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橙橙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娃,祖上世代为农,还是贫农。她是老大,下面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在这个独生子女们的年代她家的孩子能够够上打一桌麻将。原因很简单,因为农村重男轻女,潘爸当然也是,所以就一直生,不生出带把的是誓不罢休的。
潘橙橙在8岁的时候开始念书,谈不上认真,成绩也只能算得上一般。就这样,稀哩糊涂念完了小学,该念初中了,本来潘爸的意思是让潘橙橙念到初中毕业,就下南方打工去。谁知进入了初中,潘橙橙的成绩却突飞猛进起来了。先说一下原因吧,五年级升初一的那个暑假(那时,农村小学还是五年制的),潘爸在地里做活的时候,被镰刀削了手,整个手指掉了下来。农村的医疗水平低,只有市里的医院可以接活,当然费用也是不低的。潘橙橙的一个舅舅在市里,做点小生意有点钱,并且他们两家关系很不错。在家里凑了一点钱的潘家人匆忙地找到潘舅舅时,她舅舅竟以家里有孩子见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为由,竟连门也没给开。本来,抱着极大希望去找舅舅希望他拿钱帮潘爸看病,竟连门也没进去。惊恐万分的潘橙橙帮爸爸用手托着那个断指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直到村长送来东拼西凑借来的钱,潘爸才被安排进了手术室,只是,这时,医生却告诉潘橙橙,时间太长了,没治了。那一天,带给潘橙橙的不仅是惊恐,更多的是恨。她更是在心中一遍遍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好好挣钱,一定要成为有钱人,这样就不用再去求任何人。当然,对于潘橙橙那时候的眼界来说,只有好好学习这条路,才能使自己能好好挣钱变成有钱人。
潘橙橙每当看到父亲的手,她都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日看病的种种画面,她理解不了,这个搬进城里,发点小财的舅舅以前跟他们家的关系不错,为何一搬进城里竟然连亲情也搬没了,弄丢了。她又记起一块长大的表弟们,以前每逢暑假,就会来她们家住上一个月,现在却连门也不沾了,不沾也就算了,当潘橙橙她们家遇到这么大的事去寻求他们帮助时,他们却那么急着推开,似乎怕沾着他们。这种亲情的弥灭速度也忒快了点吧。过了若干年后,潘橙橙才真正知道,有这种能力的不是个人,而是口袋里的钱票。
潘爸手指割掉的事,带给潘橙橙的另一个后果是,潘橙橙成了全校同学的嘲笑对象,那时的农村穷,电视很少,再加上那时的媒体传播跟现在的不是一个级别,所以农村人见不得别人有什么稀罕事,就是谁两口子拌个嘴,用不多大会,全村人都能跑来瞧热闹。潘橙橙这件事对于他们村来说是个爆炸新闻,妇孺全知,大人倒有点同情心替潘家难过,小孩子可不一样,他们把这事当成笑谈在校园里肆意传播。所以,潘橙橙一夜爆红,只不过这爆红带给潘橙橙的后果是这样的,走在路上会引得全体周围的同学指点说,看,就是她,她爸的手指头没了,她家穷没留住那个手指头。其实潘橙橙那个地方已经够穷的了,但是每个穷的地方也有那个地方的首富,潘橙橙很不幸,她是她那个穷地方的穷人。穷总是被歧视的,这句话适用在每个地方。
这之后,潘橙橙爱说爱笑的性子开始变得愈发沉默。她开始变得特别敏感,以至于后来,走在路上,看到同学凑在一起说话,她就以为说的是她。她被她的这一点,逼的没办法,终于有天火山爆发,放学的路上,她揪过在她旁边嘀咕的两个同学,三个人扭打在一起,瘦弱的潘橙橙肯定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潘橙橙被抓破了脸,头发也散了。当潘橙橙回到家,潘父一眼就看出潘橙橙的狼狈。第二天,潘父领着有点不情愿的潘橙橙去见校长,走在校园里,潘橙橙又听到了同学的指点,说,你看,那就是掉手指的那个,你看他那个穷样。这次,潘橙橙听得很清晰。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问明原因,就把那两个学生叫过来,那两个同学都说并没有议论潘橙橙,并且说得很真诚,把当时她们两说过的话又都完正地叙述出来,到最后,潘橙橙开始明白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在校长办公室里出来,潘橙橙又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很委婉地告诉潘橙橙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潘橙橙把所有心思放到学习上,只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才能改变现在的现状。
从那以后,潘橙橙果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好好学习也成了潘橙橙心中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