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我原本还可以去山上玩,却因为头一天我和妹妹的晚归,老爸老妈怎么都不再让我们去了,妹妹跟附近的小孩子一起用自己做的滑板玩滑雪,在湿嗒嗒的泥土上滑坡,村里很多长达几百米的斜坡,被雨雪打湿后奇滑无比,只要一块普通的木板,人坐在上面,可以很轻易的从上坡滑下坡底,成群的大人小孩都会去滑,也不介意最后浑身的泥土和冬日的严寒。
中午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就走到寨子里唯一的小商店门口,那里聚集了很多扎金花的人,赌注从一毛钱三颗的糖果到五块钱以下不等,这些人多是已婚男人和老头子,三五成群,一扎一个堆,都是席地而坐,地上就树枝或者废弃木板,年轻的和未婚的都已经去有姑娘的地方玩了。
我花一块五毛钱买了一包足有一百八十颗的水果糖,蹲下去加入了他们的行列,那些人一些差不多都是我的堂哥、叔叔或者姥爷之类的。对于我的加入他们很喜欢,眼珠子盯着我手里的糖果直发亮,真不明白一群老头子怎么就那么爱吃糖果,也不怕牙齿掉光光,还想着我这个小女孩手里骗糖吃。
玩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在经过差不多五个小时的努力奋斗,天快黑的时候,我的水果糖终于在来回几次以后全都进到了那些人的包包里,我有气无力的走回到家,打算跟妈妈一起喂猪。
屋子后面传来了人群的喧闹声,我想,该是去昨天那里玩的人回来了,我们家后面就是一条马路,也是我们这里唯一通往镇上的路,除了人和牲口就只有拖拉机可以走了,我兴奋的冲出去一看,真的有一大群人从我们家后面的路上经过,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和小伙子,个个穿着打扮得花枝招展,陶晓春也在其中,看到我她就直接冲我跑过来了。
“小秀,你今天怎么不去玩,今天比昨天好玩多了,你都不知道,今天我们寨子里的姑娘被邻村的小伙子拉去了。”陶晓春一到我面前就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说。
“哪一个啊!哪一个?”我积极的配合着问,我也很想知道。
“刘佳仪,是被罗小飞那些人拉走的,罗家在我们村可是很富有的,刘佳仪真是好有福气,听说他们俩老早就认识了。”陶晓春一脸笑容用满是羡慕的口气说。
“钱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不喜欢他那是什么都不可能的,居然还敢强抢民女,就不怕遭报应啊?”我非常气愤的说,罗铮那痞样在脑袋里不自觉的晃了晃。
陶晓春也许还不知道罗小飞是什么样的人吧!我可是在学校见过他的厉害了,陶晓春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我一眼就急急的走了,我又回到家继续帮老妈喂猪,晚上老爸和弟弟妹妹也回来了,一家人围着不算丰盛的一桌子菜有说有笑着吃了晚饭,就围坐在火炉边上烤火。
八点多的时候二哥、三哥和其他几个堂哥,打着电筒一起来到我们家找老爸打牌。没有电没有电视的日子真的很无趣,我觉着没劲儿就拿着手电筒带上小雨,打算去附近不远处的陶晓春家玩,我还没有弄清楚刘星的姐姐怎么就被罗小飞那些拉去了,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我还得去问问陶晓春呢。
到陶晓春家除了大姑妈就只有陶晓春、陶晓兰、陶钧三姐弟都围着火炉子瞎聊着。
“小秀小雨,你们来了,快来火炉边坐,外面冷着呢。”大姑妈看见我和小雨很开心,赶紧让我们坐到最里面去,(乡下人有近亲结婚亲上加亲的思想,所以出门三步就是亲戚),大姑父没有在家,想必是去哪家打牌了。
“晓春,你跟我说一下刘星他姐怎么会被拉走的?”刚坐下我就急急地问。
“先前我们就是在龙岩山那里唱山歌啊!三姐她们几个跟八区的人对山歌。后来回来的路上罗小飞那伙人就跟着一起走,一路上三姐她们都跟罗小飞那群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等到了他们那个寨子的时候,罗小飞和他的那群兄弟们合伙,就把刘佳仪拉着从他们寨子的岔路跑了。”陶晓春比手画脚说得津津有味,好像被人拉走的是她一样。
“那就不怕刘佳仪的爹妈找上门要人吗?”我悻悻的开口问。
“有什么啊!姑娘找到好的老婆婆家了,她家爸妈开心还来不及呢!”大姑妈在旁边插嘴说道。陶晓兰也点头称是,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这样拉去以后刘佳仪会被他们家关起来吗?”我还是不甘心有问。
“小傻包,怎么会被关起来呢!拉去就是人家的媳妇儿了,疼还来不及呢!”大姑妈回答。
“都不用摆宴席的吗?不用拜天地那些,假如姑娘不喜欢那个男的呢?”我问,乡下怎么可以这样,万一拉回去姑娘不喜欢怎么办?跑回家名声不就毁了,如果不跑回家,岂不是要一辈子守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真是一种折磨。
“小孩子懂什么啊?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呵呵呵...”听了我的话大姑妈笑呵呵的回答。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懵懂的知道应该是属于犯罪的,后来在乡下呆的时间久了才知道,原来乡下逢年过节去那座山上唱歌是有一定目的的,一是春节过年,可以让很多不同地方的人聚集在一起庆祝热闹,让过年更有热闹的气氛。二是给众多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类似于城市里相亲的地方,男男女女的聚集在一起相互了解,要是看上了就再找媒人上门说亲。
毕竟乡下很多人家娶媳妇儿都是媒婆一个人搞定的,就算有媒婆可以帮忙介绍媳妇儿,也要知道谁家的姑娘长得标不标志才行啊!而且时代在进步人的思想也进步,总不能一直遵循哪些不拜堂就不能见面的老规矩吧!可是对于这么随便一拉,就变成别人家的媳妇儿这件事我还是不赞同的,不管当时的两个人多么相爱,连个结婚证什么的和家人的见证都没有,哪天那个男的厌倦了不想要了岂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将自己扫地出门。
在陶晓春家玩到十一点多我和小雨慢慢的回家了,到家的时候那几个哥哥还在我们家打牌打得火热,看样子是想通宵了,我和小雨随便洗了一下就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拉媳妇儿,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多年后的有一天,也有一个男孩子曾轻轻的拉起了我的手,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他的家,当时我考虑了片刻并没有答应他,他也没有勉强我就放我回家了,如果我知道后来我们会错过一辈子,那么我当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他了,或者他再坚持一点,结果便会不一样了。只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谁说的准,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永远也将不会在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