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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丧心病狂的父亲(1)

大雨在高宁市市中心倾盆而下。

这猝不及防的大雨让许多路人狼狈地用各种东西顶在头上,四散奔跑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在一家废弃的工厂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

“真麻烦啊,没有了全知全能的预知能力,下雨这种小事都无法预知带伞了。”中年男子把手伸进西装口袋,取出打火机和一个烟盒。

他刚把香烟叼上,准备要打火时,从车窗外伸进一只手,那只手上捏着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凑到香烟下方,火苗蹭的蹿了起来。

中年男子看向车窗外面,是一个正撑着雨伞的年轻女人。

“你也开始抽烟了?”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只是在开降灵会的时候要点蜡烛。”

“你已经没有灵异体质了,降灵会开不了了吧?”

那个女子微微一笑,收起打火机说: “没什么。只是习惯了,不带着就感觉少了什么。”她收起伞,坐进车内。

“都安排好了吧?”中年男子似乎要照顾不抽烟的女人,身体略微朝车窗挪了一些,让烟味飘散到车子外面。

“嗯。”女人自信地点了点头说: “所有人都相信了我说的话。不过,你有信心吗?切断这个连锁诅咒?”

“我失败过一次。”中年男人的眼神有些凄凉,随即又恢复坚定: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输的,我精心准备了那么多年。约翰的不死鬼眼会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

“可是,约翰已经没有灵异体质了。”

“那也没事。只要他的不死鬼眼还在,这个诅咒就不是绝对的。如果这个残酷诅咒要连这双眼睛也一起消灭的话,我倒是很想知道,会采用什么方式。”

不死鬼眼和其他七种鬼眼完全不一样。这一点,他很有信心。是的,他,任森博,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

一切棋子都各司其职,他的最终计划就要启动了——切断这个连锁诅咒的计划。

他还要说些什么,车子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撑着雨伞的男子。男子的眼神锐利,神情很坚毅,配合他原本就俊朗的五官,看起来英姿飒爽。他向车子走过来。

“是你?”中年男子皱了皱眉。

“你就是任森博先生吧?阿静的父亲,初次见面,我是伊润暗……不,我们应该不是初次见面。”

任森博听到这句话,眉头皱得更紧。坐在他身边的闻紫魅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紫魅,你先走吧。我要和伊先生单独谈谈。”

“可是……”

“别说了,快走吧。”

闻紫魅见任森博的态度那么坚决,只好打开车门,撑起雨伞来。

“请进吧,伊先生,外面雨太大,到车子里来谈。不过,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没什么。只是用变色龙液体一直跟着闻小姐而已,虽然花了一些时间。她在一个小时以前出现在我面前,告诫了我几天后展开诅咒的事情就走了。我估计,她可能会来见你。还好她失去了鬼眼,否则我是无法隐藏起来的。”润暗已经坐进了车子。

“是这样吗?”任森博的表情还是不太自然。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阿静的诅咒降临之时……”润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但是任森博很坦然。

“你果然想起来了,失去灵异体质的时候,我就担心会发生这件事情。”

“慕镜和我提过,钟子离被你消除掉了他误杀南韧天的记忆,所以你的阴阳瞳眼应该是拥有令人遗忘一部分记忆的能力。不过,现在你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是的,我对灵异能力,多少是有些依赖了。”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润暗话锋一转,“你让阿静来找我们兄妹的事情,我真的想不通。以你的全能预知能力,一定可以预知到很多具有更强灵异体质的人类,把女儿安排到那些人身边,不是更好吗?我和润丽的预知都不完整,是很零碎的信息,即使和阿静的关键词预知结合在一起,也无法得出一个极为确切的信息。如果是慕镜那样的人在阿静身边,不是更好吗?”

任森博叹了一口气: “我低估你的智商了。”

“不,只是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任先生。”

润暗说出了他的猜测: “你的鬼眼能力,真的是在三年以前,你夫人去世后才觉醒的吗?”

车内一片寂静,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不说话吗?要不要我来帮你说?”润暗看了那张碟片后,记忆完全复苏了。

那个异度空间具有错乱时空、颠倒因果的能力,这和他对死离人形的诞生空间的描述是一致的。他不相信这是纯粹的巧合。

但是,他不会承认,这个时空是在他的笔下创造出来的。他也不会愚蠢到完全相信这一切都是由这本小说引起的。

这部电影被那个异度空间波及,是在万圣节之夜就开始的,还是在到了简唯晶手上才异化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润暗已经回想起来了。

这部小说的所有构思和剧情,并非是他原创的!

那是在七年前,他和润丽搬出原来的城市后不久,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半工半读根本维持不了日常开支,父母留下的钱也快要花光了,他决定尝试写作。

润暗从小文笔就很好,也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所以他对这一点很有信心,但他最初并没有打算写灵异小说,而是打算写科幻小说。

《死离人形》本来讲述的是一个进行人类死而复生研究的机构,在一次实验失误中创造出了一个怪物的故事,和灵异并没有关系。有一天,他在图书馆里借阅科幻小说做笔记时,遇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大约三十岁,他以润暗借的书为话题和润暗攀谈起来,两个人聊得很投机。他注意到润暗的小说笔记,笑着问道: “你打算写科幻小说吗?”

润暗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提供给你一些剧情构思呢?”

“好啊。”

“一个错乱时空的空间怎么样?就作为死离人形登场的舞台……”男人告诉了润暗许多情节,随后就离开了。

任森博拿烟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那个人就是你吧?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不过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在你离开以前,使用那双已经觉醒了的阴阳瞳眼,抹掉了我对你的记忆,但是剧情构思还保留在我脑子里。我以为,异度空间的构思完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还把小说由科幻改成了灵异。”

“在这个年代,一本书能否大卖,关键在于能否满足人们的强烈好奇心。以你全能的预知,可以动用的关系太多了。只要充分宣传,再配合真实灵异现象作为卖点,这本书想不红也难。”

任森博闭上了眼睛。

“这是你计划的第一步,任先生。《死离人形》并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是诺索兰公司隐藏的全部真相!这样一本书问世的话,必然会被公司怀疑我是知道内幕的人,或者至少和知道内幕的人有牵扯。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然后再利用我,这就是你的目的。”

润暗说出了结论: “诺索兰公司,其实只是你的一个工具吧?其实,这个公司的成立,就是你一手促成的!”

是的,这才是真相。全知全能的任森博,一手操纵着这一切,只是为了切断这个连锁诅咒。

“你这么做,是为了救你太太和阿静吧?因为她们都被诅咒了。你要在她们的死亡日期到来以前,寻找一个可以将这个诅咒解除的方法。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

一把冰冷的枪顶住了润暗的腰。

“选择你……或许是一个错误。”任森博的表情非常平静。

“是啊,你现在才意识到吗?”润暗丝毫不为所动。

“好吧,反正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公司不存在了,你还在不在阿静身边都不重要了。我知道在诅咒日期到来之前杀不了你,但是让你永远也无法再见到阿静,我还是做得到的。”

“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吧。”任森博开始讲述尘封在他内心深处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的鬼眼从他出生那天起,就能够预见大范围内的被诅咒者。只是,距离现在越远的未来,能预知到的信息越少。和诅咒无关的信息,要在第二天发生才能预知到。

他的父母、爷爷奶奶,身边的每一个伙伴和朋友,他全都可以预知到他们的死,却一个人也救不了。他的童年是在血腥和恐惧中度过的。每个时刻,他都会预见到极其恐怖的事情,而自己又无力阻止。他不得不去研究心理学,寻求心灵上的安慰,后来很讽刺地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

这双紫色眼睛带给他的最大痛苦,是在他和阿静的母亲相识以后发生的。她喜欢在树林里漫步,喜欢在葡萄架下欢快奔跑,每个笑容都好像浸透了阳光。她是梦、美好和诗歌,她是任森博这一生最珍贵的瑰宝。

爱情萌发之后,恐惧也随之而来。将来总有一天会失去她,就和小时候一样,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做也留不住她。最终,他只能在孤独地度过余生。

相思的痛苦折磨着他,他预知到她未来会惨死,无论自己今后是否和她在一起,她都是这个连锁诅咒的一个环节,迟早会轮到她面临诅咒死亡。

这个诅咒是谁启动的?既然有如此残酷的诅咒,为什么还要让他能预知到它的来临?

承受着恐惧与痛苦,他和自己最爱的人步入结婚的殿堂。而在妻子肚子微微隆起时,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母女二人都会被这个连锁诅咒束缚,在注定的日子死去。

任森博不愿意接受这种宿命。妻子是那么年轻、健康、善良。他想和她一起看夕阳,互相拥抱着数星星。即使是说上几千遍也不会腻的那三个字,想永远对着她说。他还希望,能够养育他们的孩子长大,挽起她的手、带她迈入婚姻的殿堂,注视着她的幸福。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不能够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甘心?如果神明无法听到他的祈祷,如果他干净的灵魂只能换来未来的地狱,那么,他宁可沦为恶魔,牺牲掉多少人都无所谓,只为了拯救最心爱的两个人!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在那个时候启动的。

在美国的时候,任森博结识了诺索兰家族,和金·诺索兰有过一面之缘。他还认识了一个叫朱烈斯·欧文的人。欧文的儿子天生眼盲,可是任森博知道,这孩子的体内寄宿着一个厉鬼。这个名叫约翰的孩子,在最初就纳入了他的计划。

朱烈斯家祖上曾经受封过爵位,但现在已经没落了。他们并没有多大势力,残留下来的产业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有一天,在约翰熟睡的时候,任森博将他堕落的灵魂彻底奉献给了撒旦。

他放火烧毁了朱烈斯家的庄园。他杀害约翰的父母后,帮约翰办妥了进孤儿院的手续。朱烈斯家的产业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在没有财产可图的情况下,也没有哪个亲戚提出领养约翰。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让约翰成为一个工具,一个可以解开阿静身上诅咒的工具。

任森博还知道,和国内那些灵异楼房有过牵扯的人,他们在那些空间里度过的时间全部会被吞噬,再也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们。利用这些楼房来作为实验场,是最佳的选择。因为,在那个空间待过的人,迟早会被那个空间吞噬。等研究有了成果,就可以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实验场自动清除了。

最初,他是打算直接建立一家公司,然后在幕后经营。以他的预知能力,全球股市走向都可以轻松预见,钱对他来说只是纯粹的消耗品。但是,他很快发现,他无法那么做。因为,这个诅咒本身会通过各种方式把他建立的公司毁掉,比如注册出现困难、资产被冻结……最后,任森博认识到,他只能够间接地引导这个实验场产生,来达到他的目的。

改变策略后,他先是利用自己的预知能力,故意散播一些信息给美国的一批致力于灵异和超自然神秘现象研究的科学家,再穿针引线,让诺索兰家族赞助这些科学团体。诺索兰家族一直致力于不死不灭的追求,更对古老的东方充满了遐想。

诺索兰公司就这样诞生了。他先是利用阴阳瞳眼保证这个公司短期内不会因为灵异现象倾覆消失,然后他通过诸多途径,把各种和鬼眼、预知有关系的情报透露给这家公司,而他作为幕后主导者,需要这家公司研制出切断连锁诅咒的最终武器。

在他的暗中操纵下,诺索兰公司的研究步入正轨,进行了克隆人实验,培育出能够为公司效力的灵异体质者。而铁慕镜是最被任森博看好的实验体,因为他的裂灵瞳眼幻化的冥裂鬼刃实在太厉害了。

他还把自己预知到会发生灵异现象的时间、地点信息,通过网络透露给诺索兰公司。他也知道,随着培养出新一代具有预知能力的灵异体质者,他的存在总会被发现的。在那之前,必须要准备好一个傀儡来牵制住公司。

而被他选中的那个傀儡,就是伊润暗。

《死离人形》会由小说而现实化为诅咒,也是这个连锁诅咒的一部分,无论它是写成科幻小说,还是恐怖小说,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后来电影的诅咒是这个诅咒的升级,而任森博早就预知到这部小说可以诞生出诅咒,于是,那个时候他就决定利用这本书的作者——灵异体质者伊润暗。

任森博利用伊润暗发表了《死离人形》小说,又捧红这本书让诺索兰公司注意到它。然后,通过阴阳瞳眼和公司的高层进行心灵感应对话,说明自己是之前信息的提供者,并且将因果颠倒的理论告诉他们,让所有人误以为一切灵异现象都是从润暗所写的《死离人形》中诞生出来的,让他们相信,润暗是左义那种具有恶魔诅咒能力的怪物。在过去他的那么多预知都说中了的情况下,多数人都会相信他的话,毕竟那些人也都亲身接触了许多因果颠倒的灵异现象。

《死离人形》发行后不久,就屡屡出现读者神秘死亡事件,当然任森博动用他的关系网把这些新闻压制住了,却把消息透露给诺索兰公司进行调查,不难证明《死离人形》具有诅咒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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