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的话一出,方晟心里立马偷笑,看来自己的心理学理论虽然在宇文月那里不好使,但在别人那里还是奏效的。
“小靖子这话怎么说?”
不动声色的询问,方晟体贴的把铁串上的羊肉弄下来放到夜阑仙的盘子里,到底还是不敢看到这样的冰山美女做出大口啃肉的动作。
“刚才在本家宅子你也看到了,萧家如今分两派。老家伙一派,年轻的一派。”
何靖看到方晟的动作也拿了一串肉递过去,在方晟挑眉的动作下示意他把肉给自己弄下来。
方晟汗颜的看着身旁这个说正事还不忘卖萌的何靖,眼角抽了抽,狠狠翻了个白眼递给他,开始专心吃肉。
“年老的和年轻的思想观念有代沟,这个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也就造成了两派的分歧。萧家的内战……”颇具挑逗性的伸舌舔了下嘴角粘上的孜然,何靖笑眯眯道,“早晚要开始。”
“外面现在为那个发言人的位置风起云涌的,萧家那几个老头子还有心情搞内战?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攘外先安内么?”
对于何靖的理论方晟持几分不赞成,萧家固然是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在这个所有人都想分杯羹的时候,再闹内战根本是二逼的行为,他不认为那几个人精一样的老头子会做出这么二逼的举动。
就算他们不满林灵如今在萧家的说一不二,充其量是做些不影响萧家大局的小动作,为难为难林灵罢了。难道他们还能拿萧家这个大树开玩笑?没了萧家这个主心骨,那几个老头子就什么也不是。
这个简单的道理,方晟不认为他们不懂。
“你说的对,理论上正常人都会有这个想法。”对于方晟的观点何靖表示赞同,不过也仅仅是表示赞同,“你刚涉黑道这潭水,没有实际经验,大多是理论。我听管家灵说你是学心理的,分析人的行为或许会比我们占优势。但也只是或许,因为你的理论知识有些时候不如我们的实际经验有效果。”
听出何靖委婉言论后面的意思,方晟挑眉示意他继续。何靖应该算是第三个对他专业知识表示质疑的人,第一个是宇文月,第二个是林灵。
林灵或许是顾忌着自己并不会这么长篇大论的说什么,但如今站在林灵阵营里的何靖所说的,完全可以归为林灵的想法。
至于宇文月,那个女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赤裸裸的强调对自己所学专业的鄙视了。
方晟承认自己初出茅庐,对黑道上的生活也好行为习惯也好表示不了解,但……同样都是人类,到底是有相通点的。自己以前在美国做生意时所接触的人也算是各种各样了,没道理那些实战经验到他们黑道上就什么都不是了吧?
“怎么说呢……”何靖摩挲着下巴琢磨怎么给方晟讲解更简单,“你知道青蛙现象,对吧?”
方晟点头,“你是说……那几个老头子因为长时间在萧家过着得心应手的生活,所以看不到外界对萧家的影响?”
“还有盲目自信。”夜阑仙平声插话。
“你们说的我都能理解。”方晟蹙眉,看向何靖的眼中带了几分疑惑,“可那是发言人的位置,现在黑道老大黑暗不管事,坐上那个位置可就是说一不二,这么大的诱惑力,他们难道看不到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又有多少人会为了那个位置不管不顾?”
“你说的都是大家看到的,他们自然也看到了。”何靖伸手拍了拍方晟以示安抚,“但方晟,有的时候看人,不能把对方看得太聪明,太识大体。”
“那他们是怎么坐在萧家元老级别位置的!”听到何靖的话方晟有些失态,高声询问。
何靖刚刚那句话就相当于在说方晟,你连对手的真实实力都没有辨别清楚,你拿什么去跟人家斗一样。
“这就是我所说的经验了。”何靖笑笑,伸手撕了块囊,“还有个词叫羊群效应,你也知道吧?那两个老头子确实是萧家元老了,从萧家家主开始建立萧家他们就跟着,一直到现在,在萧家已经坐了二十多年的堂主位置。”
“这个我知道,就像是……古代皇帝手里的将军一样。建国时候跟着皇帝东征西跑,立下汗马功劳的那种。”终于吃饱了的左简一面擦手一面插嘴,笑道,“其实在咱们道上,就是跟着打打杀杀过来的。”
“左简说的对,他们之所以在萧家能有这么高的地位,一是因为开国功臣,另一个,就是积威已久。道上面,还是用实力说话的,我比你能砍人,能玩命,那我就是老大。”
一旁默默吃饭顺便听何靖教诲方晟的殷末,在听到何靖最后那句赤裸裸挑明的话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一直处心积虑打算跟这些人玩心眼儿的方晟。
“这次知道为什么那两个老头不服管家灵了吗?”
看着方晟因为自己的言论变得有些沉默,何靖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一天内跟他说这么多,不过……
何靖闭了闭眼,林灵这是让自己给方晟科普来了吗?连这点认知都没有的人,是怎么说服林灵把他留在萧家的,林灵竟然还这么豪爽的把两个堂口给了方晟!
羊群效应:头羊往哪里走,后面的羊就跟着往哪里走。
“既然这样,那这两个老头也应该是萧家最忠心耿耿的人吧,以萧家主为首,指哪打哪。”方晟低头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轻声说道。
“这就又回到刚刚那个问题上了,青蛙现象和弟妹说的过度自信。”何靖缓缓敲打着桌子,悠然的嗓音如同在给方晟讲故事,“两个老头子在萧家安逸太久,也积威太久,让他们察觉不到如今黑道上质的变化,现如今,可不只是以武力制胜了。再加上他们的盲目自信,和萧家近两年出来的新人太多,让他们对家主颇有微词,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听到这里,方晟深吸了一口气以舒缓自己心里的积郁,自己一个堂堂心理学研究生,居然要一个外行人来给自己科普怎样运用心理学知识,没有比这个再丢人的事了。
“我懂了。”低声轻叹,方晟说道,“自以为的功高盖主,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强大到质疑萧家主的决定,自信心膨胀看不起新起来的人,甚至觉得让一个女人来束缚他们都是笑话。”
“对,就是这样。”何靖认同的点头,“他们盲目的自信让他们做出了自己可以影响家主决定的判断,但是家主并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说白了,萧家这几个堂口的堂主,对于家主来说都是稳固萧家地位的工具而已。”
“然后就是鳄鱼法则,萧家主发现这两个堂口有偏离自己控制的现象,决定让林灵出手来舍弃这两个不听话的棋子。”方晟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好吧,他承认自己很稚嫩……
“萧家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两个老头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看做弃子。”何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耸了耸肩,“现在说萧家年轻的一辈里,除了你我,剩下的堂主还有舒礼和齐金,这两个人可以说是自为一派,当然,他们还是懂攘外安内原则的。”
“你想跟我结盟无非就是要确保我是完全站在林姐这边的。”方晟伸手敲了敲桌子,道,“但是你多虑了,我本来就是林姐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把这两个堂口的人给我。”
“你错了。我的认为和管家灵的默认都是不作数的。”何靖高深莫测的笑笑,“这年头,虽说在咱们道上不用白纸黑字,但是口头约定也是不能免的。不说出来的话,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不作数了,你说对吧?”
“呵呵,这话说的也有理。”方晟低声笑开,伸手拍了拍何靖的肩膀,道,“小靖子,你安心。今儿个我就在这儿给你撂下话了。我方晟肯定是站在林姐这边的,不管林姐想要做什么,我未名堂肯定无条件支持。”
“恩,小晟晟,你除了没有经验以外,还是很聪明的。”
听到方晟的承诺何靖也朗声笑开,这人到底是没有答应跟自己结盟,而是表示站在林灵这里。如果自己是林灵的人,那也就自然代表了和自己结盟,如果自己不是林灵的人……
“不聪明怎么把我家小仙搞到手。”
终于驳回点面子的方晟开心的笑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左简和殷末,发现他们两个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扬起的嘴角弧度又大了些。
“萧家的洗牌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一旦开始,管家灵就会分身不暇。”何靖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带做了个扩胸运动舒展身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走之前算是给你提个醒,最好在最短时间内搞定你手下的那群人,不然洗牌的时候也是你未名堂一哄而散的时候。”
“这个我知道。”咬牙切齿的看着何靖脸上淡淡的笑意,方晟觉得自己的智商再次被鄙视了。
“走了,饭钱记在我账上了,虽然是你未名堂的地界,但哥哥说了我请就还是我请,不用送了。”
解释:
【青蛙现象】:把一只青蛙直接放进热水锅里,由于它对不良环境的反应十分敏感,就会迅速跳出锅外。如果把一个青蛙放进冷水锅里,慢慢地加温,青蛙并不会立即跳出锅外,水温逐渐提高的最终结局是青蛙被煮死了,因为等水温高到青蛙无法忍受时,它已经来不及、或者说是没有能力跳出锅外了。
【鳄鱼法则】:原意是假定一只鳄鱼咬住你的脚,如果你用手去试图挣脱你的脚,鳄鱼便会同时咬住你的脚与手。你愈挣扎,就被咬住得越多。所以,万一鳄鱼咬住你的脚,你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