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到了外院,送两位少爷回了住处,两人刚下车,杨恪就看到青竹等在那,青竹见到小姐,焦急的道:“小姐,柔夫人要生了。快去!”说着,自己也跳上了马车。
林枫林柏本也想跟去,马车夫却有眼力的急急抽了马一鞭子,马车刷的窜了出去。
杨恪听青竹说柔夫人快要生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稳,忙问道:“青竹,怎么回事?姨娘不是应该还有一个月才生孩子吗?”
青竹答道:“奴婢看晚饭时间快到了,就到院门口等小姐,刚到门口,朱砂就急匆匆的跑来找小姐,说柔夫人快生了,奴婢说小姐不在,她又急匆匆的回去了!”
话音刚落,马车也停了下来,杨恪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明空和青竹也跟着跳了下来。主仆三人忙跑向柔姨娘的房间,杨恪边跑边担心,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距离柔姨娘的房间越来越近,就隐约听见好象朱砂在拦着什么人,还听见老太太和二老爷的声音。
杨恪急跑几步,就看见朱砂双臂展开,挡在内室的门前,一个年老的妇人正想往里面闯!二老爷和老太太、二太太也劝朱砂放老妇人进去接生,凤姨娘和丽姨娘站在一边,不时的伸出手拉朱砂一下!
杨恪顺了顺气,稳了稳心神,大声道:“恪儿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又转向朱砂,问道:“怎么回事?”
朱砂忙行礼,回道:“回小姐的话,夫人要生了,紫毫去请伍大娘了,还没回来。”说着,瞟了两个姨娘一眼,“凤夫人身边的鲁嬷嬷说她接过生,偏要闯进去!”
老太太这时上前,说道:“恪儿,让她进去吧,不及时接生,孩子在肚子里会憋死的!”说着,已是满面的焦急。
杨恪也很急,却偏偏还要满面笑容的安抚老太太:“祖母别急,我在书上看过,女人生孩子之前会阵痛,要一个时辰呢,能等到稳婆的!”老太太这时也想起来的确是这样,刚才太急了才会忘了!
杨恪又告罪,道:“祖母,孙女进去看看姨娘行吗?”
老太太本来觉得她还没嫁人,不应该见污秽的东西,可是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又想着孩子还没生呢,无碍才是,就答应了!
杨恪带着朱砂进了屋,又吩咐道:“明空、青竹,你们帮我守门,没我吩咐,谁也不许进!”
柔姨娘正捂着肚子躺在炕上,看见杨恪进来,忙问道:“恪儿来了,怎么了?外面这么吵?”杨恪看柔姨娘说话底气很足,褥子也没湿,知道还在阵痛,羊水还没破,完全可以等到稳婆来!心就放了下来,笑着道:“没事,放心吧!”
听到外面又吵了起来,就说道:“姨娘,您先歇着,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柔姨娘点点头,目送杨恪出了门。
杨恪刚出门,杨二老爷就道:“恪儿,你姨娘怎么样了?让鲁嬷嬷进去吧!我不放心!”
杨恪笑了笑,道:“父亲,请放心,姨娘没事!”
凤姨娘和丽姨娘分别在两边倚着杨二老爷,凤姨娘道:“五姑娘,鲁嬷嬷经验丰富,做事又周到,你怎么不让她进去呢?是怕孩子生下来分了你的宠爱吗?所以才…”她后面的话没说,但谁都听明白了这是说杨恪不想让孩子生出来!
杨恪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发红了,反驳道:“真好笑,如果我多个弟弟,以后还能帮衬我呢,我巴不得再多几个才好,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怀疑我?”又指着鲁嬷嬷说道:“她又算什么?还敢硬闯!真是不知尊卑!”
凤姨娘气得脑袋发昏,口不择言,大骂道:“敢骂我贱婢,你才贱!”
杨二老爷看两人越闹越厉害越不像话,连忙制止,大声道:“都给我住嘴!”
丽姨娘连忙拉回凤姨娘,二太太和老太太则安抚杨恪。老太太从不愿管自己儿子院里的事,二太太诚心理佛,也不愿管事,二房的事情好多都是两个姨娘办的,所以她们越来越放肆。如果柔姨娘成了贵妾,高她们一头,她们怎么能接受!
杨恪今天被秦先生训斥了一顿,又惹了皇帝,心里憋了很大的火,现在又被骂贱,早就憋不住的邪火一股脑冲上了头。
她上前几步,指着凤姨娘,吩咐道:“明空、青竹,你们两个给我掌她的嘴!”
两人看了看铁青着脸的二老爷,都很为难!
凤姨娘大嚷:“你凭什么打我?啊?你凭什么打我?”
杨恪又逼近几步,说道:“凭什么?凭我身上流着杨家的血,凭你只是一个贱婢,还敢骂主子贱,就是要打你!”
说着,啪,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杨恪经常锻炼身体,还和大老爷学过鞭法,力气不小,凤姨娘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众人都没想到杨恪一个小孩子说动手就动手,都吓了一跳!
凤姨娘扑到杨二老爷怀里,呜呜的哭泣!杨二老爷先是被柔姨娘的突然生产,急了一回,又气女儿和姨娘针锋相对,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现在女儿又动了手,一点不象个淑女,倒像是市井泼妇,再看趴在怀里的凤姨娘半边脸上巴掌印明显,楚楚可怜,就揽住凤姨娘,训斥道:“杨恪,你一个姑娘家还动手打人,你的礼仪学到哪去了?”
杨恪抬眼看着这位父亲,很是失望,他没有一次支持、保护过自己,却总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和自己做对!
杨恪突然笑了笑:“父亲,您的意思是我不该打她,那她骂我贱也可以不算了是吗?”
杨二老爷被问的语塞,只好说:“她骂了你,你打了她,我都不追究了!”意思是扯平了!
杨恪看杨二老爷对凤姨娘保护的姿势,越发的生气,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青竹,你来背,杨家的第五条家规是什么?”
青竹上前一步,背道:“不知尊卑,以下犯上者,杖二十!”
杨恪点点头,道:“父亲,不知一个妾室骂小姐贱,算不算以下犯上?”
杨二老爷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杨恪,讨厌她的咄咄逼人,却又无法反驳,只好哼了一声,转过身,背起了手,算是罢手不管了。
杨恪大声道:“来人,请家法,杖二十!”
这时,紫毫领着伍大娘过来了。“小姐,稳婆来了!”
杨恪立刻就恢复了自己的笑脸,笑盈盈的给伍大娘行礼:“大娘,麻烦您了!”
说着,给明空使了使眼色,明空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伍大娘,道:“大娘,这是先给您的,等孩子出生,无论男女,只要母子平安,小姐还会有赏的!”明空这几个月在杨恪身边,习字念书,待人接物愈发得体。
伍大娘进了内室,发现柔姨娘宫口已经开了,忙指挥小丫头们烧水,拿帕子,忙活开了!
外面却没有这么平静,老太太毕竟年龄大了,又看着这里闹腾的一团糟,实在不好插手管老二的后院,只好眼不见为净,先回去了!只嘱咐生了孩子去禀告一声。二太太常年礼佛,男女之情早已抛开,最是不喜姨娘们争风吃醋,乐得交给杨恪处置。
执行家法的四个婆子长的五大三粗,拉着凤姨娘就要拖出去。凤姨娘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二老爷的大腿,大声哭叫着:“老爷,救命啊!救命啊!”
杨二老爷虽不忍心,却也无法忤逆家法,只好看向杨恪,只要杨恪不再追究,这事就算过去了!
杨恪阻止道:“慢着!”凤姨娘和杨二老爷都是一喜,以为杨恪不再追究了,却没想到杨恪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冷到了心底!
“就在这里打!我要让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她的姐姐为了让他平安出生,双手染满了鲜血!”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杨二老爷眼眶也红了,低声叹了口气,罢了,这孩子从小受了很多凤姨娘的薄待,就让她撒撒气吧!只是,这孩子的性子越来越烈,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二太太揽过杨恪,轻声安慰:“乖!别哭了!是母亲不好,管不好家,累你受委屈了!”
杨恪摇摇头,擦干眼泪,到底是心软,而且来自现代的她也没有那种能随便打人的自觉,这次是被气坏了,才想着威慑一下,看她们以后还敢打坏主意。
她走到凤姨娘身前,眼睛紧紧盯着她,阴森森地道:“这次就算了,如果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的!”
凤姨娘是真的被吓坏了,被鲁嬷嬷搀扶着头也不回的走了!丽姨娘也灰溜溜的走了!杨恪相信,经过这次,她们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
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只有内室的柔姨娘不时传来一声喊叫,不过半个时辰,就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杨二老爷和二太太都等在门口,准备着抱孩子!
伍大娘抱着红布裹好的孩子,笑盈盈的出来了。她一边把孩子递到二太太的怀里,一边给二老爷行礼:“恭喜老爷,恭喜太太,是位少爷,母子平安!”
杨二老爷笑着应了,进屋去看柔姨娘了!二夫人抱着孩子,看着他皱皱的脸皮,柔软的头发,红红的小嘴,欢喜的嘴都合不拢!
杨恪招过来一个小丫头,让她去给老太太报信,小丫头欢天喜地的去了!明空又赏了伍大娘一份银子,喜的伍大娘给小少爷的祝福话说了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