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我记得第一次我没了孩子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我也真的如你所愿,忘记过去,跟你重新来过,我以为你会珍爱我,不会再伤害我。可是我错了,我还是再一次伤得体无完肤。你说,我还怎么会相信你。难道还要给你第三次机会来伤害我吗?”
“不会再有第三次!”他薄唇凉白,低柔的声音似在发誓。
“绍,有些事是真的不可以重来了!就像那覆水,还能怎么收回来?也许你不知,在我的家乡一个很有名的人说过那样一段话——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而我们就恰好是最后一种,我们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彼此,终是一种无奈。”
司马绍紧紧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额上青筋,忽而冷笑一声,贴近她耳边轻说,凤眸轻扬,琉璃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古怪而哀怨的光,笑声里充斥着暴戾狠厉。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放了你?但我告诉你,别想!你也别想着自寻短见,若你死了,那么我就熙兰给你陪葬!哦,不对,我会慕容晨,司马裒,乃至整个天下给你陪葬!最后,我也会下去陪你!知道了吗?”
听罢,黎兮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苍白的唇瓣轻轻发抖。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他是个绝对说道做到的人!
如果要下地狱,那么我们就一起吧!司马绍是这么想的!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他说完转身,剪手在后,眉间都是愁苦,他也不想要挟她,可他更害怕失去她。
那一天,司马绍从黎兮帐内出来,便挥师进攻匈奴,那一仗匈奴惨败,死伤无数。
在郗鉴营帐内照顾他的苏芷六收到皇兄的情报,吓得小脸惨白,捂住心口不住地咳嗽起来。
昏迷中的郗鉴被咳嗽声吵醒,忍着疼痛,单臂支撑起自己,扶住芷六因咳嗽地双肩,瞟了眼她手中的信,“出什么事了吗?”
“郗大哥,咳咳……他真的那么做了!”她双眼发红,秀眉紧蹙,声色低颤,脸色极其难看。
那时,她才知道她爱了五年的男人是多么冷血无情!若还有一个机会,那****必定不会那么做!
“他做了什么了?”郗鉴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他为了那个女人真的发兵攻打匈奴了!”她眼眶中水水的,仿佛轻轻一碰,那里面含着的泪珠就要掉下来。
她来这的目的一是为了见司马绍,二是为了劝说司马绍放过她的国家和百姓,谁知现在弄巧成拙,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匈奴。
她跟郗鉴也是五年前认识的,那时他就一直跟随在司马绍身旁,也从未注意到过那个男子。
他是个耿直简单的男子,五年前便偷偷看她,每当她对上他的眸光时,他总会刻意避开,而她只是轻轻笑过。
他对她从未挑明过,但她却知道他对她的感情。那样聪慧的她怎能不明白?他对她的喜欢,她一眼便看透。
时隔五年依旧未变!
当黎兮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个与她一般绝美而才华横溢的女子,却偏偏生了任性倔傲的性子,那从不是司马绍喜欢的品性。她当时还笑着笃定,司马绍不会喜欢那样的女子,在司马绍的心里,永远只有她一人。
郗鉴对她的爱,五年未变,司马绍也该如此,不曾变。
可惜她错了,以前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的司马绍,居然为了黎兮,对她说了那些狠话。难道他不知道,那样会伤透她的心吗?
他说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就是不能给她丈夫的温柔和爱。
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他们虽无夫妻之名,可早在五年前却已有了夫妻之实,而且那时他也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为妻,只是她突然离开了罢了!
而五年后,他却不能给她丈夫的温柔和爱了!她当时不止觉得可笑,更多的是心痛。
好在后来因为黎兮的无理取闹,他答应送黎兮离开。
那么她是不是有机会了?
于是她向他投怀送抱,他却冷漠将她推开,眉目紧紧皱着,眸子里似还带了一丝厌恶,冷冷地让她自重。
自重?她早已是他的人,他们早已恩爱过无数次,现在却叫她自重?她伤心地落了泪,他却一眼也不看瞧地淡默走开了。
那时便有一股恨如熊熊烈火在她心底焚烧,再也无法压抑!
她恨司马绍,更恨黎兮,皇后的位子本该是她的,司马绍也该是她的,统统都该是她的,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全夺走了,所以她要全部夺回来。
她死死咬住唇,长长的指甲扣进掌心。
黎兮不是想要独占司马绍的人和爱么?那么她就要让她仅存一点的幻想彻底破灭!
她去找了郗鉴,求他帮忙,去把黎兮接回来,他虽为难,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她。
而她去了黎兮的营帐,散了长发,换了黎兮惯穿的衣裙,又在屋里用了幻药,等司马绍过来。
幻药起了作用,他分不清她是谁,但仍对她有犹疑。她灵机一动,遂用假音装成黎兮的声音来迷惑他,他才真正把她当作黎兮,和她行了云雨之事。
可悲的是他趴在她身上,在她的身体里贯进贯出时,他却温情又霸道的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只能紧紧抓住他肌理分明的臂膀,看向帐外,等着黎兮过来。
她是算好了时间的,黎兮一回来准会看到他们正在做的事。那么黎兮就会知道司马绍到底爱的是谁?
既然她不能叫司马绍断了对黎兮的念想,她却可以之间的隔阂永不可弥补。没有一个女人会在看到那样一幕时,会不绝望?更何况黎兮是个那么自私而又怨恨分明的女人?
的确她也成功了,在听到黎兮那句讥诮嘲讽的话时,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那才不枉费她挑了她的床来跟司马绍****!
谁料司马绍对黎兮用情太深,在他意识到我不是黎兮时,他狠戾杀戮的眼神让我身子一下子凉透了。
他猛的推开她,套了褓裤,赤了脚就匆忙奔了出去。
她惊白了脸,颓然跌在床上,木讷惊愕地看着他离去仓皇的身影,原来他是那么在乎黎兮。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可是她没想过输的后果是这样惨!
她裹着被子狼狈地回了自己的帐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病又犯了,咳得死去活来,却没有用药,只想等他来了,会关心她几句。
迷蒙的夜,她的房里只点了一盏灰暗薄黄的灯。
他走进来,浑身带了一股噬人阴寒的凉意。
她撑着身子做起,看着他的森冷的眸子,微微扯起唇,尽量保持以往清美的笑,缓缓开了口,“你终于来了!”
他面无表情,妖媚的眸中全是痛恨愤怒,语气却凉的跟冰块一般,“芷六,你知道吗?因为你这个愚蠢幼稚的错误,她刚刚小产了!”
她身子一震,满眼惊惶。黎兮有孕,她是不知道的,她又想起来,他抱着黎兮进屋的时候,那个女人素白的裙上一片鲜红。
小产?呵呵……正符她心意。
她心中窃喜,却揪着眉头,重重咳嗽了几声,忧然望去,声音凄凉哀痛,“绍,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我知道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断不会这么做的!”
她不得不承认,此刻心中喜大于惊与悲,她知道,就算她知道黎兮已经有孕在身,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抹灭你犯下的错了么?”
他的声音淡而冷,如利针穿透苏芷六的心脏,让她缩紧了的身子和瞳孔。
她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要我去跟她认错吗?”
“哼?认错?”会有用吗?他忽的勾起薄唇,仰头冷笑起来,令人不觉屏住了呼吸。
他的笑声突然又停住,眸光如刀,“芷六,你真的看轻了这件事的后果!”
那样的他是她从来未看到过的,要知道他对她一向是温柔的,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捏紧了哆嗦的手,咳了几声,保持住镇静,“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我会拿你匈奴所有子民的血来祭奠我的儿子!”
他眼里残暴的血光她看到一清二楚,她面色一下子刷白,喉间一痒,一口血溢出来,一道血红色划过嘴角。
他却像是没看到般,淡漠地径直转过身,阴森诡异地笑说道,“芷六,睁大眼好好看着吧!哼哼……”
当时她按住的手,拿出药喝了一杯凉茶,对自己说,不会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对我的,他只是在跟我开玩笑而已!前两天他还对我说,可以为了我放过匈奴的,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