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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众目睽睽之下,陈钰儿居然邀请衍奈一起合影,她又要闹哪样?动静有点大,那边纪梓尘的目光已经望过来,看清楚情况后皱起了眉头。衍奈犹豫了,她心里恨不得把陈钰儿扔出去抽打,相信陈钰儿也万分不想看到自己,可是在公众面前,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一点点厌恶的情绪都不能显露出来。

眼看着纪梓尘盯着自己就要开口说话,衍奈盈盈颔首,抢着上前一步,对陈钰儿说,“好啊,我们一起拍”。这个当口,还是不要给纪梓尘找麻烦了,量陈钰儿明面上也不能把她怎样。陈钰儿亲亲热热地挽着衍奈的胳膊,冲着镜头笑得比蜜都甜。不能输给她!衍奈也言笑晏晏的,跟她俨然一对情比金坚的姐妹花,记者纷纷赞叹,相机“啪啪”拍个不停。要比演技,衍奈自信不会输给她。

这还没完,陈钰儿随便使了个眼色,梁若珊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了,三个人凑在一起左拍右拍,时不时亲密地咬耳朵,当然都是那两个极品自动凑过来的。一来二去的,把后台的阿荟急个够呛,眼睛恨不得长在衍奈身上,生怕她们两个狼狈为奸,暗地使坏。于是电影还没开机,这三个女人都已经进入了最佳的演绎状态。

发布会一散场,等媒体走光了,衍奈二话不说,直接走人。再跟她们在一起说笑玩闹,简直比吞了苍蝇还恶心。“衍奈,你等等”,梁若珊似乎还没出戏,赔笑赶上她,“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衍奈本来准备再骂她几句,转念一想,还有完没完了,干脆脚步不停,连表情都欠奉。梁若珊像牛皮糖似的舔着脸走在她后面,自顾自说,“衍奈啊,我昨天在酒吧看到岳奕了,哎哟,你都不知道他瘦成什么样子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啊,我听说他每天都去喝得烂醉”。

岳奕……衍奈停下脚步,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好像是上辈子的相识。不过,又管她什么事呢?索性继续不理她,冷着脸加快速度。梁若珊一直在观察衍奈的脸色,心里惊异万分,正待开口,阿荟早冲出来,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把她跟衍奈隔开。

阿荟从来就没跟她对盘过,梁若珊心里发怵,还是不死心地大喊,“衍奈,我不光看到了岳奕,还有岳小悦呢,岳奕把岳小悦也带去酒吧了。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啊!”阿荟见她还不住嘴,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这个姑娘力气大着呢,梁若珊没有任何悬念的直接倒在地上瞎叫唤。

梁若珊的话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入衍奈耳中,成功地让衍奈驻足。“他们在哪个酒吧?”衍奈开口问梁若珊,声音凉如寒谭,终究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梁若珊到底知道她的软肋。

岳奕可以不管,小悦却不能不顾,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那个小女孩儿都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亲眼看着她慢慢长大,又没有妈妈,衍奈心里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想不通梁若珊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她和陈钰儿今天在媒体面前示好的举动实在透着一股子怪异,她的话是真是假,到底又有什么样的阴谋?衍奈完全没有头绪。

衍奈打通岳奕的电话,等了很久没有人接。让阿荟安排人找到他家里,也是空无一人。自从在H市回来,衍奈还一直没有跟他们父女见过面,岳奕怎么会沦落到在酒吧买醉度日,竟然还把孩子带到那个地方,难道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度不过的难关?无论如何,只有找到他的人才行。因为消息的来源是梁若珊那儿,衍奈留了个心眼,让Archer安排两个保镖跟着,免得又落入她们的圈套。

岳奕和岳小悦在的那家酒吧很好找,就在锦绣山庄附近,离他家不远。和蓝姬会所不同,现在晚上八点不到,酒吧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岳奕在不在这里?”衍奈直接找到服务生询问。“在,在的,岳总每天都来,我带您过去”,服务生点头如捣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衍奈绝不会想到,岳奕会变成这副模样。记忆中的他是温柔坚韧的男人,这么多年来,她只见识过他意气风发、稳重儒雅的样子,可现在,他面前堆了满桌的酒瓶,整个人面黄肌瘦,眼睛下面是乌黑的倦意,唇边一圈淡青色的胡须,头发和衬衫都乱糟糟的,外套也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他仰面斜靠在沙发上,手机和钱包胡乱摆在一边,闭着眼睛睡着了。梁若珊这次没有骗她,岳奕憔悴如斯,连她都不敢相信。衍奈低声吩咐两位保镖到酒吧外面等候,岳奕这幅面孔,应该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吧。

“岳奕,醒醒,岳奕……”她俯身唤他,心底夹杂着难言的心酸。她已经有好久没有想起他了,就几个月兵荒马乱的生活,让她的世界和前世全然不同,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前世的相处,恍然若梦,直到这一刻她才完全明白,她是真的把他忘了,忘得彻彻底底。

岳奕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衍奈,竟似不信一样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梦,他苦笑,眼里的哀伤如河水蔓延,“衍奈,你来了”。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可是,来了又能怎样呢?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悦呢?”沉默许久,衍奈叹息一般幽幽开口。岳奕从沙发上坐起来,神情里都是涩意,“小悦在她奶奶那儿,很安全。”他低沉暗哑的声音空荡荡的,“昨天我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保姆对小悦很不好,小悦昨天还跑到这里来找我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衍奈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让你连好好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即使已不再爱他,她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和小悦能获得幸福。

岳奕低低笑了一声,说不出的苍凉诡谲,“衍奈,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子吗?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我想,死亡是最公正的事情,因为每一个人都会面临,无论我们有多想逃避过去。”

他病态的面容在各色彩灯下越发惨白,好像随时会晕倒一样,“衍奈,过去我总以为,你心里有我,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现在我很庆幸,你当初没有选择我。可是我心里却又那么多不甘愿,如今,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样远。你是万众瞩目的明星,而我,而我……”

“岳奕,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衍奈抿唇,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他现在,一定受到了非常大的挫折。酒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耳边飘起清淡的旋律,正当红的男歌手声音颤抖,“谁的心事被天使窃听,泛起涟漪,我跟谁变得亲密,谁逐渐离我远去,华丽演出,共襄盛举,唯有你的背影……”还真应景呢,她默默地想。

过了很长时间,岳奕都没有说话。感觉到他的状态很不对劲,衍奈坐过去摸他的额头,果然滚滚发烫,当即不再犹豫,“走,跟我去医院”。岳奕似乎都不能很稳健地站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幸好外面还等着两个帮手。

医院。冰冷的夜风无孔不入地钻入衣服,一丝一缕地渗透进皮肤里,衍奈的心情犹如坠入冰窖。双目没有焦距地盯着眼前的人影,她喃喃地低语,“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岳奕的秘书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意点头,“是的,薛小姐,一个月前,岳总……被确诊为脑癌,恰逢……公司面临破产危机的时候”。

脑癌,再加上公司随时准备破产,衍奈的身体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去,痛苦地把头埋进膝盖。她把岳奕送到医院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烧或者酒精中毒,就打电话给他的秘书,想让她带一些换洗的衣物给他,哪知道秘书一听说岳奕被送到了医院,竟然在电话里失声痛哭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他在酒吧里一脸绝望,心如死灰的样子。

死亡到底是什么样子?岳奕哀痛欲绝的嗓音在她耳边不断回想,他说,死亡很公正,因为每个人都不得不面临。现在她觉得,死亡很残酷,因为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前世她痛心他的背叛,重生后想明白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她一厢情愿能够强求的,她只希望和岳奕断去联系,从此天涯两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衍奈抬头问秘书,“脑癌不是绝症,是有希望治愈的啊,只要他愿意做手术……”秘书正待要回答,空旷的医院走廊上,响起一阵欢快的乐曲,是衍奈的手机铃声,她拿出来翻看,是陆浅桓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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