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无比同情的啧啧摇头。
那些小姐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正待起身行礼,却有一人摁住她们,斜瞪着慕芸萱,不屑冷笑道:“谁说我们没有行礼了?我们可是恭恭敬敬地拜见过你这位县主了,是你只顾着装腔作势,没有看到。至于议论皇上,我们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全是你想陷害我们,所以胡编乱造!”
其他人一听这话,畏惧的神情顿时消失无踪。
对啊,这些罪名都是慕芸萱一个人说的,在这儿的人,可没一个会为她作证!
想到这,她们的胆子都不由大了几分,重新坐回去,挑衅地看着慕芸萱。
慕芸萱却并不恼怒,反而勾起一丝玩味的笑,踩着轻盈的步子来到那个说话的蓝衣女子面前,与她对视许久,忽然抬起手,风驰电掣地落下一掌。
“啪——”
彻耳的一声惊响,不止那个被打的小姐,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蓝衣女子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发了狂似的蹦起来,扯开嗓子尖叫:“你,你敢打我!”
慕芸萱无辜地眨眨眼睛,摊开手,道:“谁说我打你了,谁能作证?”
“她们都能作证!”蓝衣女子指着身边的那些人,不顾形象地歇斯底里。
慕芸萱垂下眼眸,森然拉开的嘴角,透着渗骨的寒意:“作证?那我还可以说,是因为我发现了你们以下犯上,所以你们情急之下,合伙陷害呢。到时候,你们说,皇上会信谁的呢?”
蓝衣女子霎时间哑然无语。
这根本不用想,皇上肯定会信慕芸萱的!
“你!”蓝衣女子气的胸膛一起一伏,颤抖地指着慕芸萱。
慕芸萱打开她那只手,逼前一步,含笑挑起她一缕长发,放在指尖揉搓。冰寒的语调如刀锋般凛戾:“我告诉你,反咬一口这套,在我面前,没有用!因为我比你想象的,更狠更毒。别忘了,我的身上可留着我母亲的血,她在战场上手起刀落,断人性命的时候,你们还呆在娘胎里睡大觉呢。所以,别让我再听到你们侮辱我的母亲,不然,我会让你们,死的很惨。”
慕芸萱口中吐出的冷冽气息喷到蓝衣女子脸上。
她咬牙瞪着慕芸萱,身子却像被冻住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其他人,还有意见吗?”慕芸萱扔下蓝衣女子的头发,就着她的肩膀擦了擦手,转过头来,微笑看着其他人。
那些人都像见了鬼一般拼命摇着头。
慕芸萱满意的笑笑:“那好,你们可以走了。”
她话音一落,这满亭的人顷刻作鸟兽散,呼啦呼啦全都跑了。
连蓝衣女子也被同伴连扯带拽的拖走了。
等亭子里的人全部走光,慕芸萱眸色倏忽变冷,缓缓坐下,挑了一个没有用过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不紧不慢的品着,心中暗自思酌。
母亲和百里珩的情史?
这她倒没有听说过。
但看刚才百里珩的反应,不管怎样,曾经爱过,是真的。
至于自己的身世,她相信不会是传言中那样。
因为以母亲贞烈的性子,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做出那样的事。
不过,真是要托母亲的福,至少她现在,有了一个不可动摇的靠山了。
那些人到底没敢把亭中发生的事说出来。
天色将黑时,宴席也差不多结束,宾客们渐次离去。
乐安公主要留下来陪长孙嫱用晚膳,便让慕芸萱先行回府。
因为慕芸萱新封了平昌县主,又获了赏赐,那么多金银珠宝也不可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搬,而且身份不同,待遇自然也要不同。所以,她离开时,前方跟了五六个宫人引路。
如此浩荡的阵仗,引得不少人侧目。而慕芸萱丝毫不在意这些,既没有故意端架子,也没有费心摆清高,该怎样还是怎样。
从听澜轩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似乎有争吵的声音,随意瞧了两眼,却看到左手边的角落里,一个贵妇人正拉着那蓝衣女子不断追问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蓝衣女子低着头支支吾吾,看到从门内走出的慕芸萱,脸上闪过一抹怨毒,最后还是恨恨的咬了牙,嘟囔道:“我自己撞的!”
贵妇人自然不信,两个人又是一番面红耳赤。
慕芸萱权当没看到这一幕,安然自在的从她们身边经过。
走出很远后,她还能听到那贵妇人尖利的声音:“这脸上明明是巴掌印,怎么可能是撞得。说,是谁打得你,她凭什么打你!”
蓝衣女子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又勾起那贵妇人新一轮的叫骂。
此时慕芸萱已经出了一道宫门,她听着身后远远传来的争吵,不易察觉地牵出一抹冷笑。
凭什么?就凭您女儿管不住她那张破嘴!
沿来时的方向一路到了宫外,门口停得马车已不像中午那般熙熙攘攘。
慕芸萱找到自己的马车,等宫人们把赏赐的东西搬了进去,她才跨上马车。
这个时候,她忽然注意到前面驾车的车夫,换了一个陌生面孔。
“你是谁?”慕芸萱站在车上,俯视着前面拽住缰绳的那个男子。
他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黑衣黑鞋,黑色斗笠,大半面容被掩在后面,看不真切。
慕芸萱看到他的薄唇一开一合,吐出来飘渺且不带一丝感情的语音:“回县主,小的是丞相府的车夫,公主要留在宫中用晚膳,特别吩咐小的先来送您回府。”
慕芸萱看着那人身下的影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之前的那个人呢?”
黑衣车夫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他要留在这里等公主。”
没有破绽的答案,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但越是这样,慕芸萱心底越不安。
可看着眼前巍峨高耸的宫墙,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
天子脚下,皇城边上,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暗算她这个新封的县主?
如此想着,她到底还是坐进了那辆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困的缘故,太阳刚刚下山,街道上便已有许多人家灭了灯。
一片漆黑中,慕芸萱听到马蹄踏地的回响,缓慢而又诡异,好像他们正行走于阴曹黄泉,周围没有一点鲜活的气息。
这时候,一股疾风扯开车帘,吹得慕芸萱一激灵,她不经意间向外一望,却发现外面并不是熟悉的街巷之景,而是乱石丛生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