识也差不了多少。疤瘌眼开始迷惑了,他知道陈然留学的是德国著名的军校,肯定认识有很多德国军官,这个德国可厉害了。此时德国法西斯军队已经横扫大半个欧洲,把英法联军打得丢盔弃甲,又攻入苏俄腹地,快要打进莫斯科了。这些消息报纸上经常报道,连日本人都对德国法西斯佩服得五体投地,疤瘌眼可不敢得罪德国军官。他经常与日本人接触,会一些简单的对话,他开始半生不熟地向龟田解释情况。龟田也知道陈然留学德国著名军校,比起这两人他的知识自然更多一些,不过他听的并不全面,只知道陈然的许多德国军官经常来信劝说陈然不要再和日本人作对了,并且让他赶紧去德国,又说会介绍许多日本朋友给他认识,大家再作好朋友,所以陈然就去了德国。此时距陈然带队袭击淮阴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龟田寻思:“德国人会给陈然介绍什么日本朋友呢?无非是日本大使或领事,再有就是日本新近赴德国的军事代表团了。”此时正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日本准备与英美开战,急需德国承诺,一旦开战就支持日本,所以派出庞大的外交与军事代表团访问德国。龟田想到一旦陈然与这些人接触,立刻觉得事情大了,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以他一个小队长的身份他也不敢拿主意了。最终两个畜生决定,还是快快打道回府,向雄根报告以后,由他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龟田和疤瘌眼带着队伍灰溜溜地走了,老灵猴看他们的背影得意极了,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一边陈然听完老灵猴述说,已经清楚敌人掌握了自己情况,联系顾家父女遭遇,隐隐觉得事情背后隐藏了敌人更大阴谋。顾家父女是怎么暴露的,敌人威胁说处死他们,暗地里又隐藏了什么阴谋,会动用了多少兵力对付他的解救,他完全不知道,这让他有一种压迫的感觉,对敌人计划茫然不知是最让他害怕的。
第二天凌晨三时,陈然率领部队秘密出发,急速行军十几里,天亮前隐蔽进了距江都城十八里的下洼子村。下洼子村是新四军新建立的秘密堡垒,表面上建立维持会,听从日伪政权管辖,暗地里支持根据地,掩护抗日部队。陈然安顿好了部队,立刻挑选五个人,其中有金宝武志明韩梦国,带了王五,准备去江都城侦察。
雄根送走了渊田,龟田疤瘌眼回来复命了。疤瘌眼一副神秘模样,报告雄根:“太君,不必再找陈然这小子了,他被你们的德国朋友叫去了,说是让他不要再和皇军作对了,赶快投降,再作皇军的朋友,你就耐心等着吧!只要他一回来,一定会来找你说和的。”雄根一听:“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去了德国?这怎么可能?”龟田也接着解释:“我们确实打听清楚了,有人看见他打点行装去德国了,说是德国军校朋友知道了他与大日本皇军发生了冲突,特地写信劝解他的,并且让他赶紧去德国,说是介绍他与去德国的日本朋友会面,我猜八成是我们的外交军事代表团。”雄根一听更糊涂了,脑子里一连串责问:“什么会见日本大使,军事代表团?这与陈然有什么干系?”好不容易耐了性子听他们说完事情经过,他再也忍不住大吼起来:“八嘎!你们统统的笨猪!统统的被这个中国老头给骗了,中日开战,航路不通,陈然怎么去德国?陈然参加新四军只有几个月,轮船来回大半年,德国人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把信送到他那里?”一顿臭骂,龟田疤瘌眼如梦初醒。疤瘌眼赶紧发狠话:“雄根太君,我们这就再去,把他家祖坟挖了,把房子烧了,给太君你出气。”说完拉了龟田要走,雄根一声大喝:“回来,你这只蠢猪,只会给我添乱,现在不是烧房子时候,你立刻去顾家大院,给我监视每一个人,有此前逃跑的人回来,立刻向我报告。”疤瘌眼疑惑:“顾家这些个下人,看见皇军淫威,既然有人逃跑,怎么又会回来呢?”雄根拿眼一瞪:“八嘎!别问这么多,看见回来的报告就是,如果遗漏了我砍你脑袋。”疤瘌眼一缩脖子,吓得赶紧溜了。
雄根轻声吩咐龟田:“今天晚上保利中队赶来,你前去三里地迎接,必须悄悄地进城,声张的不要,部队统统地躲藏,绝不让任何人知道。”龟田哈伊一声,执行命令去了。
也就是第二天早上,陈然一番易容,蓄了胡须,耷拉眼皮,年长十岁,带了得力手下和王五进城了。
他们来到城里,马上分成了两组,一组武志明韩梦国保护王五隐藏起来,一组陈然金宝史国刚扮了挑夫和小贩,向顾家后院墙外较远处一座荒废的普济寺走去。
一路行来,陈然仔细观察,大街上风平浪静。虽然行人很少,也有小贩叫卖。饭店酒楼早市营业,汉奸便衣鬼子士兵出入其间。
普济寺坐落在一座土山上,土山下是一片杂树林,陈然他们躲进树林,陈然端起望远镜向普济寺仔细观察。好长一会儿,陈然轻吁口气,他已经完全确信,那里及周边没有敌人。
陈然躲进了普济寺,举起望远镜,透过墙上瓦片砌成的菱形孔向顾家大院张望。
顾家大院静悄悄的,只有两个鬼子大门口站岗,一个鬼子院落里巡视。后院坍塌的赏梅搂依旧原样,断垣残壁,只是院墙作了修葺。由那里进入顾家大院是最有利的,可以利用断垣残壁花木树丛掩护,直达顾家大院。陈然心里忧虑:“不知现在顾艳梅和顾老爷子情况怎么样了?”他听王五说院里有三十多个鬼子,他有把握晚上带领部队进去,迅速消灭敌人。
这时已经接近了正午,陈然向周围观察地形,正北大街有一条支道通向绕城的唐河,唐河沿岸是一排货栈码头。码头上一排库房,陈然知道抗战爆发以后一些库房被炸毁,商路凋谢,码头随即也遗弃了。陈然突然看见支道上出现了两架牛车,牛车上装了四只木桶两只铁锅,赶车的想要挪动铁锅,碰到了铁锅边缘又连忙缩手。陈然见牛车是向货栈方向去的,马上警觉:“车上装的是饭食,这是要给什么人吃呢?”陈然再一次把望远镜对准货栈仓库,暗叫一声:“不好”,隐隐看见货栈里有人隐藏,露出了钢盔闪亮。
他估算一下,由货栈两头出击,五分钟就可以包围顾家大院,同时切断出城道路。他倒吸一口凉气:“小鬼子设了埋伏,想引诱我上钩。看牛车上装的饭桶,起码有两百个鬼子。”
他再遥看以前的县政府,现在的日军司令部,如果派兵出击,也是十分钟就可以赶到顾家大院。他的心急剧下沉:“形势这么危险,怎么样才能解救顾家父女呢?”
陈然与武志明一组汇合了,王五着急道:“老爷和小姐一定已经急坏了,我得悄悄回去向他们报讯,说你已经赶来解救他们了。”陈然道:“不行,鬼子已经知道你来报讯了,回到家里马上会把你抓起来的。”王五急得顿足,哽咽了嗓子哭诉:“怎么办啊!老爷小姐这么好的人,万一被鬼子害了,我们怎么说得过去啊!”陈然咬牙切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们家老爷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