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灵警惕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眯了眯，色泽灰暗地盯着顾北炀，“你什么意思？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
她不敢想，其实自己和顾北陌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被人公控制一样，你全部的行动和行踪都被对方熟知，甚至就连的皇后都在一直监视顾北陌的成长轨迹。
这简直太可怕了，想都不敢想。
“六皇子很恨朕，如果不到逼不得已，在自己还未准备好之前，他是不会进宫或是与朕相见的。朕太了解他，之前他之所以在还没准备进宫来，无非就是为了拿到清血活灵来救你。也是因为那一次，朕见到了他！朕终于见到了寻找多年的六儿！朕原本以为在自己死之前都见不到他了，可天意不弄人啊，朕终于见到了他，第一眼便认出了他！”顾北炀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熠熠发光，就好像实现了自己多年来的愿望那般欢喜。
“所以你认出了他，就想把他带回宫中，但顾北陌不愿意，自己逃走了，并把清血活灵带给了我，才救了我一命。”含香灵声线沉稳，“都是因为我，才导致他多年来掩藏在民间的行踪给暴露了。而你永远都不会放弃这次大好的机会，就派人多加跟踪顾北陌的行踪，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但从来都没有让他知道！是不是？！”
顾北炀的眼中有微微的惊讶，但很快就掠过了，只能说：“你很聪明！”
“也因为那次进宫的行踪暴露，你有机会知道了他的消息，并派人一直跟随，如果他有什么动作或行动你就会知道。而这次他去寻找麒麟玉玦的目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顾北炀紧紧地看着她，视线全身扫了她一圈后，镇定说道：“我已经知道玄儿为什么喜欢你了。”
“……”含香灵一时不知道顾北炀在说什么。
感觉自己说了这么多，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听。
“既然你知道陌的全部计划和目的，对此，你为什么没有感到惊讶？”这是含香灵最疑惑的地方。
顾北炀隐隐笑着：“你不是说过了吗？朕派人一直跟踪玄儿，也知道他一直以来的行动，自然也是知道他拿到麒麟玉玦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知道，那你……为何不发表任何的想法？”最后，含香灵还是抛出自己的疑问。
“朕发表任何想法有用吗？能制止的了他想要为他母亲报仇的念想吗？答案是，那是不可能的。”顾北炀分析道，“但你了知道，他这么带着五十多万兵力潜进皇宫，把刀剑架在朕的脖子上，为他母妃报仇，你就觉得这是什么罪？”
这是弑君又弑父之罪，不管你是多么有理的，都得受到人们的唾骂和不屑。
含香灵眼睑紧了紧，不语。
“这是弑君之罪，如果玄儿要是真的带这么大的军队闯进皇宫，并朕退位，或者说杀朕，这是什么？这是造反！这是可行五马分尸的，死后还要被后人耻笑、不屑、谩骂、骂他不忠不义不孝、即便最后他登上了皇位，也会受到后世千秋万代的骂名！”
含香灵愣在原地，满脸的震惊。
顾北炀那呵斥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她的耳朵早已没有听到这些话了。
她知道，想要为母亲报仇是顾北陌一直以来的愿望和的目标，而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目的才来到风平县，继而自己才有机会认识了他，才发生以后的这些事情。
而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为了寻找麒麟玉玦，恰恰是因为要寻找麒麟玉玦，他才想到要来燕峰山，寻找燕赤。麒麟玉玦背后的那五十万兵力，谁得者，可想而知这会用来干什么。
向来，皇家是非常制止官臣子私自储备军马的，民间如果有人在偷偷集齐兵力的话，那是造反、谋逆之罪，是要人头落地诛九族的。
顾北陌虽然不是在皇宫长大，也基本跟皇家和皇宫这脱离了关系，但他是实实在在的六皇子，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噙着皇家的血脉，即便你多不想跟他们粘上半点关系，但因为血缘这个点，就已经让他不容抗拒所有的规则和礼仪了。
带兵闯入宫中是造反，是死罪，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闯入，都是死罪！
含香灵心里很虚，但还是佯装镇定下来，抬眼看他：“呵呵呵，你说笑的吧。顾北陌根本就不是造反，他根本就不是谋夺皇位，何来会受到后人千秋万代的谩骂？！”
“你觉得朕这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像是在开玩笑吗？”顾北炀神情严肃，“你是一个聪明人，想必是想到这其中的利益的。何况他是皇子，带兵闯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因为报仇还是他本就不是谋夺皇位，天下老百姓是不看这其中的过程的，只看结果。如果朕以后在他的面前死去，他的骂名只会更加严重！”
含香灵眉头皱了皱，“他怎么可能会受到骂名呢？除非他是做皇帝，而他向来就不屑皇帝之位，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当皇帝呢？”
顾北炀当下脸色就更加灰下来，咬重字音，“你可知道，刚才你这是在藐视皇位，这是挑战皇权，可是死罪！”
或许自己是胆子太大了，以为断定顾北炀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但看样子，他并不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而是不想拿她怎么样而已。
含香灵微微后退一步，低头福身：“请皇上恕罪。”
“朕现在还不知道玄儿的真切行踪，在这里，朕只是希望，你能够劝解他，千万不要带兵闯入皇宫，否则朕一直以来的计划和希望看到的都成为泡汤了！”顾北炀走下殿台，站在她的面前，郑重说道。
“皇上，您真的……臣妾真的在怀疑，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你说顾北陌会被后世之人谩骂。可是，他无心皇位，又不当皇帝，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遗落在民间的六皇子，在时间的长河中，总会很快就被人忘记，又怎么会让后世之人铭记继而被后世之人谩骂呢？”含香灵不惑问道。
“不！他会成为的！”顾北炀回答地非常坚定，“他会成为的。因为这一切都是朕的计划，谁人不知，朕看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也只有你，才能劝说他，不要让他带兵闯入皇宫。”
“他不带兵，他又怎么会报仇？又怎么会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含香灵和顾北陌一样，都太执拗了，不拿出证据，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顾北炀急急走上前，在龙椅后面的一个花瓶里面，捯饬了很久，里面好像有好几个机关，然后她就听到“咔擦”一声，含香灵就看到对方所站的那个位置的地面上忽然了裂开一条缝儿，紧接着，就看到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的形状是长方形的，檀香木而制，远远地，还能听到檀木散发出的丝丝香味儿。
顾北炀拿着盒子走近她，并伸过手，把盒子递到她的面前：“这里就是朕为什么要阻止玄儿带兵入宫的原因。
含香灵不解，接过来，按了一下上面的一个按钮，然后那个盒盖子就弹跳起来，一看，里面没有什么，只有一袭明黄色卷轴。
她拿出来，缓缓地打开，上面的字体也缓缓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上面端正的字体和浑厚的黑色水墨色泽相互融合，端正地在圣旨上面显现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六子顾平玄及草名顾北陌，自小生长民间，熟知民间百姓困苦，了解民间百姓之所需，深得百姓之爱戴，即日起封为安亲王。皇六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钦此！”
明黄色的圣旨卷轴右下角还清清楚楚地盖上皇帝的玉玺印章，怎么都改变不了了。
读完上面一行字后，含香灵整个人都要懵住了。
手中的这份遗诏好像有千斤重一样，在她手中沉甸甸的，差点因为拿不住而掉落在地上了。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选择他？！你不是有你的太子吗？”含香灵惊慌失措起来。
这个皇宫里有太多对顾北陌来说都不是美好记忆了，他回来的目的不过是为母报仇，他又怎么会选择留在皇宫的当皇帝，永远地困在这个高墙入云的皇宫呢？
“你看的很明白的，不用朕去解释。”顾北炀看着她。
含香灵直接把这份遗诏揣进他的怀中，后退了好几步：“顾北炀！你真的太专治了！你凭什么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把皇位传给他？！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恨你，有多讨厌这个如鸟笼一样的皇宫吗？！你以为自己把皇位传给他，他就会看在皇权的面子上原谅你吗？！不可能的，你别想了！他不会原谅你，而我也不会原谅你！”
“你先别激动！”顾北炀劝道，随后看了看四周，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他深深地哀叹，“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皇后和太子在这几年内，权倾朝野。朕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时候已经对朕下了慢性毒药，在朕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过往。身体日渐虚弱，朕的时日已经不多，对于玄儿的母亲，朕深感抱歉。死后，朕会亲自去见她，并乞求她的原谅。”
“你可是皇帝，为什么不治皇后，难道现在皇后已经骑到你身上了吗？”
“是的！皇后在朝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她的亲弟弟蒙将军是统领三十多万兵力的人，朕想多次要回兵权利，都被皇后驳回了。”说到这个，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他非常害怕皇后等人勾结外人或娘家人造反。
“你是说，皇后等人会起兵造反？她胆子有这么大吗？那可是死罪！即便她在朝野中权利有多大，这摆在台面的造反会受到无数人的反对和谩骂吧。”皇后勾结太子造反，含香灵听到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毕竟她这么多年来的运筹帷幄，想必就是为了皇位。
“她或许早就已经猜到朕把皇位传的不是太子，已经在运筹做这方面的事情了。”
含香灵突然对他感到有些同情起来。
现在她已经没有顾忌什么顾北陌报仇的事情了，而是关注，既然皇后和太子有合起来的造反的意思，那如果顾北陌带兵进攻的话，你会不会牵连到他的生命安全？
一想到顾北陌会出现危险，她心里就非常慌了。
“那你今日召我来，最终的目的，所谓何事？”含香灵问道。
遗诏之事如果写了下来，又盖上玉玺，想必已经很难改变。可是，这种强制性压在他身上的结果，顾北陌会接受吗？
“你进皇宫，想必也不只只有你的意愿，而大多的意愿想必是皇后的威胁吧。”顾北炀问道。
含香灵低下头，没有回答。
“朕会想办法，送你出宫，如果你找玄儿，找到的话，烦请你劝说他，不要带兵闯宫，否则事情的后果不堪设想。朕不想再有一个儿子，葬身在权力欲望的漩涡中了。”顾北炀说着，“这份遗诏我会放在刚才的那个位置，如果不到逼不得已的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难以控制场面的时候，你就想办法来到这里，找到这份遗诏，想必他们就再也不敢乱动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相信他的，也不该按着他的想法和计划来，但当他说到，如果皇后和太子等人因为造反而谋夺了皇位，那太子和皇后是绝对不会让他再活下去一秒钟了。
他们现在都已经处处追杀他，更不敢想当太子当上皇帝，顾北陌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我愿意帮你劝说北陌，但你能给他什么？你知道的，他想要什么，你最清楚！”含香灵眉目一皱。
“如果能除掉皇后太子等人，并狠狠地把他们家族的势力都连根拔起，朕会亲自自刎，去寻找他母亲，为自己当年的错误长年忏悔。朕很清楚，只有把皇后等人除掉，玄儿在这个世界上才是最安全的。”
之前顾北炀说那么多话，她都以强硬的态度在拒绝对方的所有话语，但直到他刚才说，只有除掉皇后等人，他的六儿在这个世界上才是最安全的的这句话，不得不说，她动容了。
何况，带兵闯入宫中本就是谋逆之罪，不管是谁，都是死罪！她不想顾北陌即便不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也要受到这么多人的谩骂不孝不忠。
“你想要我怎么做？”含香灵眉目一凝，问道。
顾北炀眉目终于一舒，怕是隔墙有耳，靠近含香灵，附在她的耳边说着自己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