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溶月的请求，少商没有很快应允，“你吃光这些点心，我就答应你，还有凤镯的事，我也会马上开始帮你去查。”
想起井底的香药，和害死姐姐的始作俑者，溶月抓起糕点就胡乱往嘴里塞，“我会全都吃完，你一定要尽快查出来，我不想让香药在井底待的太久。”
少商疼惜地看着她，“我这就去。”
公子少商走后不久，湘子大姬紧接着光临崇禧殿，她显少穿鲜艳颜色的衣裳，今日一身红底黑色纹饰的敞衣，纤腰细裹，贵不可言。她本就高挑，发髻上六尾金步摇随身姿摇摆，凭添了不少风情。
还未进殿，便扬声唤了声，“月儿。”
薄樱迎出殿外，“是大姬来了，我家小姐还未梳洗，奴婢这就去叫她。”
“不必。”她抿嘴一笑，“我与你同去，正好给月儿上妆。”
源氏湘迈着瑰丽的步子，笑声朗朗，“月儿今日好生躲懒，都日上三杆了还不梳妆。”
“湘姐……”溶月嘴角还沾着点心碎屑，见了她金钗摇曳，愧疚与无地自容之心更甚，“让湘姐见到我这副丑样子，真是失礼了。”
湘子挽起广袖，亲自拿起绢帕为她擦脸，从眉毛到脸颊，再到她红肿的小嘴，湘子动作轻柔缓慢，触及唇瓣时，猛一使劲，又渗出血来。
“都是我不好，原想帮妹妹擦掉碎屑，不想竟碰到了妹妹伤处，妹妹的嘴巴这是怎么了？”
溶月霎时涨红了脸，“昨夜起来，不小心……磕碰的，我本就有伤，不怪姐姐。”
“哦？月儿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样好看的小脸，要是磕坏了还得了，不说我，我家少商也要心疼的。来，我为妹妹梳妆吧，上次送了妹妹一枚珠花，还没见妹妹戴过呢。”
“珠花？”
溶月想起日前公子少商送来个那个红色丝绒盒子，应该就是那个了，忙唤薄樱，“阿樱，将上回公子送来的盒子取过来。”
湘子面上言笑晏晏，心中又是一讪，什么好姐妹，连她送的礼物看也不看就束之高阁，白费了她一番心意，当真不值。
薄樱取来丝绒盒子，里头是一支赤金镂空底托着数颗合浦珍珠的名贵珠钗，湘子为溶月挽起发髻，插上珠钗，“月儿收了我这样好的礼物，是否该还礼一份呢。”
溶月一时有些懵懵的，湘子随手拿过妆台上一支素银簪子戴上，“好了，交换了划戈，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月儿可以帮我忙了。”
“湘姐想让月儿做什么？只要月儿会的，定不推辞。”
源氏湘轻击双掌，殿外的婢女陆续捧着红漆盘子进来，盘内装着已然裁制好的熹服和各色丝线。
“大赢民间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新娘子出嫁，若能穿着与自家姐妹亲手所绣的喜服，婚后必能和乐美满，白头偕老。源阀好武，我家中少有妹妹，如今也没一个在京中，月儿既与我交换了划戈，少不了要为我绣一绣喜服了。”
喜服颜色鲜妍，溶月摸了摸喜服的料子，光洁顺滑，纵然她对衣料知之不多，也知道这是上好的料子，“湘姐，我的绣工只跟母亲学了些皮毛，大婚这样重要的场合，只怕登不了台面。”
湘子拉过她的手，“有月儿的心意在，如何绣都是好的，我也带了几名绣娘来，有她们从旁指点，我们大可放心。除非……妹妹不肯帮我。”
“怎么会，只要湘姐不嫌弃我的绣工，月儿自然乐意为湘姐绣这喜服了。”
“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源少商行至内政司，凤镯自然不能贸然示人，便命司监取出赢宫十余年的衣饰典籍，静坐翻阅。宫中工匠与民间寻常工匠不同，每一件珠钗饰物从用材用料到成形，分往何宫，都需记录在册，以防宫人将御用之物带出宫外，私相买卖。
司监对这位未来的国舅爷极为客气，取了上好的蒙顶茶出来招待，还专门僻出一室供他阅览，“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才。”
“知道了，下去吧。”
前脚奉承完源少商，司监后脚就差人到冯妃宫中汇报。彼时冯妃正在挑选九王大婚要用的喜饼，听闻此时，即刻屏退了左右。
“这无缘无故的，源氏那位小祖宗去内政司做什么？咱们那些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吗？”
采桑点头，“记录早已处理干净了，一个字都没剩下。”
冯妃皱眉，“衍儿就要大婚了，这个当口，我不允许出任何纰漏，突然有人查起，必然是哪里露了痕迹，你且再去查查。”
“以往的事过去那样久，不会今日才被查起，莫非，莫非是那天晚上，香药那丫头的事留了尾巴……”
“糊涂！”冯妃震怒，“采桑，你都跟了本宫多少年了，这些事还办不利索！”
“奴婢这就去查！”
采桑是冯妃的陪嫁丫头，自入宫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伺候冯妃多年，从未挨过这样的训斥，想起那夜处置香药之事，因湘子大姬送了她一份厚礼，她急于回去查看，才未亲自前去。
近年来冯妃的脾气是越来越难伺候了，源氏湘性子温和，待下宽厚，采桑心中不由已经开始希冀湘子大姬执掌后宫的时代到来了。
公子少商在内政司查阅了许久，总算查到十年前宫中一位金匠的记事册上有同凤镯上相似的镂空雕花纹样的金钗，往后翻，书卷已发黄，中有几页似有被人撕下的痕迹，那页之后，再没有翻到相似的饰物。
唤来司监询问，也只唯唯诺诺答应查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一来，线索就又断了。少商借了那本册子从内政司出来，在甬道上正好遇见来为新府邸挑选摆设的九王李衍，两人四目相对间，火药味十足。
“九王殿下好雅兴，昨晚酒后操劳，今日还有闲情来内政司？”
李衍面上一讪，听他话中有话，“少商，借一步说话。”
“正好，我也想跟你好好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