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息,看来你准备好上路了。”清冷出尘的声音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传来,所有人闻声看过去,一男子身着黑袍,面如冠玉,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不知何时楼玉痕已经潜入了皇宫。
“楼门主,你来了。”凤竹息一身黑金龙袍,端坐高榻。漂亮的凤眼勾勒出时光的厚重感,又带着凤竹息久盛不衰的荣光。她如今,是南晋之主。
“玉痕,你不要这样!我们一起想办法去救微微!”红雪挡在了凤竹息面前,满眼难过,艳丽的容颜上满是坚定,“我知道微微对你很重要,她对我也很重要!可是这不能拿竹息的命去换!我和你,可以去救微微,哪怕不要命!”
“楼玉痕,晨曦她不喜欢欠人性命。你若如此,她知道定会恨你。”严恪的声音很温柔,如同美酒一般醇厚,听下去,能让人回味很久。
“我自是不怕。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楼玉痕笃定的说,一边拔出剑。
“可我怕。她如果恨上了她爱的人,她会很难过。”严恪原本温柔的笑容浮现一丝名为难过的神色。
“可我不会失去她。”楼玉痕坚定的说道,“我和你是不同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刺出了剑,挽起几朵璀璨的剑花,直奔凤竹息。红雪刚要上前抵挡,有一个身影却比她更快一步迎上了楼玉痕的剑。
她面色一惊,“小心!”却发现严恪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滑出一把玉骨扇,轻轻松松打回了这几个剑招,之后游刃有余的和楼玉痕缠斗在一起。
楼玉痕皱起了眉,这个招式有些眼熟。但眼下凤竹息的命更为重要。他虚晃一招躲过了严恪,当下身形移动到了凤竹息身后,手中剑直刺心脏。但等不及他再有动作,他的身形一僵,严恪已经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制住。
“楼门主,我们来谈个交易如何?”
严恪看着楼玉痕,桃花眼里闪过坚定的光芒。天阑珊他要救,凤竹息他也要保住。楼玉痕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但他没有拒绝。
这几天,天阑珊总是做梦。梦见那个叫秦恪的人的笑容,梦见自己曾经和他成亲,梦见他为自己付出了很多。但每一次梦醒,大汗淋漓的天阑珊总会忘记那个人的样貌,只是她隐隐猜测着这个人是存在的。直到她被巫山带到了禁地,没了楼玉痕的限制,她梦见的越发的多。
她梦见楼玉痕抱着她,而有个人带着千军万马站在她前面,对她说——“为夫来接你回家。”
天阑珊如梦初醒,终于记起了所有的一切。她迫切的想要见到严恪,想要告诉他这一切,但是想到那****的无情,那日纵使知道他是做戏,但不可否认她的心还是被伤了。她又开始蜷缩起来,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天阑珊不知道自己要在禁地外的这个庄园等多久。巫山说三天后楼玉痕就会来接她。她无聊的坐在房间外的椅子上数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
“你数清了么?”巫山走了过来。
“不知道。”天阑珊摇了摇头,“有些长的一样,我可能没数,又可能多数了。所以我不知道我数清没。”
“如果把它们都打落下来呢?”巫山带着面具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随口问道。他的人生就应该如此的血腥和暴力。从来不需要过多的仁慈和解释。
“这样不好。随意折断别人的羽翼和生命,这样不好。”天阑珊摇了摇头。她想起在睡的迷迷糊糊的谈话,想起那个时候巫山说她的命是为了换凤竹息的命,不由觉得有些可笑,然后淡淡的开口。“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来了吗?带着凤竹息的尸体?”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凤竹息吗?”巫山冷不丁的开口。答非所问。
“我若想知道,你又会告诉我吗?”天阑珊不答反问,三言两语的又把问题抛回给了巫山。她只是好奇,巫山为什么那么笃定楼玉痕会为了她去杀当今的皇帝——天圣帝——凤竹息。
“如果是你,我会告诉你。”
天阑珊一愣,转过头去看巫山,发现巫山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莫名的,天阑珊想逃避,她回头不再看他。
一种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南晋本不止龙玄参一个皇子。但我和我母妃,都没有在后宫里活下来。而凤竹息,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天阑珊远望天空,杀母仇人么?
“就连木槿,也是如此。他逃出了皇宫,却因为毒药而白了头发。”巫山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天阑珊,果不其然见她的表情骤变。
“木大夫?!”天阑珊的大惊。木大夫是皇子?
“你果然没有失忆。”巫山深深的看了天阑珊一眼,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他要说这些,其一是为了倾述,其二便是为了验证她是否失忆。
天阑珊一愣,随即苦笑,“我倒宁愿我真的失忆了。”
“你怎么瞒过楼玉痕的?”巫山疑惑,楼玉痕此人极为精明,不可能连真失忆和假失忆都分辨不出来。
天阑珊摇了摇头,看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她其实真的失忆了,也真的再次爱上楼玉痕,只是自从见到秦恪的笑容后,她晚上就开始做梦,梦到以前的事。直到方才的小憩,她才恢复所有的记忆。但这些,没有必要让巫山知道。
见天阑珊不回答,巫山算了算时间,楼玉痕该来了,他便派人守住天阑珊,然后向禁地的方向走去离开了。冰冷而又隐隐带着快意的眼神在灰质的面具下,显得分外狰狞。
楼玉痕带着凤竹息来了。巫山等在禁地门口,却眯了眯眼睛,凤竹息居然是活的。随机他又笑起来,活着也好,他亲手手刃仇人,也能让母妃地下安心。但他不知道,他的禁地早就已经被禁卫军包围,一向不赞同他的木槿渴望和平生活,已经和红雪里应外合解决了大半的人。
而此刻,天阑珊坐在禁地外不远处的别院门口,数着天空中的鸟儿。
突然她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闻声一看,不由愣住。是严恪。他的身边是已经倒地的巫山的看守。天阑珊来不及想严恪怎么找到了这儿,
他(她)又瘦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着。
不用言语,不用过多的交流,他们已经进行最好的沟通。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们想念对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这句话。
可是,身体却会骗人的。
所以严恪眼睁睁的看着天阑珊扑进了楼玉痕的怀里。她不应该抱着楼玉痕,但她没有做到。他应该去阻止,他也没有做到。
“微微乖,我在这。不怕了。”楼玉痕轻轻拍着天阑珊的背脊,任她在自己怀里哭的那般汹涌。天阑珊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难过,泪水像是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别怕,我在这。”楼玉痕的声音温柔,仿佛能抚平一切的不安。见天阑珊还在他怀里抽泣,他叹一声,抱起她,飞身离开。
严恪想要阻拦,伸出手,却怎么也没有上前一步。他跟着楼玉痕开的红雪看了严恪一眼,还是扭头追了上去,却听楼玉痕说——“你不用很过来了。”
红雪顿在原地。她有什么资格跟着他?她那么不相信他。正如严恪所说,从始至终楼玉痕就没有想过真正的杀了凤竹息。所以他才会同意那个交易——凤竹息配合救出天阑珊,但巫山和木槿归凤竹息处理。
凤竹息也过来了,身后是被押解的巫山和木槿等人。她拍了拍红雪的肩膀,红雪这般,也都是为了她。但是,她还有其他事情去处理,照顾不了红雪。先帝遗孤流落宫外,更成了别人报复她的工具,这是她的失职。
严恪回过神,也跟着凤竹息离去。他需要保护皇上。
红雪一个人站在原地,泪水不停的掉下来,却不知自己究竟该去往何方。
而天阑珊在被楼玉痕带着远离的一刹那,就被压倒在了一旁的树上,铺天盖地的吻让她几乎窒息。
良久,楼玉痕才放开她,漆黑如墨的眼睛看不见一点眼白,纯黑色显得甚是可怕。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天阑珊的唇瓣。
“不要离开我。”
天阑珊看着楼玉痕,脑海中想起了严恪的模样,却是点了点头。对不起,师父,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不会离开你。”
楼玉痕紧紧的看着她,“这是你说的,如果有一****离开了我,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守着你。”
师父…天阑珊不知道该用何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但她所能做的,只是看着楼玉痕再一次挑起自己的下巴,又是一个激烈的吻。激烈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后,待回了缥缈峰,经此一事,几乎所有人都明白没有武功的天阑珊是楼玉痕最大的弱点。楼玉痕敲定缥缈峰和齐英山的防护还需要加强。楼玉痕虽怕她逃跑,但更担心她的安危,更何况天阑珊如今已经失忆。所以决定先给她重塑经脉,再修习缥缈功法。天阑珊也在别院中慢慢修习往日的武功。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直到老门主的归来打破了平静。天阑珊作为门主夫人,自然是要和楼玉痕前去大殿中等候。
但没想到的是,除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还有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连楼玉痕都捏碎了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