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去剧组溜达一圈又回来了,他是道具组组长,杂务交给底下人去做就行,真是份闲差。陈晨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哼哼着八十年代的老歌,爽朗地冲车上的大狐狸说,“发工资了!”
“……”
“今晚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咦,你不去领你那份?”
“……”
这两天导演一帮人把孟威哄得开心,拿剧组当游乐场玩,所以后续资金顺利到位,第一件事就是把拖欠大家的工资发了,另外还有奖金,整个剧组洋溢在一派欢欣喜悦的气氛中,连平日里煞气逼人的孟威也蒙上了财神爷的光辉,显得亲切不少。
“你总不能一整天都这样吧?不是我说啊,你跟女二号并不合适!”
星汤的耳朵微动一下。
“我不是说她不好,她的成长环境、她周围的人际关系、她的人生观价值观跟你完全没有交集,你们俩在一起真的没有结果,早散早好。”
“我知道!”
这是星汤今天说的第一句话,与人类的成见不同,狐狸是一夫一妻制的动物,对待感情相当忠贞,星汤虽然脱离山林已久,可本性未变,失恋这种事一时半会很难走出阴影。
“当然你也别灰心,就拿我来说吧,当初她爸妈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极力反对,可我们过得很幸福呀,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还是气味相投。”
“等你老婆老成老太婆,你会甩了她吗?”星汤问。
“不会!”
“骗人!”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等你遇到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别拿这种过来人的语气教训我!”
“你结过婚吗?”
“滚!”
念在他心情不好,陈晨就没说什么了,拿出一个小梳子给星汤梳毛,梳着梳着星汤乖顺地把身体翻过来,让他梳另一面,嘴上不要不要的,身体倒是挺老实。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一天不露脸,瑶瑶该着急了吧。”
星汤那根刷子样摇来摇去的尾巴突然不动了。
“去看看她吧!”
“不!”
语气决绝而果断,一想到失恋是拜果瑶所赐,他心里就恨恨的难以平息。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干了,麻烦你给云叔捎个话,我要回山里当野兽去了,她闺女让别人照顾吧!”
“这叫什么话?”
“真心话!”
“不好啦!”这时小倩急匆匆跑过来,看见狐狸形态的星汤眼睛直了一下,试探地问,“哥哥?”
“是我?怎么了?”
“瑶瑶跟制片吵起来了。”
“你说什么!?……小倩,把头转过去。”
小倩背过身,一分钟后,西装革履的星汤一拍她的肩膀,“带路!”
望着他的身影,陈晨暗笑,“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还好这个制片并不是孟威,而是负责财务的一个人,事件起因是果瑶领到片酬后发现比原先说定的要少很多,问来问去,发现剧本又被篡改了。
演员片酬是按集数计算的,然而并不意味着露个脸也算一集,一集之内有五场戏才能算一集,不足的按加减法计算。
剧本这样“技术性”地一改,硬是把她出演的几集四舍五入了,片酬缩水了整整五集。
果瑶感觉不对劲,起初只是质问,那个制片敷衍地回答是导演的决定,果瑶说要找导演评理,制片又是各种出言不逊,最后竟发展成了争吵。
星汤赶到现场的时候,制片正叉着腰像泼妇一样嚷嚷着,周围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走后门进来的小演员,还真拿自己当个腕儿了,我就跟你明说吧,这事你就是找导演他爹都没用!爱演演,不爱演滚,缺了你地球照样转,你要搞搞清楚,出了这个剧组,你连五十块钱的群演都不如……”
“你!说!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只听见一声暴烈的咆哮,回过神来他已经身在半空,星汤一只手薅着他的领子把他高高举起,睚眦欲裂地瞪着他,那目光比丛林中野兽还要恐怖。
果瑶委屈得满脸泪痕,看见星汤赶来,底气又壮了,正好发泄一肚子无明业火,“星汤,揍死他,我们不演这破戏了!”
“收到!”
“不不不不不……”
星汤双手向上一推,制片惨叫着飞上天空,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被大风刮跑的蜘蛛,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此等神力,在场诸人已然看呆了,有人悄悄掏出手机……
“是不是想上去陪他?”
星汤笑容可掬地问,偷拍的人收起手机拼命摇头。
“星汤!”果瑶拉扯他的袖子说,“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约会。”
“脸上的痘痘好了吗?”
“好了……要不我替你去跟女二号道歉吧。”
“算了,已经这样了,错也不在你……你让开点。”
“哦。”
果瑶退后几步,只听见“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越来越近,制片刚遨游过九霄,眼看着要摔成一坨肉酱,被星汤轻轻松松地托在手中,他的脸已经绿了,眼神恍惚,头发被大风刮得像迎客松一样。
“想不想再飞一次?”星汤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制片一边摆手一边狂吐。
“说说吧,果瑶的片酬怎么少了那么多?”
“对,这背后肯定有肮脏的PY交易!”果瑶振振有辞地说。
星汤白了她一眼,一再叮嘱她不要看贴吧,一个偶像怎么能学这种粗鄙之语。
果瑶吐舌头,找补道,“肮脏的……朋友交易。”
制片拿眼睛频频看周围的人,似有隐情,于是星汤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制片招认说都是孟威的主意,孟威交代说,他看凌果瑶不爽,别让她太便宜。
制片领会上层精神,想出这么一招,找编剧把几场戏删一删、挪一挪,硬是短了果瑶五集片酬,反正有孟威的指示,他的胆很壮,不过这事不能让导演知道。
“钱呢?”
“我和编剧……一人一半!分了!”
“公款你都敢私吞!胆挺肥啊!”星汤说,“这样吧,你写张四万块的借据,尽快把钱还我们。”
“小哥,我只拿一半,还有一半……”
“你是不是想死!?”
“我认栽,我认栽!”
拿到借据后星汤扫了一眼,揣在怀里,叫他尽快还钱,不还也行,拿命抵,制片吓得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这事就算结了,然而果瑶被删戏是事实,说不定到了后期又要大删特删,制片方若想拿捏一个演员简直太容易,想到这里星汤暗暗叹息一声。
“喂,你刚才是怎么把人扔辣么高的?”果瑶问。
“多喝牛奶,多吃蔬菜。”星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