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芸萱当然也知道“疯狗咬人格外疼”的道理。
只不过,她总是隐隐的有种不安的感觉。因为相较于霍云以往的表现来说,她这次的反应太平淡了,完全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而当一只老虎,把自己伪装成一只炸毛的猫,那必然是在韬光养晦,伺机待动。
她是可以一走了之,但乐安公主还在这府中。
难保霍云不会为了对付她,而伤害乐安公主。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留下来,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以准备对策。
小洛听到慕芸萱的想法,感动之余,却也有一点郁闷。
怎么她家小姐总是这么多灾多难啊!
其实慕芸萱对自己这种特殊的体质也颇为无奈。
别人都是招病招灾,唯有她,招的是麻烦,还有小人。
就像那晚的事,明明是她被占了便宜,回过头来,还反倒像是她不安于室,投怀送抱一样。
百里逸倒好了,凭着五皇子的身份,拍拍屁股耍起了无赖,难为她,还要被他连累,费尽心思提防他那位蛇蝎心肠的正妃。
转眼过了五天,百里浚马上就要回来了,霍云和慕望舒却迟迟没有动静,慕芸萱这“宁”归的时间有点太长,连慕怀平都几次问她何时回去。
最后,她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决定返回六皇子府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身的当天中午,长乐苑那里却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乐安公主,中毒了!
长乐苑的婢女把这个消息禀告给慕芸萱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小洛和墨兰走出了丞相府的大门口,一听到此事,马上二话不说,掉头回去,直奔长乐苑。
来通告的小婢女一路上大概给慕芸萱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好像是乐安公主午膳后用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觉腹痛难忍,头晕目眩,没一会儿又开始脸色发青,头冒冷汗,最后不等太医赶到,便吐出一口毒血晕了过去。
据说现在,慕怀平已经把整个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位太医都请进了府里,要求他们全力保住乐安公主的性命。
小婢女说得着急,只讲了个大概,但慕芸萱一听,心里便有了数。
问题定然出在那碗银耳莲子羹上。
“那碗银耳莲子羹是谁送来的?”慕芸萱脚步匆匆,声音听上去也颇为急促。
小婢女听到她的话却猛然止住步子,垂着头,欲言又止道:“送汤羹过来的人说,是……是大小姐您让人送去的。”
慕芸萱心里“咯噔”一声,也愣住了。
她的猜想果然成真了。
霍云和慕望舒真的转而去对付乐安公主了,只不过,这次她们更加高明,直接把下毒这事栽赃到慕芸萱身上。
一箭双雕,同时除去两个眼中钉,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慕芸萱攥紧了拳头,幽烁的眼里亮出刺骨寒芒。
霍云她们下手一定不会轻,只怕乐安公主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快,我们先过去!”来不及多想,慕芸萱叫上那个小婢女,继续往长乐苑赶。
此时,保住乐安公主的性命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都可以之后再说!
她们到长乐苑的时候,院门紧闭,门口围了许多人,除了常姨娘、慕若莠和慕芊蔓,宫里也派了人来。
见到慕芸萱,所有人齐齐行礼:“见过六皇子妃。”
慕芸萱顾不得叫起,直接上去拍门。很快,大门便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小厮看到是慕芸萱,急忙将她让了进去,其他人则依旧被挡在了门外。
偌大的长乐苑和往常一样平静,只是空气中隐隐蔓延着一丝紧张的气息,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掉。
慕怀平守在正屋门口,面色焦急,手背在身后,狂躁地来回踱步。
霍云眼圈通红,在婢女的搀扶下,不住地以帕拭泪,旁边陪着久未露面的慕望舒。
她倒是清瘦不少,此刻低眸浅蹙,颇有些忧郁美人的味道。
但慕芸萱完全没心思去关注她们,径直来到慕怀平面前,屈膝一福,道:“见过父亲。”
慕怀平大手一挥,面上不见和缓,语气却尽量放低,道:“行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
慕芸萱闻言起身,往紧闭的门内看了看,眼底一派凛然之色,道:“姑姑怎么样了?”
慕怀平叹了一口气,言语间又见沉重:“太医还在里面救治,暂时不知道什么情况。”
“哎呀芸萱,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公主昏迷之前,心心念念地,就是想见你一面呢!”
霍云倚在旁边的婢女身上,挥舞着帕子,哭天嚎地,极为投入。
那动静,恨不得震塌丞相府的围墙,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乐安公主此刻命在旦夕。
慕芸萱被她哭得心烦,根本不想搭理她。
慕望舒却还在旁边搭腔:“是啊大姐,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啊,万一公主要是有个好歹,你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啊!”
慕芸萱当即甩了袖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慕望舒,眼底冷色如霜,冻得人全身生寒:“二妹妹慎言,太医都还尚未有定论,你却在这里随便诅咒姑姑,若叫圣上知道,可是会治你大不敬之罪,凌迟处死的。”
一听到“凌迟处死“四个字,慕望舒的气势马上弱了下去,小声嘟囔道:“我只是说万一……”
慕芸萱冷然哼笑:“万一?怎么,二妹妹就这么盼着那个‘万一’吗?”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慕望舒一着急,连自己在扮担心忧虑都忘了,直接指着慕芸萱的鼻子骂了起来。
“吵够了没有!”慕怀平本就心烦气躁,让她们这么一吵,脸色更加难看:“舒儿,芸萱是你的大姐,也是平昌县主,注意你的态度!你要是还学不会谨言慎行,就再给我回去反省几天!”
慕望舒张口欲辩,霍云偷偷拽了她一下,她只能万分不愿的噤了声,心里却不由恨骂。
不过占了个平昌县主的封号,就弄得人人都捧着她,让着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正在横眉瞪眼间,正屋的门突然打开,五六个胡须花白的老御医走了出来,每个人都脚步浮软,出了满头满脸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