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过客的脸突然变了,他只感到一股炙热无比的劲力从烟袋上传入他的身体,这甚至比那烧红的烟袋更热上数倍,怎叫他不惊不怒?
林峰早就知道那烧过的烟袋炙热异常,可他对于热根本就无须慌,那沸水在他的眼中,也只不过是温水一般,对高热他已生出自然相抗之力,对冯过客的烟袋自然不放在心中,反而将体内炙热的真气传入对方的体内。
那少女脸色微变,衣袖轻轻一拂,烟袋之上立刻传到一片冰寒之真气。
林峰只觉胸口一震,但并无太大的反应,自然也就潇洒地放开手掌,那铁烟袋却被捏出五根指印。
众人心中一片骇然,谁也想不到林峰如此年轻,竟会有这样的功力。
冯过客的脸色霎时红艳若火,显然吃了闷亏。
“还不退后,凭你们这点功夫,岂是人家的对手?”少女脸色一冷,怒叱道。
“是!圣姑!”冯过客低着头恭敬地道。
“姑娘的功夫真是高明,看来并不比我差。”林峰不知是赞许对方,还是赞许自己地道。
孟病夫诸人见林峰身陷包围之中,犹能如此神色自如,且功力深不可测,不由得对他敬服不已。
“公子这是在赞自己还是在赞我呢?”那少女看似有些天真而娇嗔地问道。
林峰“嘿嘿”一笑,豪放地道:“我便是这样的人,在赞别人的同时,总不忘把自己也赞一下,所以这句话是两人都赞了。”
旁边几人不由得莞尔,依那情朗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道:“林少侠很有意思,我到中原来三年多,你是依那情朗第一个要赞的好汉子。”
“能得到依那先生称赞的人,的确不简单,公子和‘岳阳门’中人很熟吗?”那少女毫不在意地问道,那神态自然至极。
林峰“哈哈”一笑,淡淡地道:“岳阳门的人,我就只认识几个,刁龙门主见过一面,半句话也未和他说,而刚才走的两位也不过是才相识七八天而已,另外还认识三名‘岳阳门’的弟子,其他的一切都不熟悉了。”
“哦!那少侠为何要舍身救他们?”少女奇问道。
“这个嘛,站着说话似乎有些累,我们还是坐着细细说吧,怎么样,仙女般的姑娘!”林峰有些顽皮地笑道,心头暗忖:今日倒要想个办法逃出去,只好拖延一下时间,待伤势好了之后再说,否则打起来,流血恐怕也要流死,哼,他们绝不知道我有自动迅速疗合伤口之术。
那头陀和秃头及两广五怪一脸愠色,但却敢怒不敢言,似对少女有着无比的畏惧。
那两名穿紧身装的美女与两名小丫头也觉得林峰那种洒脱并不讨厌,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林峰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邪异的魅力,是任何异性都不想抗拒的,那是一种自然生成的诱惑力。
“难得少侠有如此雅兴,不若请公子和诸位道友到我的居所暂住不是更好?”那少女淡淡一笑道。
“我连姑娘的芳名都不清楚,怎好打扰姑娘的清静。”林峰洒然地摊了摊手,笑道。
那少女甜甜地一笑,道:“我姓花,叫我雅兰好啦!”
“雅兰,雅兰,好名字,好名字,怪不得姑娘会这样美,不过,我更不敢打扰姑娘的清静,雅兰,乃空谷幽兰,性喜清静,群芳争春我自赏,淡装素心品自高,我岂敢破坏姑娘清静呢!”林峰不由得推托道。
花雅兰和众女及那依那情朗眼睛不由一亮。
花雅兰不禁念道:“群芳争春我自赏,淡装素心品自高……”一连念了数遍,不由赞道:“想不到公子乃文武全才,居然会有如此好句。”
林峰淡然一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林峰旋又转头望了望身后的人,不由奇问道:“雅兰姑娘今日似是有备而来,哟,竟算准今日会有这几位道爷和我来这儿,这不是有些神乎其神吗?”
花雅兰灿然一笑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今日之来并非是为了对付你们,若是为了对付你们,今日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走掉,不知公子信也不信?”
林峰只觉得身上的伤口果然正在愈合,一种生肉时特有的痒意直传到心底,心头不由得暗喜,却不得不应付道:“那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多高手出来对付我们?”
“素心,就由你对公子解释吧!”花雅兰显得万分有耐性而温柔地对身边受伤女子道。
这使林峰和众人无不称奇,怎么,一个魔教妖女会如此温和、宽容,没有半点邪气,和林峰比起来,倒似林峰更像魔教中人一般。
那神秘女子声音有些冷,但似乎很好听地讲道:“今日这里乃我教所约的落脚之地,是为了恭迎圣姑的到来作一次聚会而已!”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可能是重要的地方而不会吐露。
“误会,误会,原来是误会,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聚会,真让我过意不去,那我就不再打扰雅兰姑娘与众位好汉的聚会了,他日有缘再打扰如何?”林峰打了个“哈哈”,很客气地道。
除雅兰和依那情朗之外,所有人都大为皱眉,那秃头的独角铜人被切去一角,心中最为不服气,怒吼道:“哼,在我们圣姑面前,岂容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至少要留下一点记号来。”
林峰望了望花雅兰那比花娇且温婉的面容,只见她眼中充盈着淡淡的笑意却掩不住那狡黠之色,却并未对秃头的话作出反应,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他离去,但他却知道,要想一一击败眼下所有的高手,是不可能的,单只那依那情朗和花雅兰,他就没有丝毫把握可以将对方击败,刚才只不过是侥幸以怪招才使依那情朗吃了点小亏,时间长了,鹿死谁手,却没人能知道,而花雅兰的内力怪异异常,刚才借冯过客一交手,便知道是个劲敌。
想到这儿,林峰不由一阵苦笑,半真半假地道:“我怎敢在雅兰这天仙般的姑娘面前卖弄呢?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在美人面前出丑,刚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已被雅兰姑娘看得我脸红了老半天,心中别扭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怎敢再出丑?”
花雅兰见林峰那副怪样和怪语气,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身边的两小丫头也掩口而笑,那两个戴斗篷的美人似乎也神情松了松,依那情朗先是一愣,后竟放声大笑。
“你油嘴滑舌的本领似乎比你的身手更厉害!哪有一点英雄好汉的气慨?”花雅兰抛了一个秋波嗔道。
孟病夫和定阳等人又是惊又是好笑,这二人本应是对头,此刻竟有点像小情人打情骂俏一般,那定月本是年轻人,却见林峰如此潇洒应付着这些环顾的高手,心底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向往,不过却知道自己因身份和教义的影响,这一世都不能像林峰如此洒脱而活。
林峰运了运真气,只觉得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是该行动的时候,对花雅兰的话只得报以一个无奈的苦笑道:“天地良心,我这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若这也叫油嘴滑舌,那干脆以后不食荤腥算了。”
“好好,不食荤腥可修道成仙,能白日飞升也是很好的。”依那情朗道。
“依那兄可错了,我可不修道哦,人间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留恋,我怎么舍得白日飞升呢?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什么好,像现在有雅兰小姐陪我说说话,就是快活无比,比什么得道成仙要好多了。”林峰转头对依那情朗笑道。
“放肆!”余无子怒喝道。
林峰望了没有愠色的花雅兰一眼,对余无子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淡淡地道:“雅兰小姐,把我们留下来,想怎样处置?”
花雅兰巧笑嫣然地道:“以公子的才华和身手,在江湖之中又无门无派,我当然是想将公子请入我教,当然我知道公子定会不愿受人差遣,但你可以和依那先生一样,是我教客卿的身份,亦或公子若不甘置闲投散,我可以保荐你去做我教内坛副总管,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啊!”两广六怪一阵低呼,显然花雅兰的承诺是太高了。
林峰神色也是一变,想不到花雅兰会如此看得起他。
孟病夫诸人不由得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决定。
“公子是否知道楼下现在的情况?”花雅兰那双充满狡黠的眼神一转,淡淡地笑道。
林峰心头一凉,知道对方看出了他的动机,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和他说话,不由干笑一声,问道:“愿闻其详。”
“楼下布下了五十名劲弩手,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两枚轰天雷,同时还有数张大网,这一切原是准备迎接任何外敌的侵袭,但只要我轻轻一呼,一切的准备将会从外向内攻到,你猜若有人破开楼板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花雅兰若无其事地笑道。
林峰心给凉得透了底,不由得一阵苦笑,听对方如此说,也不知真假,当然若对方所说是真,那么沉下去只会变成大刺猬,连半分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想到这儿,林峰不由哂然一笑道:“雅兰小姐真是厉害,一眼便看穿了我要破开楼层,从底下逃跑,看来我只有认栽了!”
花雅兰不禁“扑哧”一笑道:“逃跑,说得多难听,不过林公子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就只这么一会儿便立刻可以转守为攻,扭转劣势,怪不得黑白无常会在你手上屡次吃亏,连山魈也受了如此重的伤!”
“啊!”包括林峰在内,除花雅兰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呼。
“山魈是你伤的?”那两神秘女人低喝道。
林峰环顾众人一眼,苦着脸道:“你问雅兰小姐吧,她全都知道了,我本想留一点值得骄傲的事情让自己独自回味,却没想到,见第一次面,便被雅兰小姐挖出来了,看来我不是玩游戏的料子,只不知雅兰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
那紧绷着脸的神秘女人也不禁掩口笑了起来,依那情朗更是放声大笑。
花雅兰仍然是淡淡地一笑道:“我开始还在怀疑,根据黑白无常和山魈的报告,你此时应该早就看不见太阳了,因为你当时刺山魈之时,便被他以八成功力的‘六阳煞阴掌’所伤,又疾奔了五里半路,中了八根‘醉千日’的万毒金针,同时身体被插在地上的毒箭划得血肉模糊,的的确确是没有理由能够活下来。”
“啊!”所有人都一声惊呼,包括依那情朗和林峰,林峰当然是惊骇花雅兰那精确的数字,而其他人的惊呼则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谁都知道“六阳煞阴掌”的厉害和“醉千日”的药性之烈,更明白“天妖教”毒箭的毒性之重,可林峰在受如此重的伤之后奔行五里半路,这是怎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更吃惊的却是林峰此时更是生龙活虎地立于众人之前,没有一点曾受过伤的模样,怎不让他们惊讶。
孟病夫与定阳诸人便若看一个怪物一般望着林峰,当然眼中有疑惑也有尊敬。
“雅兰小姐真是精细之人,居然将数据统计得如此清楚,真叫林峰佩服得三体投地。”林峰神情一肃,认真地道。
花雅兰和她身旁的两个小丫头全都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几个美人同笑可把所有男人的魂都勾去了一半,那定月的神情更是古怪,脸居然红得像柿子,林峰不由得暗笑,他体内的魔气上涌,使他脑中的思路更是清晰异常,不由得想到各大门派当初对神偷门的无情杀戮,引起自食其果,在六十年前又迷不知返,变本加厉地去害死真英雄,现在又是自私自利,没有几个门派敢于出面,不由觉得齿冷,望望那神情万分真纯、一脸巧笑的花雅兰,心头不由得暗自定下一个计划。
“我就知道公子定不会轻易信服人,能够得到公子三体佩服,已够让雅兰欣慰,我知道公子若不是我真的能拿一点东西来给你看一下,你定不会服气,就算做了我教内坛总管或是客卿,也只是迫于形势。”花雅兰拍了拍手掌淡淡地笑道。
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把一张椅子擦了擦,并移到花雅兰的身后。
花雅兰温柔地向林峰递了一个秋波,轻柔而客气地道:“公子请坐!”自己也很优雅地坐了下去。
林峰很潇洒地还了一礼,向身旁的孟病夫诸人望了一眼,笑道:“这几位朋友可不可以也一起坐下来?否则,恐怕我的屁股有些坐不安稳。”
花雅兰幽幽地横了林峰一眼,嗔道:“你这人呀,总爱得寸进尺,好吧,这几位道爷和孟副帮主站着很辛苦,你们也坐下来吧!”
林峰大剌剌地坐下,跷起二郎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气得两个丫头和两神秘女人秀眉轻皱,而依那情朗却毫不在意地来到林峰身边的椅子旁,安安稳稳地坐上,似乎根本不怕林峰对他施以暗算,而林峰也丝毫没有戒备的意思。
林峰望了望那安然而坐的依那情朗,刚好依那情朗也向他望来,两人目中都暴射出奇光,不由得同时扭头望向花雅兰,刚好撞上花雅兰那似可以透视人心的眼神,竟同时大笑起来,花雅兰掩住檀口,笑得花枝乱颤,林峰和依那情朗却笑得声震屋瓦,却把周边的人弄得莫名其妙。
“你好!依那兄!”林峰停住笑声向身旁的依那情朗豪情万丈地道。
“你也好!林兄弟!”依那情朗也毫不作伪高兴地道。
花雅兰也停住笑声横了两人一眼,笑道:“林公子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便是黑白无常所要找的人吗?”
“当然想听听雅兰小姐的思路啦,也许多听你几次分析,我便可以找出你思路的破绽,将来要是对付起你来,就要容易一些,对吗?”林峰毫无顾忌地笑应道。
有人听了大为皱眉,有人听了却大为赞赏,定阳诸人又是佩服,又是欣慰,定月更多的似乎是推崇,不知怎地,他这一阵那样爱脸红,孟病夫心中却多了数分尊敬。
“天妖教”众人除花雅兰之外,其余之人无不皱眉,却碍于花雅兰的面子,不敢出言斥责,但依那情朗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静待花雅兰开口。
花雅兰却毫不为意地媚了林峰一眼,笑道:“少侠可知在我解开你和冯先生搏斗时做了什么?”
林峰一愣,扭头望了冯过客一眼,见他一脸茫然,心中立刻一阵明朗,抱拳道:“佩服,佩服,想不到雅兰小姐下毒的功夫竟已达到这种境界,倒让林峰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