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女孩叫孔静,正是两天前向果瑶要签名的人。
半小时后,古城附近的小山丘上,地上挖出了一个两米长半米宽的洞,星汤用自己的西装裹住孔静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着,把她放进洞里。
冰冷的皮肤上凝着夜露,星汤伸手抚下她的眼皮,状如安睡。
站在旁边的陈晨无从揣测星汤此刻的心情,因为这半小时里,他几乎一句话也没说。
星汤慢慢站起来,叹息似地说了句,“多么年轻啊,跟瑶瑶一样大,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等着她!”
“你帮孟威的忙,真的只是为了这部戏?”
“你觉得呢?”星汤紧握拳头,紧咬的牙齿变得锋利,“我要宰了他!”
“今晚?”
“不,这几天,我会挑一个最好的时机下手,在此之前我会装作和他亲密无间,老陈,这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不是一时气话,而是思来想去后作的决定,孟威有许多该死的理由,但当星汤看见孔静的一瞬间,才真正决定要除掉他,这个人必须死!非死不可!
“你考虑过后果没有?且不说孟威有多危险,他身为冬帮的中层干部,杀他,等于和整个冬帮作对,到时候连夏萤萤都保不住你!”
“我会做得很隐秘!”
“再隐秘也没有用,孟威和你实力相当,再加上他的两个小弟形影不移,你们只要动手,肯定会闹大,肯定会张扬出去,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所以我就要忍气吞声?”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情。”
“连你也跟我说这种话,你的骨气呢?”
“星汤,我们已经过了头脑发热的年龄了,而且我有妻子和女儿,我不能冒险,绝对不能!”
“如果躺在这下面的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陈晨缓缓地闭上眼,又睁开,终于作出些许让步,“我只给你提供情报,杀人的事情,我不插手。”
“那就够了!不亲手拧断他的脖子,咬断他的喉咙,戳烂他的眼珠,怎能让我甘心!”星汤把攥得咯吱作响的拳头松开,深呼吸,他此刻很愤怒,但却没有被愤怒剥夺理智。
冰冷的静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星汤拿起铲子开始铲土,陈晨也一起铲土,黄土沙沙落下,如同细雨般渐渐覆盖女孩静谧的脸庞。
填平之后,星汤说了句“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扔下铲子,独自离开了。
整整一晚,暗杀计划像病毒一样在他脑袋里扩张,星汤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窗外天空发白。
他的状态糟到了极点,上午索性旷了工,躲在陈晨的卡车里,熬了一夜两个眼圈黑黑的。
“想好了吗?”见面之后,陈晨问道。
“一点没有头绪,我满脑子都是把孟威大卸八块的画面,好几次想索性豁出去,杀掉他之后隐姓埋名算了。”
“如果你要杀一个人,至少要观察他一个星期,了解他的生活规律。”
“太长了!!!”
“做不到,那就放弃吧。”
星汤痛苦地抱着头,“你有什么高见没有?”
“我说过给你提供情报的……”陈晨撕开一袋瓜子,抓了一把,手里的瓜子长出蚂蚁似的细腿,沿着他的身体爬了下去,一排排钻出车外,“调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不过你清楚孟威的妖技吗?”
“无所谓!”
“你这是谋杀犯的心态吗?成绩倒数第一的学生准备期末考试都比你认真。”
“那帮我调查一下。”
“喂喂,这个很难的,你昨晚不是说要跟他装作亲密无间吗?”
星汤使劲揉了揉头发,“饶了我吧,太难了!”
陈晨苦笑摇头,这家伙再过一千年都不可能有心机,他给了一条中肯的意见,“我觉得你应该求助夏萤萤。”
“干嘛找那女人?”
“杀人容易,难的是隐瞒,平白无故少了一个人,你觉得冬帮会善罢甘休,你需要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证明你当时不在现场,所以……你懂我的意思!”
星汤思忖着他的意见。
“还有,你看你满脸写着‘有事’,这怎么行?这几天你就算不能淡然处之,至少要装作若无其事,在瑶瑶面前尤其不能暴露。”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
有道理不代表星汤能做到,这一整天,他在果瑶的骂声中度过——“你怎么搞的嘛?”、“你跑哪去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喊你半天没听见,你怎么不去死!”
这天孟威都没来片场,少了一个不起眼的群演,谁也没有察觉。
天黑之后,剧组收工,回酒店的路上,果瑶还在埋怨星汤,“星汤,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犹豫了一会,星汤说:“小倩能不能先回去,我有话和瑶瑶说。”
“哦。”
小倩走后,星汤把果瑶带到附近一个没人的地方,两人在一条长椅上坐下,察觉到他的异样,果瑶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星汤想开口坦白自己的身份,以及暗杀孟威的计划,可话到嘴边却变了——
“我……我这两天要办一件事情,是一件私事。”
“哦?”
“这事有点棘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难怪你今天不太对劲,是什么事?”
“不不,别问!”
“到底是什么嘛?”
“求你了,别问!问我也不会说的!这两天我确实会有点不在状态,我先向你说声对不起,我跟你保证只有这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好吗?”
沉默片刻,果瑶把一只手搭到他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没事啦,有私事你就去处理呗,我今天还把你臭骂一顿,是我不好,对不起哦!”
突然这么大度,搞得星汤有点不好意思,他扭过头,发现果瑶蹙起眉头。
“不过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干冒险的事情,更不要违法犯罪,要是钱的问题呢,你尽管开口,我绝对会出手相助的。”
星汤忍不住笑了,“说得好像你挣了多少钱似的。”
“哎呀,你这人真讨厌,难得我对你说点真心话。星汤,你一定要好好的,咱们虽然是经纪人和艺人,不过相处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很熟的朋友了,你说对吧?”
“嗯。”
“来,击掌,祝你一切顺利!”
果瑶伸出一只手,星汤也伸出手,在月光下,果瑶喊了一声“Fighting!”,两只手掌清脆地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