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公主住的长乐苑在丞相府的最东边。
慕芸萱跟着她一路到了苑内,马上就有婢女来为乐安公主更衣,其他人捧着热茶和暖手炉在一旁候着。
慕芸萱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忽听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芸萱,你进来吧。”
然后离她最近的婢女便上前一福,领着她进了内室。
不得不说,乐安公主虽然表面强势,但性子还是寡淡了些,这屋子里清一色的素色摆设,没有一件亮色的,看上去十分压抑。
慕芸萱进来的时候,乐安公主已经脱下了身上的黑色狐皮斗篷,正靠在榻边饮茶,慕芸萱走到她面前,正要行礼,她垂着眼,淡淡道:“不用了,我不讲究这些,你在我面前也不用讲究这些,来,过来。”说着,她侧身放下茶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方。
慕芸萱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去坐了。
乐安公主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若有所思的目光,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某段久远的回忆。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许久后,乐安公主感叹道。
慕芸萱浅浅一笑,一双清亮的眼睛好似盛满天上的繁星:“是吗?虽然我没见过母亲,但她一定是位美人吧。”
乐安公主被慕芸萱逗得扑哧一笑,连带着眉眼也生动了许多,不再那么冷若冰霜:“你们这性子倒是也一模一样。你母亲也是极乐观豪爽的人,有事没事就爱跑我跟前来逗逗我。要不是看在她是我嫂子的份上,我早把她赶出去了。”
说到这,她不由露出小女儿般嗔怨的神态。
慕芸萱看得出来,在乐安公主心里,她母亲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只是稍稍提起,就能把她带回年轻时那段快乐的时光,可见,当年的她们,是怎样的亲密。
“公主和母亲很要好吗?”似乎是被乐安公主的情绪所感染,慕芸萱脸上也挂起甜美的笑。
乐安公主看了看她,轻轻拉住她的手,目光转向跳跃的烛火,仿佛随着那模糊的光影,回到了过去那段珍贵的时光:“何止是要好啊……当年,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变故,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全世界都离开我的时候,只有你母亲一直陪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她甚至为了阻止我寻短见,不惜以手挡剑,导致她的手筋被割断,从此不能再提枪征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她得知自己的右手已毁时,脸上的表情。明明很伤心,很难过,但为了怕我自责,她依旧坚持在笑,甚至反过来安慰我。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欠了你母亲一条命,要用剩下的一辈子去还她,只是没想到,她没有等到我的偿还,就先走了,所以,我一定要替她照顾好你,不然将来到了地下,我哪有颜面见她。”
慕芸萱望着乐安公主眼中真切的情感,充满感激和动容地反握住她的手,道:“谢谢公主,不过,请您放心,我可以保护自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