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信笺足有两箱那么多,信笺已经由柳皇后宫内人分拣好了,分门别类地用毛笔写好属于哪个宫内的信笺。
洛贵妃扫视了一眼,从鼻翼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洛贵妃早就准备了一手,模仿林禄笔迹的小太监早已经被她弄伤了右手,用药棉结结实实地包扎成了粽子。
“怎么?皇后娘娘将这些信笺搬过来是为了表功?”洛云熙体贴地坐在圣上身边,亲自拿了蒲扇给圣上摇了起来。
“圣上,本宫不是为了表功,而是向圣上陈述一个事实!”皇后娘娘欠了欠身。
“说吧!”萧正纲面色如水,毫无波澜。
“后宫之人自古以来若非圣上恩准,老死在宫中也不能回家的,都是有父母的人,思乡为人之常情,所以臣妾今日后宫众人办点实事儿,臣妾又听闻薇妃宫中出了点儿事儿,故将信笺分拣了分拣,居然发现没有洛贵妃宫中小太监梁正的家书,这不合常理,所以将所有信笺拿来,告知圣上。”柳皇后不紧不慢地将事情地原委禀告给萧正纲。
“皇后的意思是怀疑薇妃宫中的信笺是洛贵妃宫中人做鬼?”萧正纲凝眉。
“臣妾不敢,是与不是还要请圣上定夺!”柳皇后在萧正纲面前谨小慎微,说话办事很是小心。
“圣上,臣妾宫中太监梁正前几日给臣妾煎药的时候,不小心伤住了手,所以他没有办法写家书!”洛贵妃起身,在萧正纲面前跪了下来,眼神冷冷地扫过柳皇后。
现场一时间陷入了凝重的气氛,柳皇后在和洛云熙交手中多次败下阵来,所以洛云熙才一步一步地从一个小才人坐上了贵妃的位置,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心机和手段那是超出常人的。
“皇后,那你说,你是如何确定是洛贵妃宫中太监梁正所为?”萧正纲沉声说道,面前这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不好好地养尊处优享受,想将后宫搅得不安宁?
“圣上,太监梁正虽然手部受了伤,在此之前他给敬事房写过一些洛贵妃宫中所需之物的单子,所以臣妾搜寻了过来,请圣山龙阅!”
听柳皇后说完,洛云熙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冷汗顺着美人尖滚落了下来,后背汗涔涔地湿了一大片。
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快步走了过来,将皇后手中单据取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呈送给萧正纲。
“圣上,圣上,这个单子是假的,是皇后娘娘诬陷本宫太监梁正!”洛云熙跪在地上,用膝盖往前爬行了几步,想伸手从圣上手中夺走单子。
萧正纲脸色一沉,洛云熙身体一哆嗦,坐在地上,她一贯被宠溺,从来没有见圣上脸色如此难看过,一想到林妃饮恨自杀前怨怼的眼神,她陡然一惊,反咬了一口。
“圣上,是梁正和柳皇后勾结,布下陷阱,引臣妾跳入他们的陷阱,圣上,臣妾冤屈!”
“果然一致!洛贵妃,你说皇后勾结梁正,可有证据?”萧正纲严重滚过浓重的阴云,一向温柔的枕边人竟然有如此毒辣之心。
“证据,证据?”洛云熙慌乱中,向身边贴身侍女大叫:“证据呢,证据!”
洛云熙的贴身侍女小桃一时间傻了眼,期期艾艾地说道:“贵妃娘娘,奴婢没有什么证据……”
薇妃抬起头,看着这个几乎抓狂的女人,淡淡地笑了,说道:“圣上,请给臣妾做主!”
萧正纲一把将手中的串福扔到了洛云熙面前,怒道:“在后宫不替朕好好打理好事情,反倒整日勾心斗角兴风作浪,想了千百种手段做蝇营狗苟之事,别以为朕不知道,如今证据确凿,洛贵妃,林妃之死恐怕也是你所为!”
“圣上,臣妾冤枉,林妃是林禄之妹,她是逆贼……”
“闭嘴,洛贵妃不守本分,利用林禄造反之事兴风作浪,实在可恶,为整顿后宫作风,洛贵妃酌由从一品降为二品,闭门思过七日!”
萧正纲虽然宠爱洛云熙,但在这件事上,她做得实在过分,不罚不足以服众。
洛云熙匍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第一次她栽了,她不相信柳皇后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她一向谨慎,到最后还是出了漏洞,她被宫女从地上扶起身来,妆容已花,她恨恨地看着柳皇后和薇妃,目光忽地被宫中一个陌生、容颜绝美的女子攫取了。
她狐疑地看了兰泽一眼,慢慢走出了长乐宫。
薇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起身对着兰泽拜了一拜。
兰泽慌忙拦住了薇妃,说道:“薇妃娘娘,使不得,民女承受不起。”
“兰先生,若非是你,本宫恐怕难逃一劫,先生足智多谋,不知先生可否嫁人?”薇妃视线温和地扫过兰泽。
“不瞒娘娘讲,民女无父无母更为媒妁之言,民女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我至今孤身一人!”兰泽点头浅笑。
“你过来!”薇妃浅笑着拉过来兰泽的手,说道:“不如,本宫给你许一门亲……”
事字还没有说出来,贾公子突然两步并作一步,大步走了过来,跪在了薇妃娘娘的面前,说道:“娘娘,万万不可!”
“为何?”薇妃娘娘看着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人物,眼眶湿了又湿,她不是不知道贾延年就是韩卓阳,她在猜测兰泽就是艺宸丫头,她想撮合他俩人结成连理。
“怡亲王刚刚凯旋归来,大业尚未成功,不可因儿女之情耽误了前程!而,贾某人心中已有人……”贾公子一袭白衣,在长乐宫素雅的陈设中相得益彰,只觉得一股仙气浩然荡出。
薇妃自然知道他说的心中之人是江艺宸,眼眶又湿润了,好一个痴情的人儿,若是他知晓兰先生就是艺宸丫头又该如何?
兰泽波澜起伏的心绪渐渐趋于平静,原来贾公子从来对自己没有动过心,以前种种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看贾公子的眼神变得凉起来。
“好一对珠联璧合的佳人,你们的娘亲若是知道了,必定很难过,宸丫头,你要好好的!”
薇妃娘娘恍然失口,一时间惊得兰泽和贾公子瞪大了眼睛,宸丫头?薇妃娘娘莫不是说错了话,看错了人?
兰泽愣住了,宸丫头?这是薇妃娘娘一贯对自己的称呼,她认出了自己?宸丫头,十年了,陌生而亲切的称呼,自己的娘亲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娘亲若是知道自己的遭遇一定很难过,只是娘亲在哪里?
兰泽一时间心酸得要命,被薇妃娘娘握住的手颤抖起来,她抬起头来看着幽深的长乐宫,昔日的江爷似乎在宫内蹦蹦跳跳,一张嘴巴就能将薇妃娘娘哄得开怀大笑。
“娘娘,我是兰泽!”她把头别到了一旁,怕和薇妃娘娘对视的一瞬间,眼泪会哗哗地流出,大仇未报,怎么能现了真身?韩卓阳呢?若是有朝一日她遇见了他,一定要问个明白,为何要将泼她污水,将她喂鱼,他是否真的爱过她!
“娘亲,你想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兰先生,今日,我想问你一句话!”萧展麒眸子深如泉水,深沉的心思难以捉摸。
“请讲!”
“先生,胸怀千般计谋,先是帮助顾明川又使他发疯削了爵位,然后帮助程振楠却使他革职查办,三年不得出京城,最近,先生似乎对本王热心起来,帮我获得东南巡防营统领的职务,今日又解了母亲的困境,不知道先生是否也会加害本王和娘亲!”
萧展麒言辞犀利,咄咄逼人,矛头直逼兰泽。
“展麒,怎么对兰先生说话呢,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你误会他了!”薇妃站起身来,言辞中略带责备。
“娘娘!怡亲王的怀疑不无道理,”兰泽淡淡地笑了,说道:“怡亲王,我说过帮你,绝对无坏心思!如果怡亲王不信,可以看看兰某人以后怎么做!”
“恐怕到时候为时已晚!兰先生,不如这样,我、贾公子和你三人歃血结为盟友,在佛主面前立下誓言,彼此都不背叛,若是背叛就地诛杀不留活口!”萧展麒一瞬不瞬地盯着兰泽。
兰泽轻轻地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展麒性格还是如此刚正。
“好!”兰泽轻启朱唇,吐出一个字来。
小宫女很快取来了玉碗,三人拿着锋利的刀子,在各自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玉碗里,暗红色的血很快融入到了一起,三人分而引之。
饮罢,兰泽只觉得一股火烧火燎的热辣感在体内四蹿,体内的火越烧越旺,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手抓住了喉部,指着跌落在地的玉碗,说道:“这血……”
贾公子和萧展麒一时间晃了神,不知道三人共同饮用了血,为何只有她反应这么奇怪。
她的脸部皮肤出现了细微的黑色,如蜈蚣一般慢慢地攀爬,布满了整张脸,奇痒的撕咬让她想抓破这张脸。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萱草傻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只抱着兰泽的身体,慌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萱草,萱草,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