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瑞远跟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席,他要去安慰受惊的陆湘屏。
柳倩屏挪了挪凳子,靠近宁子衿,小声的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子衿,真没想到凌都督这么大胆,明知宁伯父迎娶陆大小姐,他还敢来招惹,这下可惨了。”
宁子衿扭头看了她一眼,红唇轻轻一抿:“我也没想到凌都督会做出这种事情,一但事成,宁家跟陆家都会名誉受损。”
“可不是,你先前都说信国公不满意这门婚事,如果陆大小姐有个什么损失,信国公府如何能放过宁伯父,到时候宁家怕是难以在云城立足,凌都督招招还真是够狠的。”
宁子衿眸光闪了闪,对着柳倩屏微微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
何止是不能在云城立足,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而宁子衿没有跟柳倩屏说的是,这件事情,多半是宁瑞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只是以宁瑞远如今的地位,所有人都不敢有这个怀疑,再加上人证,宁瑞远是十足十的受害者。
凌都督虽然憎恨宁家,但他不是蠢人,明知宁瑞远娶的是何人还要惹火上身,他就不怕信国公府的报复。
或许他的计策真能成功,到时候借着信国公府的力量除了宁家,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可是这件事情太过冒险,一个不慎便会偷鸡不成屎把米,如此没把握的事情谁会做?
在场之人谁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敢给宁瑞远带绿帽子,谁叫那新娘子是陆家大小姐,众人阿谀奉承还不来及,谁会去惹一身腥。
可宁瑞远不同,他不可能叫陆湘屏真的出事,更不会叫人抓住任何把柄,一但他被抓住,便指证凌都督,一切都水到渠成,因为凌都督与他结怨已深,谁也不会对此怀疑。
宁子衿垂眸,掩去眼底深深的讥诮,宁瑞远为了报仇,可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想必那个黑衣人他也不会留下活口,留下他的命就等于放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在身边,宁瑞远既然敢拿陆湘屏的清白玩,就敢杀人灭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向来就是宁瑞远的手段。
到时候死无对证,凌家吃定了这个哑吧亏。
次日清早,天只是蒙蒙亮,老夫人刚起床,便听到丫环在屋外的禀报声:“老夫人,夫人来给你请安了。”
老夫人微微一怔,错愕的看着伺候自己更衣的刘妈妈:“现在才卯时半刻,我原以为她要到辰时才会来请安,不曾想这么早。”
刘妈妈扬唇一笑,道:“这是老夫人您的福气呀,夫人孝顺,所以才想着早早来给你敬茶请安呢。”
“恩,还真是,她是信国公府大小姐,身份尊贵,我还怕她进了门太骄纵,不好相处,现在想想是我想多了,到底是高门世家出来的,很懂礼数。”老夫人对陆湘屏很满意,连眼底都不由自主的流出淡淡的笑意。
娶个高门媳妇本就不容易,在能替自家儿子仕途上有帮助之外,还得顾虑对方的小姐脾气,自古以来没有婆婆喜欢太过嚣张跋扈的媳妇,这无疑是挑战自己的权威。
老夫人虽然仁厚,但到底跟天下大多婆婆一个心态,若是当初姚氏性格骄纵蛮横,她如今也不会对宁子衿宠爱有加了。
只是老夫人明白信国公府的家势跟地位,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决定娶陆湘屏了,她就对这内宅的事情能避就避,尽量不与她产生冲突。
然而陆湘屏如此识大体,还真是叫老夫人吃惊了一把。
不敢叫陆湘屏久等,老夫人连忙催促刘妈妈赶紧替她梳洗。
“母亲,早。”一见老夫人出来,陆湘屏忙站起身,对着老夫人福身,行礼唤道。
老夫人微笑的点头:“早,早,你怎么不多睡会?”
宁瑞远站在陆湘屏身侧,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扶着她的手臂,春光满面的对老夫人说道:“娘,我也劝湘屏多睡会儿,可她总惦记着成亲第一日要给您早早来敬茶,若晚来了实在有失礼数,我也拗不过她。”
说罢,宁瑞远低头,含笑的目光看了陆湘屏一眼,说不出的浓情蜜意,惹得陆湘屏脸上红霞满面。
她的心里泛起无数个甜蜜,只觉得自己这一回选的夫君,真是选对了。
“老爷说什么呢,给母亲请安本是大事,怎可耽搁。”
陆湘屏娇嗔的剜了宁瑞远一眼,羞涩的道。
很快,刘妈妈将准备好的托盘端了过来,陆湘屏提起裙摆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接过托盘中的茶杯。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请喝茶。”
她双手端着杯子,高举过头,递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笑着接过,一口饮下,然后将准备好的红包给陆湘屏:“虽然不多,也算是我这个当娘的一点心意。”
跟陆家百年世家比起来,老夫人给的红包的确是不多,而陆湘屏也不在乎这么些银子,只是形式,大家都得走这一遍。
陆湘屏抬起黑眸,温婉动人:“谢母亲。”
“快起来吧。”
老夫人这么一说,宁瑞远忙将陆湘屏扶了起来,温柔而又小心翼翼的呵护,仿佛她是珍贵的宝贝。
陆湘屏的一颗心瞬间像是被浸以了蜜罐里似的,既然选择宁瑞远,她就不会小看了宁家,老夫人是宁瑞远最尊敬的母亲,爱屋及乌,陆湘屏明白要得到宁瑞远的长情,只有努力讨老夫人的欢心。
陆湘屏一坐下,老夫人又说道:“从今往后,这府中大小事情可都要烦你操心了。”
“这是儿媳应该做的,母亲放心,我一定尽心管理好内宅,辅佐好老爷。”
“好,如此甚好。”
陆湘屏进门,身为主母,掌家的权力自然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子衿从一开始便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情绪,然孙清然在偿过当家主母该有的执掌权后,便不那么淡定了。虽然当初只是协助宁子衿,但也是真真正正的拥有过权力,如今乍一被陆湘屏收回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