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珊惊住,刚要出手却被人一把拉住,回头,是谷雨对她摇了摇头。她满眼欣喜,用口形对谷雨说——你怎么来了?
谷雨指了指相府的方向,又指了指天阑珊自己。意思是相爷要我来的。
天阑珊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说——我知道你从相府来的呀!
谷雨远目。
“你们欺人太甚!”“天阑珊”冷笑,“我来只是为了拿回我应有的嫁妆。你们给了之后我自然是会离开!否则凭我如今相府夫人的身份你也讨不了好!”
“你做梦!唐国公府的所有财产都是我的嫁妆,都是要陪着我入宫的!”唐嫣然说着,上前几步,白皙纤长的手指捡起散落在地的几张地契,然后看向天阑珊,眉眼轻挑,原本柔弱绝美的容貌瞬间增添了几分锋利,只听撕拉一声,所有地契房契在她指下做纸片飞散,“像这些东西,都是我心宽赏赐给你的!你却是个不长心的白眼狼!”
天阑珊当下没出息的觉得唐嫣然简直是帅呆了,不仅是个附和二师兄口味的绝世没人,更是个难得一遇的带刺美人!二师兄说过,绝世美人难得,带刺得绝世美人却更是个中美人!当初她觉得二师兄说的都是些浑话,简直是受虐狂,好好的绝世美人为什么带刺的才是最好的?现如今亲眼一见方知其风姿非言语可以描述,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
“你才是白眼狼!”
天阑珊莫名的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枪。小师兄来帮她,她却不知好歹想着那绝世美人,实在是罪过罪过。
而亭中,“天阑珊”的怒火再次噌噌噌的上涨,到最后却是笑了出来,“我敬你是个美人!按照二师兄对美人的方式却是没对你做过什么坏事!你们唐国公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当真是觉得我一个孤儿什么都不懂吗?”
天阑珊默默为带刺绝世美人点蜡。小师兄一向是除钱与财外美与色皆是身外物,他的怒极反笑不过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且听那“天阑珊”冷笑一声,“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国公夫人这么没分量,竟然在此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倒是你…”说着看向唐嫣然,眼角上挑,“未来皇后的命,应该比较值钱。”
唐嫣然吓得后退了两步,天阑珊莫不是疯了!却发现天阑珊不见了,刚要欣喜却听声音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脖子上一凉,垂眼就可见清冷的刀锋。
“怎么样?唐国公府三分之一的财产,值不值唐家大小姐的命?”
“你别乱来!放了我女儿!”重获自由的唐国公夫人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挟持,一时间肝胆欲裂,竟是昏了过去,被身畔冲上来的侍女扶住才不至于摔了。
“夫人!”唐国公一看夫人晕倒了急了,又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挟持,这才急急忙忙的道,“我给你钱,我把唐国公三分之一的财产给你,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嫣然!”
“是吗?”“天阑珊”嘴角微勾,“可是我后悔了怎么办?”
天阑珊躲在树上,一听这口气便知道小师兄准备漫天要价了!不由默默咬手绢,泪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假“天阑珊”!小师兄加油啊!
“什么意思?”唐国公的心脏剧烈抖动,身上的玉佩饰品随着肥肉的颤抖而颤动。
“我要三分之二。”“天阑珊”这次笑得有些人畜无害,“先别急着不答应,我这手啊,容易抖,万一不小心在大小姐细腻的皮肤上割了口子留了疤,怕是皇帝看着也不见得喜欢的来啊!”
“你!”唐国公再次被气的发抖。
“爹,快救我!”唐嫣然吓住了,离剑太近,让她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见唐国公犹豫,她不由不悦,“若是我嫁给了皇上,唐国公府还缺这些财产吗?”
“好!”唐国公咬牙,“崔管家,去把库里财产清点一下给相府夫人送过来。”他先吃这个亏,只是咬紧了相府夫人不放,到时候告到御前,他倒要看看天阑珊吃得消不!
很快,崔管家便把厚厚的一叠房契地契还有银票拿来,递给了唐国公。
唐国公把东西立刻递给了“天阑珊”,“这下你总可以放开小女了吧?”
“自然。”“天阑珊”一见东西到手,不由大喜,当即放开唐嫣然,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唐嫣然一下子虚脱的瘫倒在地,被丫环手忙脚乱的扶起来,这才想起收拾天阑珊,当下脸色大变,“来人,去给我抓住她!”
“女儿,罢了!”唐国公拍了拍女儿的背,“去看看你母亲吧,她方才吓得不清。你的公道为父自会上报皇上为你讨回。”
唐嫣然有些不甘愿,但想着也许唐国公府受的委屈可以增加她嫁给皇上的筹码,她又忍了下来。天阑珊,就容你先蹦跶会儿。
“是,父亲。”
树上的天阑珊懵了。她什么都没做。他们去上报皇帝的话会不会对严恪有影响啊?可她又不能跳出去拆穿说刚才是她小师兄假扮的她吧?那小师兄岂不是要受牢狱之灾?
思来想去,天阑珊风一阵的又回了相府。
“相爷我小师兄假扮我抢了唐国公三分之二的财产!你说这可怎么办?师兄不会坐牢吧?”天阑珊人未至声先到。
严恪回头就见她哭丧着脸扑了过来,倒也不躲不避,将她搂在了怀里,“你方才急着出去,早膳都没用,这却是对身体不好的。”
“白霜,布膳。”
苏云博在旁边看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真是朝堂上清高廉洁、施德仁政、温润良善的丞相大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居然还具备妻奴属性?
“咳咳,丞相夫人好。”苏云博起身,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却也是自有一派风流气度。
“额,你好你好!”天阑珊这才发现还有人在,呆呆的回了一句。
苏云博笑了笑,扬着秋扇,施施然坐下,一副翩翩公子的气派,倒是让天阑珊有些看迷了眼。
噗的一声,一口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竟洒在对面苏云博的脸上,红艳艳的一大片。天阑珊吓得不敢动弹,哭丧着脸,相爷啊谁又刺激你了?
苏云博先是一愣,随后一声吼差点冲破了凉亭。
“严恪我跟你没完!”
这厢,严恪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拿出丝帕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笑盈盈的看向怀里的天阑珊,“夫人,这刑部尚书苏大人竟是比本相还好看几分吗?”
天阑珊的脖子僵硬的摇了摇头,差点没哭出来,“你比他好看。”
“夫人这般说,为夫内心甚是宽慰。”严恪放下丝帕,谷雨悄无声息的拿走,又立马换了一条新的丝帕搁在了严恪手边。
白霜端着糕点过来,就见刑部尚书掩面狂奔,不由奇怪,到了亭中才发现是自家相爷又犯病了吐了一桌子的血,瞧这情况,不仅是桌子,怕是连方才那玉树临风的刑部尚书也难逃此劫,“相爷可是又受什么刺激了?大夫说了相爷这病莫要动怒动气,怎的今儿个又与谁置了气?”
严恪眼神轻飘飘的看了天阑珊一眼,直到看的她心底发毛,这才移开了眼神,幽幽的吐出两个字,“无碍。”
“那相爷快些用膳吧。前厅来了个宫里的人,说是要宣相爷和夫人入宫呢。”白霜看了一眼染血的石桌,看来等相爷走后又得换一套桌椅了,“这儿乱了些,相爷和夫人移驾屋内用膳吧。”
“啊?不会是唐国公找上门了吧?”天阑珊担忧的看着严恪。她好像给他惹麻烦了。
“嗯,无妨。”严恪起身,牵着天阑珊向屋内走去,“夫人关心本相,本相自是了解的。但一个唐国公府本相还不放在眼里,夫人也莫要忧心,安心用膳便是。”
突然,严恪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白霜,桃花眼笑的意味深长,“白霜,夫人今早可有出门?”
白霜一点就透,当下满脸笑意的答道,“夫人今早刚起还颇为疲惫,自是和相爷一直呆在一处。我待会儿就去告诉那些个不懂事的,省得她们胡思乱想。”
“嗯。”严相满意的点头,既然这事不是她做的,他想些法子为她摘的一干二净又有何妨?
天阑珊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一脸呆萌的看着严恪,任他牵着自己进屋用了早膳。
直到坐上马车,天阑珊仍然在担忧,她揪着严恪的袖子靠近了些,“相爷,待会儿我要是出什么事了你把我休了便是。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了。”
“你待会儿能有什么事?莫要不相信本相。”严恪拍了拍她揪着他衣袖的手,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示意她安心。
“可那毕竟是我小师兄犯的错,他也是为了我抱不平而已。”天阑珊看着严恪洁白如玉的面容有些轻微的窒息感,却还是继续说道,“所以就是我帮他担下这些罪也是应该的。但这事不应该连累相爷的。”
严恪这次带她共乘一个轿辇,这让她感觉比和国公夫人在一起自在多了,时不时扒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繁花似锦,金砖玉瓦。虽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世界,却从不少对它渴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