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居后山是高山瀑布,中间是一河之隔,河宽且大。悬崖瀑布飞流直下落入河流中,即使相隔几十米远其壮观依然清晰可见,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宏伟,虽不闻千军万马撒蹄奔腾的蹄踏声,其宏伟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她的威严。
偌大的仙云谷空款寂寥,只是偶尔风吹过树林摇曳的沙沙作响和枝头鸟儿啼鸣声,每日上午花无痕抚琴是才会使仙云谷更加的生气。
仙云谷西厢房,纪琼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花无痕细心为她诊脉后,他眉宇间的一丝凝重才渐渐退去,他小心翼翼的为纪琼包扎好肩胛处的伤口。幸好伤口不太深,身上的毒也尽数逼出,花无痕轻轻为她盖好被子,走到圆桌边持笔写下两幅药方,递给青童吩咐着:“这两张一张是碧儿的,一张是上官兄的。”青童依言离去。
上官文宇一直沉默地打量着这个如花般邪性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仙云谷的医术当年闻名天下,只需察颜观色便能看去一个人的病情,稍纵即逝,随着花无痕的身影,上官文宇沉静的望着窗棂前方的瀑布游离。
西厢房摆设样样齐全,精致的铜镜梳妆漆器,墙上悬挂着一副水墨话的仕女图,画中女子纤腰楚楚,黛眉如月,双眸如星清澈而明亮,温柔而娇媚,只看一眼便会另人着迷。
风吹起梁边轻纱白帘,串串珠帘随风摆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透过珠帘里边摆设着大红绸缎铺上的大圆桌,桌上摆设着玉制的杯具,紫檀金香炉青烟袅袅香气怡人,弥漫着真个房间。往里还有一张长桌上摆放着一把古琴,古琴上纤尘不染,看得出房间的主人十分爱惜生活之人。
珠帘晃动上官文宇站在窗前的身影在纪琼眼前若隐若现,她缓缓起身的动静引来上官文宇的注意:“你醒了。”
纪琼微微颔首点头随意的问道:“你没受伤吧。”
她的语气听不出关心,此刻在上官文宇心中却感到一缕阳光照进心底的温暖。
屋外花无痕端着药碗踌躇不前。
“我没事。”上官文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回答着。说完后屋中气氛静谧古怪,许久花无痕跨门而入,那个白衣身影照亮了纪琼的视野,她欣喜亲昵的唤他。
“无痕。”
看着她笑颜如花,花无痕绝美的脸上笑容更加温暖,当听见她叫出自己的名字时,他的心里会是那么的开心。
“醒了。”他端着汤药轩昂走来,淡雅的声音在她面前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是不是有种头昏疲乏的感觉。”
纪琼点头,一脸质疑的问道:“是有点,你怎么会知道。”
花无痕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没有回答只是道:“把药喝了就会没事了。”
纪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又微笑着婉拒:“好,先搁着这吧,我等一下在喝。”其实这只不过是敷衍的借口而已,上次脚扭伤,侍女送的药她全都暗自倒掉了,这个黑不溜秋的有苦有难闻的中草药,她才不想喝呢。
花无痕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打量着她,纪琼有些心虚的想要岔开话题:“无痕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洞悉她的一切,花无痕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再次催促道:“还是先把药喝了吧,等一下就凉了。”
“我就是等凉了,后一口就喝完了呀。”
“现在就可以一饮而尽,药不烫的。”
看着花无痕眼里不容质疑的坚定,纪琼面色微窘越带哀求的看着他迟迟不动。
一直静站在窗前,被忽视的上官文宇最终开口道:“把药喝了,养好伤,过两天就回去。”
他的话如同惊雷震惊着两个人。
回去……纪琼与花无痕面面相视,面色各异。当听到上官文宇说回去的两个字时,纪琼只感觉心“咯噔”一下想漏了半拍似的。
而花无痕心中也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失落写满他整个紫罗兰色的双眸。回去她还会回来吗?那一刻他的心中却有一丝害怕。
仙云谷的夜晚美如海底,仰望夜空众星揽月,月光如水星辰璀璨,周围被树木围绕,将视线缩小在只有仙云谷般大的范围内,在这里赏月,就如同在海底观月一般,夜空云雾与海水浮动,星星闪闪如鱼吐珠。
凉亭中白衣男子款座琴旁,慵懒的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绝美的脸上染上薄雾般的忧愁,他再无往日的弹劾淡定,琴音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是浓浓的愁、深深地忧,那句话一直在他心间萦绕。
她会走吗?
越想琴音越沉,所有的情绪都写满在琴音中。
纪琼也是一副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畴眉不展的样子,索性也出来散步,她款款朝亭中走来。
花无痕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忘记了拔琴。
“无痕,你也睡不着吗。”她一步步走上台阶询问着。
花无痕起身走到石桌边凝视着纪琼:“是这琴音打扰了碧儿,让你无法安睡吗。”
纪琼微带愁绪的一笑,挥手道:“不是啦,你弹得琴音真好听,但是听起来好像有心事。”纪琼走过琴旁青葱玉指轻轻划过琴弦,琴声潺潺发出流水的声音。
花无痕静静地注视着她,他是为她将要离开而愁,却不知她又是在为何而愁。
纪琼坐下,轻轻拨弄琴弦,妙曼的琴声潺潺奏出,花无痕痴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映入他的眼底。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因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纪琼双眸凝视远方,夜色一片,眼底是忧愁,一曲唱完奏完,心中更感空落。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复念着花无痕紫罗兰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和心悦,惊艳的是诗词和琴音的凄凉唯美,心悦的是她也在因离去而愁。
上官文宇静默在黑夜中,注视着二人,不知为何看着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是那般的相配。不知不觉心中从未有过的嫉妒,走上前说道:“看来今晚还正是个不眠之夜。”
“看来上官兄也有烦心之事。”花无痕淡然谦逊询问带着一丝疏离之感。
上官文宇桀骜不驯的回答着:“烦心之事倒是没有,只是这琴音扰梦,无法安睡。”
花无痕只是一笑置之。而纪琼对于上官文宇的挑衅却不像花无痕一般宽宏大量,她直视上官文宇一脸妖媚的冷嘲热讽着:“上官文宇你不是一直都有晚睡的习惯吗。”
无端端的纪琼的话,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怒,他邪佞一笑道:“还是碧儿最了解我。”
听的此话花无痕心中约感不适,纪琼似乎也十分在以他的想法,她笑颜如花的反击着,却字字如针般插进上官文宇的心间:“对呀,你上官文宇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德行,我可是一清二楚呢。”
纪琼妖媚笑看他,此时他在那男子面前就如满身带刺的玫瑰,虽美却是致命的,那是她保护自己的武器,如果别人想要伤害她,她将会用尖锐的长刺去刺伤他。
在那样邪佞,阴晴不定、残忍嗜血的男子面前,她不敢放纵自己有丝毫的软弱。她会穿上坚韧的外衣防御着,以为她害怕会一不小心变成他手中残杀的冤魂,在她眼里他是一个恶魔,杀人如无形的魔鬼,在她面前她全身的细胞都充满着敌意。
而在花无痕面前,会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在她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去喜去悲。即使害怕他也是那个会给她勇气的人,在她面前她可以不加掩饰,自由的呼吸着每一丝新鲜空气,笑看每一片蓝天。
这种温暖即使在季楚凡身边她都从未感到过的。纪琼心中一震为刚才的想法而心慌。
上官文宇双手紧握青筋暴跳,看着纪琼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忧伤。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不择手段的人。他心中自嘲的笑着,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