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莉接着说：“相爱是两厢情愿的事。丝毫勉强不得的。勉强是埋藏在爱情道路上的祸根。谁在相爱中埋下祸根，谁就会尝到祸根结出来的恶果。我不想我们的相爱，一开始就埋下祸根。我不想我们今后在争吵和抱怨中过日子。”
方明说：“小莉，你会错意了。辞职，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你一说要我辞职，我就辞职。我也不是那种不经过思考，就做决定的人。”
欧阳莉说“既然是这样。就不是我逼着下台的啰。到时，吃苦受累，前途艰难，你就不怪我。就不要埋怨，就不要心里后悔。”
方明说：“那当然。我是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了。当然该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能把自己选择的责任推给别人。更不能埋怨别人。”
欧阳莉说：“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也是很有毅力的人。也比一般的人有眼光。给你一个舞台，你会演出惊世骇俗的好戏来。不过，捆着手脚的官不好当。你来紫金无线电厂也有两年多了。也没干出什么成绩来。为了不埋没你的才能，为了不伤害你做官的兴趣。干脆我们辞去公职，我们一块离开紫金无线电厂。风雨同舟。犯难与共。自己去办企业。你当老板，自己也好发号司令，也不会有人干扰你的指挥。那样，你就可以更好地发挥你的强项了。你觉得如何！”
方明原来只想到，不当这个干烦了的厂长，换个工作环境。你没想过丢掉很多人都想要的铁饭碗。欧阳莉这一提议，他很难接受。他也很难下决心。他不知道自己丢掉这铁饭碗，又能靠什么来维持生计。又靠什么来养家糊口。他觉得自己，除了了管理，就什么都不是。屋里陷入了沉默。
沉默良久。“怎么样。一接触的实质问题。就现了原形了吧！我就猜到我们志不同，所以我们就没法同道，就更不能共谋了。”欧阳莉激动地说：“是我看走了眼。我原来以为你真是个有胆有识的改革家，开拓者。实际上也是一个怕丢掉铁饭碗的凡夫俗子。你在银江机械厂能露脸。那是你运气好。你到紫金无线电厂有两年多了。却没一点起色。你怎么没同邹珍化敌为友。共创辉煌呢。不是你没尽力，不是你没做工作。是国营企业的体制，阻挡了你前进的道路。是那些在国营企业这潭死水里生活惯了的人。看不清形势，不思进取。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方明受到欧阳莉的数落。他也不生气。也不搭腔。他实在不敢迈出这一步。他陷入了沉默。沉默是拒绝回答的最好方式。
欧阳莉说：“你不要以为铁饭碗好。就是给你只金饭碗，不给你食物，也照样当饿死鬼。土饭碗来装满鸡，鸭，鱼，肉。装满自己想吃的美食。也会过得逍遥自在。这几年来。你没看清吗！有无数的国营企业。不要说奖金。就是基本工资都开不出来。紫金无线电厂，不就是靠国家贷款吊着命吗。若象你们现在这样搞下去。迟早要破产。当然，破产对你们这些官僚们，没有什么伤害，你们的上级会把你们弄的还没破产的单位去。这样，可苦了平头百姓了。他们就会为吃饭发愁，他们就会在饥饿中惶恐不安。看着大好的企业，被你们搞成这样。就让人作急。叫人痛心。”
欧阳莉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那些没有铁饭碗的城里人，那些没有铁饭碗的农民，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自己和家人不受穷。他们就自发起来干个体，办乡镇企业，办私人作坊。由于他们的勤劳，由于他们的识时务。他们才是真正的俊杰。他们中有不少人，作大了。作强了。变成了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了。在那里工作的工人职员，的收入越来越多。福利越来越好。他们对国家的贡献也越来越大。在国民生产总产值中。私人企业，在以不可阻止的势头上升。国家管着的国有企业，就象被爹妈惯坏了的笨孩子。他们不但不勤奋，而且老望着父母的钱袋子。他们离开了父母，就只有饿死。”
方明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听着。
欧阳莉接着说：“我们这个拥有全国同行业最先进设备的大厂。却没干出震惊全国的业绩来。而是靠吃国家贷款过日子吗！年纪轻轻的，你为何甘当吃国家贷款的蛀呢！不去做采花釀密的工蜂呢，不去做强国富民的沙石呢！我都为你们些官僚们害臊。”
欧阳莉越说越激动。声音很高。“尊敬的厂长。不打扰了。明天我就递交辞职报告。望尽快批准，不要挡道。”
“鬼丫头，吵什么！灯也不开。师母难道这点电费都掏不起吗！”赵师母开了灯。
“没什么，我该走了。”欧阳莉一脸不高兴。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就气冲冲地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