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剪刀剪掉周边的衣服,看到那一块沾在伤口上的布,她却怎么都动不下手。
卓远扬似乎注意到她的害怕,抬手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眼泪,温声到:“别怕,没事的。”
于菲不知道凶器是什么,伤口深不深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拿着镊子的手在颤抖,她好几次想要将那块布夹起来,可是她一想到那种扯着血肉的疼痛,她就下不了手。
明明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她,可是她却感到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人拿着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捶着一样难受,那钝痛压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伤口还在渗血,她知道,她必须要做这一步,可是她就是害怕。
那不是别人,那是她爱的人,他爱了十二年的男人,即使他从未给过她半分的希望。
即使她那么那么恨他。
可是她还是害怕啊。
镊子落下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卓远扬,对方似乎知道她想什么,只是微微勾了勾唇。
明明他在笑,可是她却忍不住哭,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再一次决了堤一样落下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不到,她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腰被她一圈一圈地包扎了起来,她做好一切抬头的时候他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泛着苍白的笑意:“真棒。”
那根紧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她抱着卓远扬,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哭得那么泛滥。
她的动作不敢很大,只能隔着空搂着他的脖子,眼泪鼻涕全部沾在他的衣服上。
就好像打了一场战,所有的精力都耗尽在刚刚的那不到十分钟的包扎和处理伤口中。
“有消炎药吗?”
于菲怔了怔,连忙冲进厨房找消炎药。
她找了很久,才找到几颗消炎药。
吃完消炎药的卓远扬就那样抱着她睡了,他睡得很稳,几乎没有半分的挪动,她就半坐在他不远处的边沿,突然有种想要细致地看一看他的冲动,看一看她爱的男人,睡着了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知道他的感官很敏感,几乎是猫着步走到他身边,半跪在他身旁,细细地端详起来。
他的脸被她盖上去的被子挡住了大半,她蹲在毛毯上,微微趴着腰才能将他的五官收进眼底。
于菲看过他双唇抿成一条线的样子,冷冽而泠然,可是如今熟睡,微微抿起的双唇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他的鼻梁很是硬挺,脸上的皮肤并不完善,仔细看可以端详出许许多多的伤痕,深深浅浅,一道划过一道,就好像是胡乱生长的藤蔓一样点落在他的脸上。
两道眉毛浓黑粗狂,不似时下一些偶像明星般精致,却有股说不出的英气和男人,只是眉心微微地皱起。
于菲有股冲动,想要伸手抚平那两道微微皱起的眉毛,可是却不忍心惊扰了此时此刻的宁静,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境,她宁愿它永远都不要醒来,即使是固步自封,她也无怨无悔。
尽管只是细小的一下,她还是看到他眼皮微微动了动,于菲害怕我的动作惊扰了他的睡梦,伸到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