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影楼,哭过之后,果瑶的眼泡又红又肿,小倩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热腾腾的柚子茶给果瑶,果瑶道了声谢,小口啜饮着,星汤则一言不发地等她开口。
“考薇失踪的那一天,正好是我们去N城公演的日子,那是我们第一次跨省演出,是非常非常难得的机会。”果瑶幽幽地说,“她以前明明比谁都想成为歌星,十六岁靠打工挣的钱去参加过选秀节目,而且她也很努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消沉下来了。”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星汤问。
“考薇是个孤儿,从小跟姑姑姑父生活在一起,他们对她并不好,在偶像团体里虽然很辛苦,可她却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因为那里最接近自己的梦想,也不用受责骂。她比我早一期,刚入团的时候,她处处照顾我,我一直把她当成姐姐看待。她失踪之后,警察去过她家,但是什么情况也没打听到。整整三年,谁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果瑶又说。
“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自从那次出游之后,她的状态一下子变得很差,总是疑神疑鬼,还说自己看见一些奇怪的影子。她以前一直很勤奋,可是那段时间每次排练都不去,有一次我记得清清楚楚,排练排得好好的,她突然捂着耳朵尖叫着跑出去,把大家都吓坏了。团体里的竞争是很残酷的,她老是不在状态,渐渐的就排不上演出,人也变得特别消沉,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担心她会自杀,我有一次真的撞见她拿着小刀对准自己的胸口。还有一件事情,那和她好像无关……”
“说来听听!”
“就是剧团失火,那次公演的时候,歌唱到一半,突然有人喊‘失火’了,那火起得有点邪门,一转眼就把整个剧团烧着了,粉丝们争着往外跑把鞋都绊掉了,一堆鞋,烧起来臭气熏天;还有人被踩伤的,有一个人脚指甲都被踩裂了,血淋淋的,吓死人了。”
“你这主次分得真清楚!”
果瑶突然不说话了,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悠悠地说:“9月23号。”
“什么?”
“我记得失火是9月23号,25号考薇就失踪了,莫非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
“那出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啦,当时教练包了一辆车带我们TEAM出去玩,年假嘛,过盘山公路的时候有一些碎石滚下来了,轰隆隆的响,司机说可能是上面塌方了,让我们快点找地方躲起来,其实后来什么也没发生,就是这样……”果瑶歪着头想了想,“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害怕得不得了,不记得考薇当时怎么了,不过好像也没发生什么。”
“考薇生过病吗?”
“咦,为什么问这个?生过啊,她有胃病,一直吃那种药,黑乎乎的跟老鼠屎一样,也发过烧,吊了好几天水呢,不过这是之前的事情。”
星汤暗暗讶异,如果考薇是只小妖,为了躲避同类追杀那说得过去,妖除了感冒以外什么病都不会生,如果说发烧是刻意伪装,那也太过了吧,他自己就从不生病,周围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那股妖气不会有错,普通人身上会有妖气吗?偶然觉醒的胎生妖?越想越觉得奇怪。
“瑶瑶,你们团体出来的女孩,后来都当上艺人了吗?”小倩问。
“不啊!除了我之外,好像都没有。”
“哇,原来你那么厉害!”
果瑶苦笑,“我现在不也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嘛!”
星汤说:“你现在好好排戏,不要想别的,考薇就在那条街卖千张卷,又不会跑掉,我呢抽空去看看,或许能调查到什么,回头跟你说。”
“她一定是被那个坏大叔逼迫的!星汤,你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救’出来以后呢?”
“先让她住在我家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许人家并不讨厌现在的生活,那你就纯属多事了。”
果瑶拍案而起,“怎么可能!她做梦都想当明星,而且那么拼命,我不相信她心甘情愿沦落到这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安啦!”星汤让她先坐下来,“先排戏,天塌下来的大事都别想了,好不好?”
“呜,知道了。”
……
傍晚,星汤来到那条街,卖千张卷的摊铺后面,考薇正抱着手机在玩,察觉到有客人来,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白天和果瑶一起来的男人时,神情一下子提防起来。
那股妖气货真价实地从她身体中散发出来。
“客人来了,也不招呼一声?”星汤两手插兜,拽拽地站在摊位前面。
“要辣的吗?”
“不要太辣。”
考薇放下手机,低头卷起千张卷,隔着一张桌子,星汤感觉到她身上有一层隐形的壳,她似乎惯于把真实的自己封闭起来,毕竟她生活在这种嘈乱的环境下,毕竟她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
考薇递过千张卷,低低说了声:“两块钱。”
星汤给了她一百,考薇准备找钱,星汤叫住她,“一个我吃不饱,再做几个。”
“几个?”
“五十个吧!”
考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视线里露出些许不快,一个人怎么可能吃下五十个,这男人分明是来找碴的。
“你不信?我吃给你看。”
考薇当真开始做起来,星汤也当真吃起来,他吃东西慢条斯理,可是一低头的功夫,桌上放的千张卷便少了几个,星汤也确实一直在吃,并没有作弊。
第五十个下肚,星汤捶着胸口,“干死我了,给口水喝。”
“没有水……”
“帮我买瓶矿泉水吧。”
考薇拧起眉毛。
“吃了五十个,也算是老主顾了,托你买瓶水都不行吗?快点,我要噎死了!”
星汤使劲捶打胸口,考薇赶忙跑去附近的小卖部,趁她不在星汤进到店内打量一番,这间门面房不到二十平米,地上堆放着面粉、食用油、辣椒酱什么的,十分凌乱,白天是门面,晚上两把椅子搭上铺板就是床,车来车往,通风又差,也没有空调,加上隔壁是一家川菜馆,住起来想必也不会舒服到哪去。
擀面用的案桌是张旧书桌,星汤拉开抽屉,里面都是些女生用品,护手油、保湿霜什么的都有,买齐这些不说花钱,恐怕也得花不少功夫。又打开一个立柜,里面是些衣服,都是女生穿的,从T恤衫到羽绒服都有,一大块镜子用万能胶粘在柜门内侧,就算是穿衣镜了。
屋子里所有用品都是考薇一个人的,住在这里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并没有被虐待和被囚禁的迹象,可以说那个大汉对她还挺好的。
情人吗?不像!
父女?也不像!
实在搞不清两人的关系,这时星汤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退出去,装作一直等在外面的样子,考薇脸颊红扑扑地将一瓶冰镇矿泉水递给他,不太放心地朝屋里瞅了一眼。
星汤拧开喝了一大口,装作十分畅快的样子,考薇打量着这个超级能吃的家伙,低低地问:“有那么好吃吗?”
“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辣,不过我喜欢吃辣的。”他露出极其杀伤力的微笑。
考薇低头微笑,伸手撩了下鬓角的发丝,这时星汤问道:“是同类吗?”
考薇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他。
难道,我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