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来不及惊呼,一股血柱喷出,溅在庾文君手上,她扬起胜利而诡谲的笑。
“文君……??”庾亮一把推开她,庾文君跌倒在地上,那把金钗仍然深扎在庾亮脖颈上,庾亮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女人,的手不可置信地摸向颈后。
“哈哈……哈哈……”庾文君双手撑在地面上,仰着头疯狂地笑起来,泪水却猛得坠落,“庾亮,你想逃,你怎么逃得掉?”
“文君,你为何?我如此爱你,你为何……?”庾亮身子摇晃着重重跌倒,声音暗哑,眼角似有水珠。
颈后那一处是致命伤,鲜血直灌下来,弄红了后襟,那样的鲜红在艳阳之下多么惹火。
“为何?你说为何?哈哈……我最敬爱的大哥,却猥亵了他的亲妹妹!当你的舌头舔过我的身体时,我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撕了!当你的唾沫流进我的嘴里时,我的胃里恶心地一天都进不了食。我恨自己,更恨你!是你用你变态的爱,把我毁了!毁了……”庾文君猖獗地笑着,似有点疯癫,握了握被地面擦破而满掌心是血的手,缓缓站起,走到庾亮面前,“庾亮,你的爱会让你不得好死!”
庾亮该死,不得好死!
庾文君脸色苍白,却笑得极烈。她要杀了他,这个男人也只能死在她手上。本想救出衍儿后,再亲手解决她。他却提前带来了好消息,司马裒倒台,衍儿也必定获救了。
是他该死的时候了,若他不死,她的丑事传出去,她在宫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她的衍儿一生也将背受这个耻辱?
所以她用那支她及笄时庾亮送她的金钗杀死了他!
哈哈……
庾亮抚着颈后的伤,手里已湿透,本有些白腻的脸,此时已毫无血丝。他呼吸薄弱,微眯着眼,看着庾文君朝他踉跄着走来,唇角勾起怪异的笑,“文君,你说的对,我的爱会让我不得好死!可那又如何?我死了,你也不会忘掉我,永远不会!我的好妹妹!那般销hún的滋味。”
文君笑容骤然停止,一双深凹的眸子,发出凶残暴怒的光,一个劲地冲过去,一手扣住他的肩,一手拔出那支金钗。
一刹那,庾亮颈部的血狂涌而出。
庾亮没抵抗,也抵抗不了,他剧烈地颤着,发出森冷的惨笑,“哈哈……哈哈……”
庾文君握紧金钗,眸子瞪得极大,一下下向庾亮身上捅去,“你还敢笑?还敢笑?哈哈……我让你笑,让你再笑!”
一下一下,金钗从他体内进进出出,不知多少下。
庾亮的笑声不知从何时停止,只听到庾文君震荡在空气中冰冷癫狂的笑与浓郁的血臭。
“不敢笑了吧?哈哈……我杀了你!我终于杀了你了!哈哈……”庾文君满身、满脸都是庾亮的血,眸子依旧瞪得老大,不知疲倦地往庾亮身上扎进去,似扎多少下都不够解恨。
“看你现在怎么害我、父亲还有我的衍儿,哈哈……”
带刀戴渊带着人马来到庾府,看到后院的一幕,也着实让他这个见怪血腥的男子吓了一大跳。
庾妃是教侍卫强行拉开的,那模样全身是血,手里紧紧握着一支染红的发釵。而倒在地上的庾亮死状极惨,双眼暴突,脸上、身上,已经被扎成了马蜂窝,没一处完好。
戴渊见庾文君疯癫,看着庾亮的尸体,肆意地笑着,嘴里来来回回那句,“看你现在怎么害我和父亲还有我的衍儿”。他又不敢对她怎样,皱着眉,命人把她强带了回去。
……
盼星阁。
黎兮睁开了惺忪的眼,揉了揉太阳,许是太累了,在马车里晕沉着竟睡了过去。
“娘娘你醒了?”站在一旁的侍女开口说道。
“熙兰现在什么时辰了?”黎兮欲起来,侍女立马扶起她。
“回娘娘,现在快寅时了!”
“嗯,宫中可有大事发生?”
“娘娘你真厉害,宫里确实发生了大事!一是陛下以逆党之罪将王丞相和尚书大人莫荣光等人打入了天牢,三日后在午门宰首;二是……”
那些恐怕是司马裒的党羽,司马绍当然要除去后患。
“二是什么?”黎兮抬头拧眉问道。
“二是,据说庾妃娘娘疯了!今天庾妃娘娘被接进宫里来,一下车,便冲了出去,当时可真吓人!她一身血衣,手握着钗子,在宫里乱跑乱叫,逢人便说,‘我终于把庾亮杀了!’要知道庾亮将军是庾妃娘娘的亲哥哥呀,兄妹俩关系好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疯了?怎么会这样?”三日前看到还是好端端的,只是憔悴些罢了!怎么突然就疯了呢?
“是啊!世事多变啊!庾老将军也突然病逝了,那么大一个庾家就倒了!”
黎兮眉紧拧,心中感叹,“那小皇子呢?”
“听所陛下把小皇子带在身边,由娘照看着!”
还好!小皇子没出事!
“咱们去晴文苑看看!”黎兮说了句便要下床。
虽说庾文君与苏依依勾结想杀了她,但终归事出有因,如此落得这个下场,也不是她所愿见的!
“娘娘,去不得!”熙兰忙拦道。
“为什么?”
“陛下下了圣旨,封了晴文苑,列为冷宫,咱们去看庾妃娘娘要经过陛下同意才行!”
“还有这样的事?那本宫偏要去看看!”黎兮暗自腹诽司马绍这个残忍的魔鬼,老婆疯了,便要拘禁起来。
后来黎兮不得不去找司马绍,没陛下的准许,她根本进不去!
“皇后,怎么来了?”司马绍正在批阅奏折,见黎兮进来,微一抬头,邪光朝她轻瞥过去。
“臣妾,是来向陛下求一道口谕,好让臣妾去见见庾妃!”黎兮向她福了福身。
“你的消息倒是快呢?”司马绍在奏折上写着什么,轻淡地说着。
“只怪陛下做的那些好事传播得太快,我不想听到也难啊!”黎兮勾起唇角,淡淡地回着。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她嘴上说是好事,却暗骂他做了恶事!
司马绍手中笔一顿,眸光暗淡,看着那个静站在前方的女子,忽而一声邪魅的笑传开,“皇后这般巧舌如簧,可以直接去跟守在晴雯苑的侍卫说去,何必来向朕讨口谕?”
“你……”黎兮咬了咬牙,我要是能说得通,何必来找你?
“陛下何必为难臣妾?你不看在庾妃和你多年夫妻情分上,看在她为你生下龙子的份上,你也不该将她囚禁起来!即使她疯了!陛下说,是不是?”
“嗯,在理!不过朕不放,又如何?”司马绍眸中的笑似笑非笑,打落在黎兮身上的眸光沉骘一片。
“不如何!庾妃是陛下的妃子,跟我又非亲非故,你爱对她怎样便怎样吧?我也不去见她了,我多管什么闲事呀!”黎兮轻笑着,有抹嘲讽,这个男人果真无情!
“臣妾不扰你忙政务了,臣妾告退!”黎兮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一道劲风刮过,腰间一紧,鼻端萦绕上他令人迷醉的龙麝香。
司马绍从背后抱紧了她,头搭在她的肩上,脸贴在她的脸上。
“陛下这是做什么?”黎兮双手垂在两侧,微微侧过头问道。
“兮儿,莫气了!你想怎么做都行!”司马绍紧紧箍着她的腰,“只要你别用这样冷淡惮度跟我说话!”
黎兮一愣,没想到司马绍会这样说,那样低微的语气不属于他,让她的心跟着轻颤。
她知道他在认错,那样的他让她不知所措,更让她雄。
“那以后别骗我,也别利用我!”黎兮双手搭上他环在腰间的手。
“兮儿,你要知道我有我的立场!我不敢对你许下这样的承若,但我绝不会让你受伤害。正如这次,庾文君跟你说了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本不想让你去冒险,可你竟选择瞒着我,也不肯跟我一起想办法,你认定了我会不肯用玉玺交换衍儿,其实你也没错,确实我不会那样做,可是难道除了去交换,我便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见你左右为难,你醉酒,我有多雄。后来看你去意已决,我不想拂了你,又派人暗中护你。后来想这样也好,苏依依唯有在你面前才会露出她真实的面目,我便将计就计,让司马裒知道她才是杀母后的真正凶手。我承认我有私心,事先瞒了你,但不管如何,我都会确保你的安全。”
司马绍看着她认真地说着,字字钉入黎兮的耳朵,那么诚恳,不禁让她心中一动。
是啊!他有他的立场,在这样一个顶尖的位置,外面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是多么辛苦,一个不小心就要从云端摔下来,被那些饿狼虎豹吃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