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闲来无事,我去省城军区医院去找马副院长,看看我的手术有没有被安排的可能。
医院里仍然床位紧张,不过马副院长说这个月末差不多可以排到我。办完了自己的事,我想起美院那个忧郁的男子秋执,反正西西美术社关业了,我现在闲得无聊,和一个帅哥聊聊天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他应该知道我大学生活的所有细节。
秋执接到电话的时候很吃惊,他几乎是结巴着对我说:“果……果西?怎么会是你?”
“很意外吗?”我淡淡地笑了笑。
“哦,”秋执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能见你吗?”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拒绝。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是随叫随到的。”
“那我们约个地点好吗?我记得你们学校门口有一个咖啡店,我们那里见吧。”
“好的,我马上过去,咱不见不散。”
我赶到约好的咖啡店,推开门时,发现秋执已经安静地坐在那里了,他双手支着下颏,一双眼睛扫视着窗外的行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我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心思还不知在哪里神游。
我走到他的面前,他显然被我惊动了,一双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我,就象是飞出去的灵魂突然归了位,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快坐,你喝点儿什么?”秋执微笑着,很温暖。
我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服务员立刻走过来,我连忙对服务员说:“一杯热奶。”
秋执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夹克,露出雪白的衬衫领口,干净清爽。他淡淡地说道:“你肯定不是想我了,找我只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那就赶紧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冲我笑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好吧,我想知道,这东西上面,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我从包包里拿出南河给我的首饰盒,打开盒盖,露出那枚幽绿的祖母绿。
秋执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把戒指从首饰盒中夹了出来,翻过戒指,看着戒托上我的名字说道:“很简单,这本来就是你的”。
“我可买不起这样的戒指。上个月的某一天,我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一个打着黑伞的男人站我的店门口,他拿出了这枚戒指,可是不久以后,这戒指却到了我的手上,你能帮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盯着秋执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这是一个相当沉稳的人。
“这东西是你的没错,早在五年前我就把它送给你了,只不过你匆匆离开,没有带上它,前些日子我用快递把它寄还给了你。”和秋执说话很舒服,他用“离开”这个词代替了住进精神病院的说法,我现在还是很避讳自己曾经是个疯子这样的说法。可是他说他是用快递把这戒指寄给了我,我却没有印象,我觉得那个住在我脑袋里的“肖妍”并没有象我想象那样安静,她偶尔也会单独出来表现一下,比如那次被南河撞见她躺在沙发里胡说八道,比如这次她接到了快递却不动声色,在一个有些寒冷早晨用很独特的办法把首饰盒送到了我的手上。
“那现在把这个还给你吧,我想我不是那个可以拥有它的人。”我把手饰盒直接推到秋执的面前。
秋执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忧伤地看着我,修长的手指按在首饰盒上,指尖由于用力变得有些苍白。
气氛有些尴尬了,我连忙转换了话题:“那我们就先把这戒指放一放,说说那幅画吧,画的作者是谁?是你吗?”如果不是秋执画了我的画像,我真不知道还有谁做这件事情。
“是我画的。”秋执推了一把首饰盒,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刚好在我和秋执中间的桌面上,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让我有些不忍再问下去。
秋执叹了口气:“我们不要在这里聊好吗?我觉得有些憋闷,到街上走走吧。”
初冬的冷风凉得入骨,我和秋执漫无目地的在街边行走。
秋执看了我一眼:“果西,你为什么对我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呢?你给我打电话,我激动得跳了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想起什么了。”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秋执,他一脸忧郁,我叹口气说:“对于失忆这件事,最痛苦的应该是我对吗?”
秋执无奈地摇头:“你什么都忘了,忘了爱也忘了痛,怎么会有痛苦。”他抬头看着星空,眼角有些润湿:“而我却记忆那么深刻,想忘也忘不掉,每天都因为这些回忆失眠,你说谁痛苦?”
我彻底无语了。
秋执轻轻的叹了口气:“果西,别太紧张,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我可以等。”
秋执还真是够体贴,不肯主动去揭我的伤疤,可是我自己清楚得很,我根本不是想不起来这么简单。我下定决定去面对那段突然发疯的往事,于是对秋执说:“你不用刻意帮我回避了,上学的时候我进过精神病院是吧?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发病的吗?你把事情经过给我详细地说说好吗?”我问得有些急切。
秋执看着我,眉头皱了皱:“你生病前前后后的事都是你表哥安排的,他叫……哦,对了,叫丁晨阳,你发病的前一天和我在一起,那时你挺快乐的,还跟着我一起去看篮球队的比赛,可是球赛结束的时候你接到了表哥的电话,据说他在省城一家医院实习,还是我送你去了他住的地方。可是第二天早上,你就突然发病,我是接到你寝室同学的电话赶过去的,那时同学们也给你表哥打了电话,我几乎和晨阳表哥一起赶到,看到你那个样子,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寝室的同学还要照顾我,于是你被表哥送去了西郊精神病院,我曾经去看过你,一连几次,在那里根本查无赫果西这个人,我也到依宁市找过你,但只见到了你的表哥,他说你一直在南方一所医院住院,还让我别再打扰你,这对你的病情不利,我也曾几度努力要忘掉你……可是,果西,这真的很难。”
秋执顿了顿,接着说:“我本来就高你一届,早你一年毕业,被安排到省青少年宫当美术老师,当时晨阳表哥给你办理了休学手续,有一次我大学同学聚会,我听一个同学说起了你的事,据说他在依宁市见过你,我以为你病好了会回学校找我,为此我特意申请回校任教,当时学校教师名额已经满了,只是缺少一名画室管理员,想起当年我们在画室流连的情景,我觉得当画室管理员正合我意,也可以在学校慢慢等你。”
秋执的眼睛里有团火,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对于我来说,他现在根本就是个陌生人,无论我们有什么样的从前,我都无法把这听来的爱情继续下去,而且,我的心里似乎还藏着另一个人,我只能以平淡的目光注意着他的热烈。
“这……真的难为你了,可我这个当事人,这么多年才知道真相。”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自己的想法。
秋执眼睛里的火一下子熄灭了,雾重新回到他的眼睛里:“如果不知道真相你会快乐一些,我宁愿你被蒙在鼓里。我耐心地等你很多年,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前不久,我终于从一个校友那里再次听到了你的消息,他说你在依宁市开了家美术社,幸运的是还得到了你的电话号码。十一月十二是你的生日,我兴冲冲地赶来依宁市,找到了那家叫“西西图文”的美术社,好想把这个戒指再次送给你,可是我看到你从店里出来,旁边还有个男的,你们俩很亲热地一起进了饭店,一起吃午饭,我猜你可能有了新的男朋友了,我想马上赶回学校,可是又忍不住返了回去,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我在你店门口徘徊很久,还匿名打了你的手机,都听到你的声音了,却不敢说什么,于是我就回省城了,后来把这个戒指快递给了你。”
我和秋执都陷入了沉默,事情竟然是这样,看来秋执是一个有些犹豫有些孤独的男子,而且有些脆弱,他只是见到我和影子一起去吃麻辣香锅,可是我和影子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心里烙上这么深的印迹。
我叹了口气,盯着秋执的眼睛问他:“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发疯?”
“我只是知道大概的情况,这也是听你同寝的伙伴们说的,至于具体原因,谁都说不清楚。”秋执摇了摇头。
“讲讲细节吧,我有可能会想起些什么。”
“嗯,据说头一天晚上你回来很晚,室友和你说话你都不理,直接就钻进被子里呼呼大睡,大家都以为你累了,没有再打扰你。第二天早上你起床的时候站在窗前梳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然后你突然叫了一声,把坐在床上温习功课的室友吓了一跳,接下来你拿出了画画用的颜料,用红色在宿舍的墙上画画,画得满墙都是,怎么劝也劝不住,怎么拉也拉不住,身体里就象是钻进去一个魔鬼,完全不受控制。”
我拉过秋执,匆匆忙忙地往回走去。
“干什么去?”秋执纳闷地问我。
我们这就回到大学去,我要看一看寝室的窗子前到底可以看到什么,我心里很害怕那天早上我站在窗前见到的,会是一个异常恐怖、异常痛苦的事实。
据秋执介绍,我当时住在女宿舍的408室,现在我就站在408女生宿舍的窗前,眼睛紧盯着对面的试验楼。我的身后是几位莫名其妙看着我的学生们,早上七点多,我和秋执费了很大周折才说服了管理寝室的阿姨,在德芙巧克力的诱惑下,这屋子的女生们才同意我们进来。
如果十年前的那一天,我就在这里梳头,那我眼睛直视的地方应该是……生物实验室。
秋执,能进那个实验室吗?
“可以,我和管理实验室的老师都是一界的校友,我们走吧。”
生物试验室总共有四间,其中三间都处于开放状态,而在走廊尽头的那一间,却是关闭的,秋执找来管理室验室的老师寻问其中的情况,那个老师说,虽然这间实验室在这所大学里,但事实上它是由一个企业租赁下来的,因为这个企业与学校有着很深的渊源,而且出了不菲的租金。
“我们能进那间试验室看一下吗?”我试探着问管理员。
“那怎么可能,我们和企业是有协议的。”管理员一脸严肃。
秋执把管理员拉到一边,两个人连拉带扯地在不远处的走廊里交涉着,没过多久,管理员皱着眉头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企业租用了这套试验室,涉及到企业的商业秘密,我们不可以随便进入,不过为了防止突发事件,比如失火、被盗等,我们还是配有这个试验室的钥匙的,但协议上已经说明,非突发事件发生,我们是不可以随便进入这个试验室的,我可以放你们进去,行动必须在晚上,而且你们要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
我和秋执拼命地点着头。
和秋执走出试验大楼的时候,我很奇怪地问秋执:“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人各有所需,我只是满足了他的需求罢了。”
我在心里揣摩着,难道秋执用了最下三烂也是最有效的手段,用钱收买了那个管理员?
在晚上下班以后,我和秋执悄悄地来到这栋生物试验楼。
打开试验室的大门,我们看到一些和其他生物试验室一样的设备,显微镜,培养皿,笼子里还养着很多小白鼠。一面墙上做了很多铁架子,阵列着玻璃器皿,器皿里是一些透明的营养液,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美丽生物,在水中自由地游弋着的……这些东西我似曾相识,想了一下我终于明白了,这些不就是在表哥的医院办公室发现以后送赵志刚那里研究的水母吗?当时赵志刚还曾说过,研究这些生物的人,几乎就象在研究一种生化武器一样,让人生病或死亡几乎可以在一瞬间完成,而且除了一些稍纵即逝的水份,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玻璃器皿上都贴着标签,从一到十三,总共有十三个分类。突然我听到秋执惊呼了一声,我回头看到他愣在那里,手指着放在角落里的一只玻璃容器,我走过去看了一眼,真是太变态太恶心了,那里面分明泡着一双人手。
我拉了拉旁边的秋执,示意他不要再看下去了,不然会把晚饭吐个干干净净的。那些容器标签上只贴着号码,如果这真是个实验室,应该有一些说明文件的,我和秋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在实验室里分头寻找。
我不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培养出了什么样的水母,就象赵志刚所说的,这些水母更有选择性和目的性,只要你想让哪个人中招,就把水母放在那个人必定出现的地方,水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蜇上这个人,并且把毒素注入到人的身体里去,水母遇到人体皮肤表面的盐份,细胞马上破裂,看上去就仅仅有一些潮湿的水珠罢了,所以每次注射了毒素,水母马上又消失无形,这种简直是一种天衣无缝的下毒方法。
我无意识地环视了这间试验室,东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是一条有些凶恶的龙,灵光在我脑袋里一闪而过,是了,这类的画我是肯定在见过的。我走过去仔细观察,这幅画画得不是很专业,除了那种凶恶的表情有些传神,从线条到颜色都属于初级水平,只是看上去有些别扭。到底是哪里别扭呢?我站在画像前想了一会儿,意识到问题出在一双龙眼上,这两个眼睛并不一样,一只是画上去的,另一只似乎是镶嵌上去的,镶嵌上的这只眼睛隔几秒钟就会有一条横着的白光一闪而过,这很象一种我熟悉的东西,可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时又想不起来。
伸出手去抚摸那只异样的龙眼,正好那条隐隐的光线闪过,我突然恍然大悟,这有些类似我店里用的那种扫描仪,因为我的手指还按在上面,龙眼上面竟然出现了一排英文:misinput3,竟然告诉我输入错误,我输入了什么?是指纹吗?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拿过秋执的手指按上去,一模一样的情景出现了,还是输入错误,只是英文后面的数字变成了2,难道这是一种指纹密码?而且是有输入次数限制的,如果判断正确,那我们只剩一次输入的机会了,我和秋执都是闯入者,我们的指纹当然不会是有效的密码,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角落里泡着的那双手了,这双让人恶心的手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偶然的,那会不会是……
管他呢,我来到泡着手的容器旁,看来想得没错,容器旁边竟然还放着一双橡胶手套,看来打开暗门的指纹真的就是这么恶心的东西了。我咬了咬牙,把手套带上,可是这里有两只手臂,我要拿哪一只呢,想来这个暗门是经常要开的,开完了自然会把手臂放回容器里,不然手臂很快会烂掉,如果是这样的话,放在上面的这只自然可能性会大些。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排空自己心里的恶心与憎恶,一鼓作气操起那只泡得发白的手臂,屋子里立刻飘满了福尔马林味道,来到暗门前,我又有些犹豫了,一只手上有五个手指,到底哪个手指上的指纹才是密码呢?
好在这个问题很快被解决了,可能是因为经常要输入密码,而这只人手已经僵硬了,为了方便输入,除了食指,其他手指已经被硬生生折弯,估计会有几根骨头都被折断,不是食指又会是哪根手指?
我把这根残手的食指按了上去,啪的一声,一只鞋盒子大小的暗门打开了,一本书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拿出来看了一眼,书皮上写着《大明奇葩录》,这本神奇的书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我连忙翻看起来,书确实记录着解毒的奇方,只是在书的最后几页,出现一些箭头一样的符号,正是我可以解读出来的那些奇怪文字,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数码像机,把这几页拍了下来。
书下还有一个笔记本,这里记录着那些器皿里水母的说明,从一到十三个阶段的水母有不同的毒素,有的是令人发狂,有的是让人疼痛,第十三号是终极武器,它是会导致人直接死亡的,而这种水母最厉害的地方是根本查不出死因,这让我突然想起荒宅里发现的两具男尸,他们就是查不出死因。
我以前并不知道这些水母还分为这么多种类,但看来我中的那是最小儿科的一种了,所以病情才不会象王刚毅和小修那么严重了。
这太阴毒了,是什么样的企业会生产这种东西,这简直就是生化武器试验室,我和秋执都被这场面给骇住了。
秋执的手机接到一个短信,是管理员发来的,他在一楼的值班室里为我们把风,信息内容是:来人了,快出来。
我和秋执连忙关上暗门,把手放回容器,匆忙之中我还操起拖把擦了一下淋在地上的福尔马林,然后从试验室里退出来,锁好门,藏到拐角处的厕所里去了。
我抬脚站在洗手台上,这里刚好可以够到门上的玻璃窗,两个人影儿从走廊一头飘过我的视线,很快进入到试验室里去了。
其中一个人一身淡紫色,好象是那个忘忧子,另一个的背影很象我认识的一个人,可是我不敢肯定。
我连夜回到了依宁市,南河接到我的电话,很快也带着影子赶来了我家,我把和秋执到学校生物试验室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南河。
听完我的讲述,南河陷入沉思,良久他才抬起头对我说:“果西,我有个很大胆的猜测,不过一点证据都没有。”
我一边拿了咖啡壶煮上咖啡,一边示意南河:“说来听听,我和影子再不济,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影子此时也连声称是。
南河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转了起来,原来他思考的时候有转笔的习惯。然后他才皱着眉头说:“首先是那种致人死命的水母,荒宅里的两具男尸就是查不出死因,而且小修也是在荒宅里才中了毒,荒宅所在的依宁村正暴发浑身腐烂的瘟疫,这和中了水母的毒会全身溃烂的事实很一致,总总现象说明,这些人都是被不同种类的水母刺到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证明利用水母害人的人应该和依宁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点点头:“在试验室里一看到那些水母资料,我的脑袋里也蹦出荒宅那两具男尸来,可是两具男尸死亡时间间隔二十余年,说明这种水母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
南河继续转笔:“你说的对,还有一件事情,两具男尸中的一具就是你画像里的那个人了,之前他杀死了糕点铺的胡大爷,我们研究过整个案情,胡大爷为人和善,平日里总是把卖不掉的糕点送给邻居、朋友,甚至是不相识的人,每天都做新鲜的糕点拿出来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和人结下大仇大怨,在调查中也证实了仇杀可能性几乎为零。胡大爷独居了十几年,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不清不楚的纠葛,这也排除了情杀的可能。胡大爷以卖糕点为乐,并不在意攒钱这件事,又喜欢送人,又从不卖剩货,所以他也没挣多少钱,少有积蓄,为了钱去杀人也不在情理之中,所以这案子已经陷入了僵局。现在通过果西带回的这些消息,我倒有个大胆的推测,胡大爷死的时候场面很惨,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生生被人断了两只手,可是开启试验室密码的东西恰好又是指纹,我觉得这双断手正是胡大爷的。”
“这……”和胡大爷相处两三年了,我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太不可思议了。
“嗯……有这可能。”影子突然接了话茬。
南河接着转他手中的笔:“我没事的时候研究了果西仿制佛珠里的那幅地图,其中那个江西村是个古名,现在这个村子已经不存在了,据说是抗日战争时期全村死于日本人的一次屠村行动中,而且在这个地方,抗日的英雄们和日本人有过一次激烈的战争,一个连的队伍也葬于此地,老百姓给这里起个新名字,叫埋骨区了。”
“埋骨区?”我和影子面面相觑。
我立刻迅速地拿出地图,看了看画在江西村,也就是埋骨区的红星星,星星的位置画着一棵大树,我的手指指在大树位置,抬起头时看到影子正投过来的眼睛,我们俩同时“哦”了一声。我的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上次我画出地图时觉得这图缺少点儿什么,于是再次拿出那两串佛珠,从包里的彩色铅笔中抽出一支红色的铅笔,原来我一直觉得缺少的,是地图上隐约有一些红色的细线,因为线画得断断续续,而且不太清晰,我几乎把它给忽略了。
当所有红线描好后我吃惊地说:“是了,这幅图是地下暗道的图纸,这个暗道很长很长,埋骨区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忘忧子的别墅,一个是那棵大树。依宁村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村西的小学旁的树林,一个是那口古井。还有一个带眼睛的出入口位置我还不明确。”
南河把手中的笔扔在桌子上,拿起已经煮好的咖啡喝了一口说:“这个好办,我一会儿就带这图去找我们市的活地图——教育局历史教研室的秦主任,肯定可以查得到这颗红星的位置是哪里。不过这样说来,这个赤龙的余党应该活动在三个地方,第一个是依宁村,在这里引发了瘟疫;第二个是埋骨区,诱果西去,想套出果西懂得的那种语言;第三个是美院的实验试,在那里继续对水母进行开发和研究。这么说来,这是一个群有组织、有目的、分工明确的集团了。而且决不排除胡大爷就是集团成员的可能性,而且地位很高,那个放着《大明奇葩录》的暗格用的就是他的指纹做密码,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他并不干净,甚至是个头目,也许是组织内部起了内讧,他被杀死了,他的指纹却是有用的东西,于是才被断了双手。他的店就在果西美术社隔壁,监视果西在地点上非常有利。”
影子点头:“是啊,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前不久我去胡大爷店里溜达,无意中看了一眼胡大爷的营业执照,后来帮果西办理停业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凑巧,胡大爷办照时间只比果西晚三天,两个店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候开业的,如果你的怀疑是正确的,根本就是因为果西把店开在那里,胡大爷才会跟着租了旁边的那间店铺卖小吃,而且这些年胡大爷的小吃店虽然红火,但是算起来根本不挣钱,价格卖得低廉,每天都是新出炉的糕点,卖剩了就送给左右邻居吃,我们这一条街没有谁没吃过胡大爷的免费糕点,胡大爷又没有其他经济来源,但看起来他平日里并不缺钱,甚至出手很是阔措,现在我都怀疑他钱是从哪里来的,据说他有个女儿嫁去了上海,可从来都没听说她来过一个电话,寄过一分钱,以前因为胡大爷为人特别好,也没多想,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十分可疑。”
事情说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是无语了,看来关注我的人已经在很早以前就行动了,只是因为最近几天发生的连环事件,才让我突然查觉出来。
我抬头对南河说:“南河,虽然我祖上有本什么《大明奇葩录》,引起很多人的争抢,但在不知何时,那书已经落到他们的手中了,但是他们的行动还是没有停止,那就只能说明除了那本奇书,他们还必须得到的是我通晓的那种语言,如果想找到答案,那就必须想办法找到我丢失记忆了。”
南河叹口气:“我想你的那本书原来应该是藏在美术社的阁楼里的,我曾经查看过你的那阁楼,对脚印也取了样,楼阁里有一个小书架,从书的摆放位置来看,中间应该是缺少了一本,可是这样一本重要的书籍,很明显地放在一个阁楼里书架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却没有被发现,这也挺不可思议的,我想那些要得到书籍和地图的人是从阁楼取走了书,然后又绑走了晓晓。”
我瞪着眼睛看着南河,口中喃喃地说:“是啊,找到那些坏人,就可以找到晓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