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这般凉奠,是他的温暖壮实的身子陪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今夜,凉风习习,她只能抱着孤枕,蜷着身子入眠。
有人说蜷着身子睡觉的人特别没有安全感,他给不了她安全感,只能给她带来恐惧惊惶和无边无尽的伤害。然而司马裒能,在他的怀里,有着说不出的安心,是司马绍不能给的,或许这一辈子也给不了。
想着想着,心突然隐隐作痛,是在留恋吗?留恋他残忍的温存,他魔鬼的嗜血,留恋他的变态!不!我不是变态!
又想到司马裒的信:“兮儿,我知道现在你已经遍体鳞伤,我已经受不了了,也舍不得你再受丝毫的苦!我带你离开,好吗?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明日子时,我来接你,等我!”她紧紧咬着被衾,决定了,我要逃,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他的世界里。
黎兮紧紧抱着一早收拾好的细软,坐在床边,手脚冰凉,听着自己的紧张的续声。怎么珠儿和司马绍还没来,要知道这一分一秒竟比年年月月都难熬。
秋风入窗,拂过面颊,带着微凉的寒气。可是这样的寒气却无法消灭她心中的燥热不安。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了。秋夜不比夏夜,没了吵杂窸窣的虫鸣,而是安逸寂静。但这样出奇的静谧反而让人毛骨悚然,要是进宫议事的司马绍突然回来,怎么办?
突然门口碎碎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寂静,她慌张地站起,难道是珠儿拿着包袱来了?还是司马裒来接她了?可是万一不是呢?赶忙把包裹藏在被子下,深呼吸一口气,镇静地走出去。
一出内室,迎来一股浓郁的花香,好似是杏花味,又好似海棠味,格外好闻。没过一会,立即觉得浑身异常燥热,转而口干舌燥,眼神迷离。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好热啊……好热啊……她一手抚着发烫冒汗的额头,摇摇晃晃向桌子走去,捧起茶壶,大口喝下桂花凉茶。她想让凉茶浇灭她心中腾起的燥火!
尽管凉茶下肚,也不能让她觉得舒服些。她感觉她不行了,身体中仿佛有一种异样的蠢动,让她像一只缺氧的鱼儿般,大口喘着气。
她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男子向她走来,只见他衣着华丽,泛着炫丽的金色,可是却看不清的面庞。
“黎兮,怎么了?”司马绍接住晕晕沉沉的黎兮。他一进屋就觉得这空气的香味不寻常,再看抱在怀中的女子面上泛着异样的酡红。
不好!是“千娇百媚”!
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一掀开薄衾,就看见一个包袱。居然想逃?顿时双眼喷射出嗜人的火焰。可是这时,一双茭白似的小手想他伸来,缠上他的腰。
他看她双眼媚如桃花,小嘴莹似樱桃,气似煮酒是散出的清甜酒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受得了这般魅惑。更何况他是迷恋于她的魔鬼。
他拉下系在帐幔上的细带,精致狄红色轻纱帐华丽丽地落下。
“既然你这么想要!本王就成全你!”他邪魅一笑,深深吻上她的唇。
她神情迷醉,出乎意料回应着他。
“兮儿,你真美!”
他一边发疯似得狂吻,一边喃喃道。这是他发自心底的赞叹,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喊她“寒烟”,也没有喊她“黎兮”或“爱妃”,而是“兮儿”,多么动听温柔的词,可是她却没有听到。
她从不知道她有多美!如墨的黑发随意地洒在莲花粉色金边引枕上,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她微微的,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她白嫩的小手轻轻捧着吻着她的男子,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为何自己会做这样的梦?但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吻上她的热泪,品味着咸涩的味道,在她耳边轻吐,“兮儿,你是我的,别想逃!”他从未这样过想要一个女子,她的心、她的人,通通都要。
站在窗外的雪衣男子看着这一幕活,神色忧愁而痛苦,紧紧咬着牙,不知双手用力过度,已经把手中那把上好的骨扇折成了几段。最后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他还能干什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哥哥做这种事,尽管她情非得已,可是那又怎样呢?再说他们本就是夫妻,这不是很正常吗?可是当这画面在自己眼前上演时,他的心却如千虫在啃,啃得粉碎。
翌日,已经日上三竿,司马绍才醒来,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还是有些昏痛。看到躺在他臂弯里酣睡的黎兮,不禁嘴角扬起邪魅而阳光的弧度。
“该死!”他沉声咒道,然后侧身,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瓣。
像她这样一点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中了“千娇百媚”,当然不可能这么快醒来,起码得要三天之后才能醒来。不过这件事看来不简单,若不是担心她的伤势,一回府就来看她。恐怕她现在应该枕在别的男人的臂弯里。要知道“千娇百媚”是最厉害的春毒,只有行了房事才可解毒。
岂料她的小手不经意间撩了他。
这样无意的……让他不禁一颤,浑身的血液又再次奔腾起来。
他目光如火,似乎要燃烧一切,一把攫住她,狠狠的要了她……
“来人!”司马绍起身,侯在门外爹身侍婢端着洗漱盆进屋。
他洗漱完毕,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刚刚行过房事脸上酡红的女子,目光纠错复杂。你为什么就非得要离开我呢?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给太子妃,换身干净的衣服,顺便把床单也换了!”他说完邪腻地一笑,阔步离开寒烟阁。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不,是第一个,也得是唯一的一个!他不准她离开!想着想着,双拳捏皱了刚刚从她包袱里找到的那封信。
“来啊,把珠儿抓起来!”司马绍一声喝道。
躺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珠儿惊恐地望着擎住她的两个侍卫,不知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跟兮儿姐姐说好要一起离开太子府的嘛?昨晚在收拾包袱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珠儿,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本王,本王可以考虑饶了你!”司马绍坐下,扳弄着骨节分明的手指。
“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珠儿皱着眉,故作委屈地答道。她怎么可能出卖兮儿姐姐呢?
“是吗?”司马绍挑着剑眉,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和司马裒的令牌,亮在珠儿面前,“那这个你作何解释?”不过就算是司马裒要带她离开,也绝对不会用“千娇百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珠儿看着那封信和令牌,两眼瞪圆,浑身,万分惊恐,几乎哭着喊出来,“太子殿下,求您千万不要伤害太子妃!”
“真是个护主的丫头!不过,太子妃有没有事,那就得看你了!万一你说得不好,或者说错了什么,那么太子妃可要为你承担这个责任。”司马绍语气说得不轻不重,只是眼里的两束尖锐的寒光射向珠儿。
“前日太子妃收到这封信,最后我们决定逃出太子府。昨夜我和太子妃约好子时之前到她房中,等二殿下带我们走。但在我收拾好包袱正要出门时,就闻见一股香味,后来就不省人事了!太子殿下,是奴婢蛊惑太子妃涤离太子府的,求您不要责罚太子妃,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珠儿哭喊着,连连磕头。
“没本王的命令,你不准离……中一步!”司马绍冷声喝道,大步离开。黎兮,你以为想逃,就能逃得掉吗?不过他已经大概猜出下药是什么人所为了?
而一大清早,陈玉就从寒烟阁那边得到的消息,说是司马绍在那边过了一宿,她急得赶忙去找宋袆商议。
“袆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昨晚是太子爷宠幸了她!我们的计谋败了!”陈玉唇色微白,急得直跳脚。
“慌什么?他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宋袆两眼狠狠瞪了她一眼,接着又抓住她发颤冰冷的双手,“万一太子爷追问起来,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吗?”
“好!好!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陈玉喃喃自语,“可是万一查出来是我们做的,绍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突然又变得慌乱起来,大声的喊道。要是被查出是自己做的,依了司马绍的脾气,恐怕我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没有万一!我已经把这件事的人都打发走了!绍是查不到的!”宋袆坚定地说道,“所以,你现在千万别乱了自己的手脚,懂吗?”她言辞威厉。
司马绍从珠儿那里出来,就让贴身侍婢把太子妃和几个有名分的贵人都召集到大堂来。
“本王今天把各位爱妃喊过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大家!”司马绍顺手端起一只三足铜樽,狭长的凤眸微微邪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