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气得狠狠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骂道:“我还没有吃呢,等我一会!”
可是她却是一边吃,一边捂着自己的嘴干呕,很显然,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情形,胃里还是不舒服。
夏柳磨磨叽叽,好不容易吃完了饭,看看表已经八点半多了,我们两个忙一边披着外套,一边冲下了楼,坐进夏柳的车子里。
一路上飞速逛飙,本来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夏柳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便赶到了精神病院的门口,一边打开车门示意我下车,一边把手放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对我道:“去吧宝贝,加油哦!”
我对她竖了竖中指,然后便走进了精神病院。
想不到刚一走进医院的大门,便看到草坪边上,那个叫叶尚的病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束花,双手举着对我道:“陌护士,欢迎欢迎!”
早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在叶尚的脸上,半明半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神情忽然一恍惚,感觉他在阴影里的那半边脸,和酒哥的神情一模一样。
我不禁有些痴了,呆呆地看站叶尚,半天没有反应。
“陌护士,你不喜欢这束花吗?那我再去给你采一束去。”
叶尚说着,就要把手里的花扔掉,我却是抢了一步,把那束紧紧攥在手里,笑着对他道:“叶尚,我很喜欢你的花,谢谢了。”
叶尚拍着巴掌高兴地道:“真的吗?那我每天都给你采好不好?”
我看着叶尚在阴影里的半张脸,点头道:“真的吗?那我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不要忘了哦!”
叶尚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远了,我一直目送他走到树下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才向办公楼里走去。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我手里的花朵上传来,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脑袋里有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晕晕的感觉。
刚走进办松楼,便有一个穿着医生服装的女人走了过来,她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体重差不多一百一十斤左右,皮肤白晰,除了在鼻翼两侧,眼睛下面有两条黑线以外,整张脸上要吧说是容光焕发。
我看了一眼,女人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医生:于慧娟。”
我第一天到这里来上班,不能给人留下不礼貌的印象,所以便主动对于慧娟:“于医生,早上好。”
可是于慧娟在看到我的时候,双眼却是眯了起来,好像并没有听到我给她打招呼一样,而是指着我手里的那束花问道:“你的这束花,是叶尚送给你的?”
我点了点头道:“是呀,怎么了?”
叶尚送给我的这束花,颜色鲜红,六片花瓣,像翅膀一样支开,长长的花蕊像一根根触须,十分漂亮,可是于慧娟却似乎很不喜欢它。
“怎么了?整个精神病院的女医生,这个叶尚都送过这种花,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收!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我告诉你,你最好把这束花扔了!”
我摇头道:“不知道呀,我只是感觉它挺香的,而且也很漂亮,叶尚虽然是病人,但是他送给我花毕竟是一份好意,便收了下来。”
“一份好意?小姐,请你明白一件事,你现在是在哪里上班?这里是精神病院!这里的人,包括病人和医生,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一个疯子,能送你什么花?这是石蒜,石蒜你知道吗?”
于慧娟冲我吼道。
“石蒜?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蒜呀,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我有些纳闷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于慧娟的脸上露出一种看着傻瓜的表情,冷冷地对我道:“你不知道石蒜是什么?那就麻烦你上网去查一下!自己想死,我也管不着!”
说完,于慧娟直接一推我,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手臂甩动间,把我手里的花给打掉了两朵,鞋跟狠狠踩在上面。
鲜红的花瓣,被于慧娟给踩成了一片血一样的痕迹,我的心里有些恼怒,不能因为我是第一天来上班,就这么欺负我吧?
我正要找于慧娟理论,却听到段玉的声音对我道:“若离,你怎么现在才来,快点赶我到院长办公室。”
说完,段玉的眼睛一扫,看到了我手里的石蒜,脸色也是一变,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精神病院的院长叫孟正成,昨天我们已经见过,他并没有多和我说什么,只是指着一个办公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护工对我道:“陌护士,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梁护士学习,一个月以内必须熟练掌握所有业务,我们院现在急需人手,你要快点成长,争取早日能独当一面。只要一个月内能胜任你的工作,工资由我们先前商定的4500元,提高到5000元。”
不得不说,在这里上班,工资还是不错的,我在孤儿院里时工资虽然更高,可是我却没有领到一分钱。
孟正成又简单地交待了我几句,便挥挥手让梁护士把我带了出来。
段玉也跟了出来,对我道:“若离,梁护士是我们院资历最老的护士之一,工作经验十分丰富,我特意让孟院长安排她带你的。我还要去给病人诊治,你就跟梁护士先去看一下吧,如果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电话。”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我知道段玉的意思,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向我邀功,意思是他向院长关照过了,我会受到优待的。
可是我来这里上班,是要凭自己的力气撑钱,并不想靠什么背景,所以我对他的这个做法,多少有点反感。
我的手里,还是拿着几朵石蒜花,想起刚才于慧娟说的话,随口问道:“梁护士,这种花真的叫石蒜吗?刚才于医生要我把它扔了,为什么呀?”
梁护士的脚步很快,一边急匆匆地向护士办公室走,一边对我道:“这种花还有一个名字,叫曼珠沙华,这名字你知道吗?”
曼珠沙华?
这名字确实有些耳熟,可是我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了,便对梁护士摇了摇头。
梁护士摇头道:“算了,你不知道,就有时间自己去网上查,我先给你说一下我们这些精神病院护士的职责。”
然后,梁护士从架子上翻出一张纸来,照着上面给我念了起来。
我听了一下,了解到我们的工作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内容。
有的病人不能自己打扫卫生、收拾自己,护工要给他洗脸、梳头、刷牙,甚至擦身子、换衣服、接屎接尿。有些不能吃饭的病人,护工要给他们喂饭喂水。
给病人打针喂药,协助医生的工作。
照顾病人的起居,有的还要帮他人活动身体,舒动关节。
陪这些病人聊天说话,缓解他们的情绪。
随时注意病人的情况,发现哪里不合适要及时通知医生。
我听了半天,和我平时在网上了解到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便好奇地问梁护士:“我听说病人进了精神病院,就要用电击什么的,一进院就先给他们个下马威,打怕了免得以后惹事,这事是我们做还是医生做?”
梁护士听到我的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先喜欢打人吗?”
我忙摇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梁护士哼了一声道:“你放心,马上就能看到电击的。”
在离开办公室前,我看到窗台上有一个饮料瓶,便把里面喝剩的饮料倒掉,又装了一些水进去,然后把石蒜插了进去。
三朵石蒜,就好像三只蝴蝶一样,在窗玻璃上投下漂亮的影子。
一上午,我就和梁护士一起,推车一个小铁车,里面放着很多小瓶子,瓶子上面贴着病人的名字,找到他们,让他们服药。
说实话,要找到这些精神病人,真的有些麻烦。
他们根本就不会固定在一定的位置,有的在活动室里下棋,有的在草坪上晒太阳,有的爬到树上,非要说自己是一只猴子。
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把大部分药都发出去了,小铁车上只有一个小玻璃瓶里还有药,上面写着的名字正是“叶尚”。
我有些好奇地问道:“梁护士,我们把整个精神病院都走遍了,为什么没有看到叶尚的影子?”
梁护士从小铁车上把药瓶拿了起来,然后向精神病院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道:“我知道他在哪里,跟我来。”
我不禁在心中赞叹,看来想要做个好护工,真的要用心才行,最起码梁护士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了每个病人的生活习惯,一找就能找到他们。
转地病区,后面就是一片荒地,精神病院因为建在郊外,所以说这里的地不值钱,圈的地远远超过需要。
荒地里,开了几个菜畦,里面种着应时的蔬菜。
还没有走近菜畦,我便闻到一股臭味,这才注意到,在花地边上堆着很多黑色的土堆,臭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怎么这么臭?”我捂着鼻子问梁护士。
梁护士也是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用极小的声音道:“这些都是厕所里挖出来的大粪,能不臭吗?”
梁护士冲着菜畦的方向大声叫道:“叶尚,快点出来!”
然后,我就看到叶尚从一堆大粪后面抬起头来,举着一把鲜红的花叫道:“梁护士,你是来要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