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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爱的焚烧

“到B市和H市的旅行告诉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上的身体不健全者有很多,这样的人有两种,一是肌体有缺陷,有可能是意外事故造成的,也有可能是疾病或遗传造成的,二是心理有疾病,这其中包括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方面出现了差错,还有心理作用影响下出现的人格偏差,心理病征。然而那些肌体有缺陷的人却在生活中表现出自强不息的态度的人,我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在我现实的生活中缺少这样鲜活的例子。虽然这么说真的很差劲,但我只能实话实说,我没看到,起码在我生活的圈儿里。”蓝江月环视大家。

“你说这个就不对了,世上肯定有这样的人的,只是你真的没发现。”蓝天星反驳儿子。

“是的,我真的知道,残奥会上那么多运动员都在努力拼搏,并且突破一个个的世界纪录,然而,那是隔着电视屏幕,如果现在出一篇作文,你身边的残疾英雄,让我瞎编乱造,那将是多么失礼的做法。可是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应该就在这所医院里,他的名字我想大家都知道。”

蓝天星看看在座的人,然后重新注视着蓝江月,他点点头,是的,那个人就是周柳。

“还记得晁隼在信上怎么说的么,他问我是否真的相信凶手是因为看到武书连被鲁小米欺负才一怒之下杀死鲁小米的,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说凶手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杀死武书连,而武书连的特征是什么?身材矮小瘦弱,脸上有胎记,经常被同学欺负,嘲笑。”

“单从这点来看,也无法证实凶手的目的是要杀死身患残疾的人啊?”

“听起来似乎荒唐至极,但是还记得凶手是怎么杀害鲁太太的么?为什么凶手要扮成周柳的模样去实施投毒案?也就是说,周柳也是本案当中凶手要干掉的另一个目标,可是众所周知,周柳是一个身患血友病的人,这种病会导致四肢关节发育畸形,如果身体有一处受伤出血,那么就很难止住,既然这样,为什么凶手还要假扮他,并栽赃于他?他本就是一个身有残疾之人,说不定哪天就——陷害这样的人和杀死这样的人不是一样的么?”

一时间,屋子里很安静,没人能猜测出凶手的意图是什么。

“下面就是关于隋铁遇害、网吧老板遇害以及鲁太太遇害的问题。这三个人看似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可我们得把这三个人同以上死者间的关系搞清楚,首先是隋铁,当凶手杀害武书连未遂之后,与之有联系的人就是隋铁,虽然双方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有感情存在,那么假设这种情况存在的话,情况可能会是这样。凶手想方设法在一家隋铁经常出没的酒吧找到了他,质问武书连在哪里,隋铁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东西南北地把凶手带到家里,本以为对方的目的是和自己发生关系,却发现是要杀死儿子,于是杀掉了隋铁。武书连回到家中看到满屋狼藉,却找不到父亲,于是就跑了出去。

而我听到的什么《爱的焚烧》,以及一起搬弄尸体的行为是和谁干的我想诸位已经猜到了。D的字母不就是安鸫的DONG第一个字母么?

而网吧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身后藏着十几个借助身体残疾去乞讨的未成年儿童,假设你我都是一个B市或者H市的居民,我们几乎不可能知道这里有着怎样的一群孩子,过着怎样的生活,能够如此了解网吧老板干了什么的人只有距离他很近,才能通过跟踪调查一目了然,因此这个人必须先扫清网吧老板这个障碍,才能干掉他身后的那些孩子。

最后,也是最简单的一个人,鲁太太,她只不过是犯罪分子大费周章嫁祸周柳的一颗棋子而已。试想,鲁小米被杀害了,那么鲁家岂能善罢甘休?必定查个水落石出,可刚好,为了嫁祸周柳,那么就斩草除根,一石二鸟,再制造一起命案,让周柳背上沉重的黑锅。可是百密必有一疏,凶手不知道周柳此时因为事故而瘫痪在床。所以,她想等周柳醒来再说,或者想周柳永远不会醒来,那么一切就将成为悬案,直到凶手遇见了我。”

蓝江月说完,深深地洗了一口气,他再次喝了一口水,整个人也恢复了力气,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可能是因为表达清楚了自己要说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可这些都是你的个人推测啊,并不能证实事情就是如此。”

“其实在一开始我就认识安鸫,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主动接近我,有天中午下课,安鸫从美术学院的教学楼出来,我和班里的男生去食堂打饭,她和我打招呼说借我的外套穿,我也很纳闷,问其再三才告诉我是想参加一个什么性别反串的节目,说是电视台要搞活动,我觉得她是女生,要想借男孩子的衣服估计找不到合身的,找我也理所应当,于是就借给她了,所以……”话说到这,他看了看爸爸。

这时,蓝天星才想起来,为什么蓝江月那天会出现在电视台附近,而且穿得那么少,当时他还怪儿子不穿外套。

“原来,你是把衣服借给了安鸫?”

“是的,后来我为什么一回到家就洗衣服?那是因为,我发现衣服上全是血迹,安鸫把衣服还给我之后,我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当时她告诉我是反串剧里有凶杀的场景,要喷上血,躺在地上,于是我就信以为真了。其实呢,那就是真血,覃喆的血。怪我当时没多想,然而,回到家以后,那些血渍怎么也洗不掉,没有办法,我就把衣服给烧了,你们根本无法在我的衣柜里找到那件衣服。”

身为局长的刘研此刻斜靠在病房的座椅上,一只胳膊架在扶手上,手撑着下巴,回忆刚才蓝江月说的话。

“我有一个事情不太明白,就算这样,安鸫的杀人动机在哪?她就算那么恨别人,可为什么恨你?还有,这个案件里的一个关键人物,晁隼,他去哪了?难道安鸫也要杀死晁隼么?”

蓝江月听到刘研的问题后也大吃一惊,他还没有考虑到这个层面。

“喂喂喂,我说你们,不要为难孩子了,他又不是大侦探?让他歇歇吧,这是你们警察干的事情啊?”晓梅看到儿子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太阳穴吐吐地跳着,脸色也苍白起来,她心疼地说。

“好了好了,看孩子没事,我们就带他回家了,你们也赶快回去吧。”蓝天星也附和着。

听到女主人发话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各回各家了。蓝天星把儿子扶起来,蓝江月穿上鞋站起来,可是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即跌坐在床上。

“你怎么了?”蓝天星吃惊地上前扶住蓝江月。

“没什么,无意间突然心慌。”

在车上,蓝江月始终不知道这种紧张来自哪里,他的目光一直无法聚集在一处,加速的心跳让他坐立不安,直到进屋,这种奇怪的心理波动都未平息。他看到父亲在开门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可还是顺利地进屋了。屋子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就是有什么地方出了点问题。

屋子里渐渐弥漫着一种味道,这种味道越来越大,当蓝江月意识到情况严峻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整个房间响起了骇人的爆炸声,地动山摇,地震般的感觉袭击了整栋家属楼,蓝家的玻璃窗全部震碎了,巨大的力量让蓝天星,蓝江月还有庄晓梅站不稳,一下子撞在一起,然后滑向墙角,蓝天星为了护住妻子和儿子撞在墙了上,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昏迷。

隐约之中,蓝江月闻到了屋子里呛人的气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到处都是火,那些火点着了家里的一切,电视机,电冰箱,沙发,茶几,餐桌,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客厅的空调从墙上掉了下来,很多东西发出爆炸的碎裂声,滚滚的浓烟飘出窗外,蓝江月压低身子,忍着头部的剧烈疼痛,来到窗前,浓烟呛得他几乎不能说话,而此时,他的父母仍然处于昏迷中。

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他们冲着探出头的蓝江月喊着:“消防车马上就到!”

大约过了十分钟,蓝江月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意识,倒在了屋里,他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这么死了么?”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医院里,蓝天星看着覃喆和刘研守候在病床边,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围的人,两行泪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刘研坐在病床边,看着蓝江月说:“不要急,我知道你很担心父母的安慰,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父母没什么事情。好好养病,你的喉咙是被烟熏的了。”

蓝江月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刘研,他想让刘研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一个警员走了进来,向刘研报告:“局长,事故已经检查过了,是煤气罐爆炸所致,幸好当时蓝家一家三口都集中在玄关和客厅的连接处,没有造成因爆炸带来的直接冲击,因为煤气罐位于厨房,门窗全部震碎了,爆炸导致部分电线短路引起火灾。初步鉴定,爆炸一是由于煤气罐没有上紧阀门,二是因为煤气罐倒地,我们询问了庄晓梅女士,她告诉我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她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而询问蓝天星先生,他却无法说话了……”

听到这,蓝江月飞快地把头扭向那个警员!他惊讶地看着那个警员,蓝江月不敢置信的想,什么叫无法说话了?

他想嚷,却一句话都嚷不出来。然后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刘研,刘研迅速起身,把那个警员拉出病房。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叫做无法说话了?”

“医生正在检查,说是大脑控制语言的区域暂时失灵,叫做间歇性失语症,因为当时受到强大振动,蓝先生为了保护家人,脑袋撞在了什么坚硬物体上,幸好玄关处没有家具,否则燃起火来,真的就要发生重度烧伤了,但情况也很危险,那里有个金属的衣帽架,一旦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幸好那上面没有挂衣物。”

“还有什么结果?”

“蓝先生暂时能写字,他在纸上费力地写下几个字。”说着,警员把那张写着字迹的纸条拿给刘研看,“门被人动过。”

“也就是说,有人来过蓝家?”

“是的,虽然防盗门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可我们发现防盗门的锁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说在蓝家三口人回到家之前就已经有人来过了。”

“可恶,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执迷不悟的家伙,听我说,从现在开始,开展全程大搜捕,目标人物暂时不要让市民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刘研转身回到病房,跟覃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了,他要亲自看一下火灾现场,不过首先要去一趟消防局。

这场火灾来得突然,并且是在蓝家三口人回到家以后发生的爆炸事故造成,这样说来,对方必须赶在他们三人回家之后,让煤气罐爆炸,可这样一来时间就必须非常准确。根据事故检验科的侦察报告,爆炸是由于煤气罐泄露和煤气罐倒地造成的,那倒地时间和泄露量就至关重要了,倒得早了或是泄露过早都会影响到爆炸的目的性,所谓爆炸的目的性自不待言,解决掉蓝家三口人才是关键。凶手犯不着用爆炸来毁掉整栋楼,或是烧掉蓝家的房子让他们无家可归。

来到消防局,消防大队一队队长吴炎和刘研握了握手。吴炎身高一米八,彪形大汉,刘研精壮的身体在他面前有一种被压迫感。

“刘兄是来了解火灾情况的吧?”吴炎虽然身高力壮,但年龄也就三十出头,自然称刘研为兄长。

“我真正想知道当时现场勘查的结果,局里的其他警员虽然报告了一些关键信息,但我想了解一些更详细的内容。”

“因为现场发生了火灾事故,很多东西都已经烧没了,但是液化气罐的一些残留物还是有的,巨大的爆炸先是破坏了厨房里的线路,继而引起漏电,冰箱、微波炉等电器冒出火花,引发火灾。”

“如果这样,为什么凶手可以保证爆炸的时间就是在蓝家一家三口回家之后?”刘研问。

“我觉得还是去了现场才能说清楚,毕竟刑侦方面你更在行。”

到了火灾现场,刘研看着门口被熏得乌黑的墙体,防盗门已经被摘除,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让屋内非常压抑。刘研迈进屋子,正对着他的就是三四米长的玄关,他对蓝家的家庭构造再熟悉不过了,这里的装饰很简陋,只有一个衣帽架,他转头问吴炎:“为什么这一家人当时都处在玄关的位置而没有往里走?”

“蓝太太说当时他们正在这里换鞋,只有蓝江月最先进到了屋子里,可他好像觉得什么不对,就跑回来要对他们说什么,结果爆炸就发生了。”

刘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往里走,他抬头看看天花板和四周墙壁。

“当时蓝家三口就倒在这个位置么?刘研指了指窗户旁,位于距离沙发靠近玄关一米处的位置。

“是的,当时蓝先生的头刚好撞在了墙角上,被墙角的楞部撞到了脑袋。”

刘研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瞬间冲撞的一幕,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们家的房顶被熏黑,家具和电器全部烧毁,但没有造成烧伤已经是个奇迹了啊。”刘研这么安慰自己。

“错了,并不是没有烧伤,蓝先生的头皮烧伤明显,鉴于蓝先生的儿子精神状况欠佳,我们有意让警方透露消息之前有所隐瞒的,因为当时救醒昏迷当中的蓝江月时,他的精神几近崩溃,只会大吼大叫,并咬伤了我们一个兄弟的胳膊,我们看到蓝先生的血淋淋的头皮时已经觉得很恐怖了,所以暂且没有透露全部事实。”

吴焱一边说一边拨开一处墙皮露出的电线给刘研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刘研觉得脚下的地面软绵绵的,差点站立不稳,他听到吴焱继续说:“多亏了蓝先生家的墙体涂的是进口的高度防火涂料,否则更加危险,因为爆炸已经把墙体的许多地方严重破坏了,火势得以控制之后,我们冲进现场,当时还有东西发出爆炸的声音。”

刘研浑身颤抖地跟着吴焱走进厨房,看到吴焱指指地上的一些碎片。

“看那就是几片煤气罐的残骸,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具体的方法,能让煤气罐准时爆炸的方法。”

刘研又看了一遍现场,他看到了地上被烧毁的电磁炉,那台电磁炉的烧毁最为严重。

“为什么这台电磁炉是在地上?”

“我想可能是爆炸的缘故,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击到了地上。”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的话,它应该是先撞在墙上,然后再反弹在地上,不过爆炸这种事情我们不好妄加定论。”刘研站起身,给事故检验科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把电磁炉取走,不一会儿,来了一个警员,他搬起电磁炉。

“你回去检查一下烧焦痕迹,大概是这么一个形状。”刘研在电磁炉的表面比划了一个近似半圆的形状,警员点点头回去了。

“我们现在到这附近的小酒吧坐一会儿?”说着,刘研和吴焱走了出去,在酒吧坐定以后,服务生上前问他们二位喝点什么,刘研说来两杯柠檬水。服务生撇撇嘴离开了。

“我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检验科打来电话:“检查出来了,正如局长所说,烧焦处的压迫面与实验完全吻合。”

“好的,辛苦了。”

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吴焱,眨着眼好奇地看着刘研。

“我大概知道凶手用的什么手法了,这是一起偶然事件与必然事件的结合。说是偶然事件,就是说凶手的作案可能会失败,也可能会成功,失败了也就把蓝家搞得面目全非,成功了就可以杀死蓝家三口。蓝家的电磁炉有预约功能,最长时间可以预约十二小时,也就是说早上出门前希望下午六点开始工作,就可以用预约功能让它在下午六点开始做饭。这样,就可减少家庭主妇下班回家再开始烹饪的时间,方便又省时。

“当一个煤气罐倒地之后,并不能马上保证煤气罐爆炸,但是如果让煤气罐不停地受热,那么爆炸就会在所难免,只要把煤气罐的罐身压在电磁炉上,控制好温度,比如可以把功能设置成文火慢炖,在设定好时间启动预约功能,那么就可以形成一个定时装置,让煤气罐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吴焱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凶手会用这样的手法。

谜题解开了,刘研也要返回医院看看蓝天星的伤势。离开酒吧后,他回到医院,先去蓝江月的病房看了看,此时,他正一口一口地喝下苦涩的中药,覃喆把水递给蓝江月漱口,见刘研回来就问他查明真相了么,刘研点点头。

“还不能发声么?”

“是啊,不过刚才庄阿姨醒了。”覃喆对刘研说,刘研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另一间病房里,庄晓梅看到刘研站在病床前,她支着身体坐了起来。

刘研对她笑笑:“病情好些了么?”

“好多了,就是头有点痛,鼻腔也挺疼的。天星和江月都怎么样了?”

“我想你也知道了他们的状况了吧?”刘研没有直接回答,这样回答就是想让听着有个心理准备。

“我……听说了。”庄晓梅低下头呜呜呜地哭起来,家没了,自己丈夫的头皮烧伤,而且丧失了说话功能,儿子也说不出话,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落在她的头上,她掩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弟妹,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你是个心理医生,这正是你发扬自己专业,坚强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爷俩都需要你,而且你还有我和宋家慧这样的好朋友支持,覃喆也是个好孩子,并且还有我们警方的协助,相信你一定能坚强勇敢地帮助家人逐渐康复的。”

庄晓梅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擦擦脸上的泪,抬头看看刘研:“我要怎么做,我怎么知道凶手会是谁?”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要等到江月好转了以后再问问他,因为现在,只有江月掌握着许多重要的证据,而且那天他的推理经过分析是站得住脚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可恨的犯罪分子破坏了我的家,我要努力将他绳之以法。现在就带我去见江月。”

“你确定要去看他?”

庄晓梅穿好鞋,努力挺起腰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她需要给孩子打气。推开蓝江月所在病房的门,蓝江月一看是妈妈,高兴地笑了,随即不停地咳嗽起来,脸上的笑容转为痛苦的表情,护士取出蓝江月腋窝下的体温计——三十六度九,有些低烧发热,不过好多了,护士对庄晓梅说。

“妈……”蓝江月轻声叫了声晓梅。

“别说话,别说话,尽量养着嗓子!”庄晓梅红着眼圈坐在蓝江月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我……有话要说。”蓝江月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塞了一块铅块,完全压在了声带上。

刘研赶快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倒空白的一页,把笔交给蓝江月。

蓝江月的身体恢复状况要比蓝天星好,他握着笔还算流畅地写下了一串字——我已经感觉到了家里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庄晓梅和刘研凑过去一看这句话,惊讶地看看对方,又看看蓝江月,蓝江月继续在纸上写——我不骗你们,在回家之前,我就能有感应,家里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这一切都验证了。虽然我不知道会发生的事故是什么,但是心里不停地慌张,就连呼吸都控制不了。写着写着,蓝江月的身体又开始转入高烧状态,他的脸因此变得通红,身体在病床上颤抖,最终爆发出疯狂的哭号,从走廊经过的护士都能听得到,吓得赶快推门进来。蓝江月吼了将近半分钟才停下来。

蓝江月由护士照看着,晓梅回到自己的病房,躺回病床上,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刘研走进来,坐在沙发上问:“你相信刚才蓝江月说的话么?其实也就是我们老百姓常说的心理感应?这在法庭上如果作为证词的话是很难让人信服的,心理活动这种东西作如果用心理分析的话可以由你们这些专家来做,可是,真正由我们警方来做的话,就不一定采用这个作为证据了。”

“其实,作不作为证据已经没必要考虑了,即使江月感应到了这一点也无济于事的,我的家庭已烧掉了,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受到了伤害,即使没有死掉也应该定位蓄意谋杀罪予以判刑。可我们该怎么做?”

“那我们就试试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引蛇出洞。”

“什么意思?你是说把凶手给引出来?”

“对啊,假戏真做,有一个事情我一直想不通,但是破案还是要有一点直觉的。为什么在你和丈夫焦急等待江月回家的那段日子里,你们毫发无损,而非要等到蓝江月彻底回家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才发生呢?这说明,对方的目的更多地是要害死蓝江月,刚好也就应了蓝江月说过的话,凶手的目的是要杀死身有残疾的人,而你们夫妇俩的很多行为已经妨碍了凶手,他要把你们也干掉。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凶手的掌控下了。他在秘密监视着你们呢!”

“可我们却从来不知道。太恐怖了!”

“我刚才进你病房之前给消防局打了个电话确认一件事情,如果这个事情确实如此,那我们就只要到那里找到证据就是了,再等等就可以确定。”刘研拎起水壶出去打水。大概十分钟,他重新返回病房,饶有深意地说:“一切搞定,正如我猜测的。”

庄晓梅让刘研说出到底怎么回事,刘研守口如瓶,只是告诉庄晓梅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天以后,市里最繁华的的地段举行一场普法活动,并邀请庄晓梅进行心理学知识的演讲,刘研专门调集了局里的许多年轻警察,穿上便装,在早上九点来到活动现场。当然,他们身上的家伙是必不可少的。夏季天气很炎热,大家都露着胳膊腿的,手枪手铐之类的东西不可能别在腰间,如果放在裤兜里也容易被察觉。所以,刘研要求警察们都要找个女伴扮演情侣,手枪手铐之类的东西都要装在包里,并且一只手要塞在包中,保证迅速行动。

除此之外,刘研还雇用了些发放传单的人,传单上印着“警方已经抓获凶手,活动期间将展示所有案发当时的图片,并揭露凶手罪行。”

这样的宣传让街上无序移动的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涌来,可刘研毕竟不能出面,他躲在舞台后设置的临时监控点指挥着台上的活动,眼前的电脑屏幕里,人越聚越多,今天的太阳也异常毒辣,他焦急地等待着可疑人物的现身。

“可真够热的啊!到底会不会来?”老洪在一旁把冻着冰块的矿泉水贴在自己的脸上,焦躁地扇着手里的几张传单。

“叫小谢先上吧,先介绍案件的整个侦破过程。”刘研说。

“为什么不是我先上?这样的话,嫌疑人会很快现身的。”

“不能急躁,我们的目的是把凶手吸引过来,你要是先上的话,凶手会被吓跑的,凡是急不来,要有铺垫。”说完,刘研透过对讲机,通知小谢上台。小谢冲刘研做了一个OK的手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台,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了出去。整个现场安静了下来,小谢很清晰地讲述了作案的整个过程,前面的内容大致相同,到后来,他的话锋一转:“可是,这真的就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么?”

台下开始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小谢接着说:“根据警方的侦查,案件有了新的突破,曾经一度被认为是凶手的蓝江月,此刻就住在市人民医院里,他的父亲,本市唯一一所本科院校的校长蓝天星同志,也身负重伤,躺在医院里,完全是因为七月二十八号发生的一起煤气罐爆炸事故所造成的——”

台下开始骚动起来。

“如果蓝江月是真正的凶手,那么为什么要把他的亲人也置之死地?如果这样解释得通话,那么制造这起爆炸案的动机就是为了报复蓝家一家三口,可是这也无法说通,因为我们认为凶手是蓝江月,而不是蓝家一家三口人,否则警方将逮捕他们一家人。我们所知道,蓝江月所犯下的案子只有一条,那就是损害公物,破坏金融安全这么一条罪行,可他真的有意愿这么干么?”小谢看着台下一张张困惑的脸,“下面,让本市著名心理医生,爆炸案的其中一名受害者,蓝校长的妻子庄晓梅女士给大家进行心理知识的普及。”

庄晓梅坐着轮椅,被一名小护士推上台。这是刘研亲自安排的——苦肉计。

“大家好,我是庄晓梅,兴许我以公认的犯罪嫌疑人的母亲这样的身份来演讲,可信度会大大降低,但我今天谈的事情与犯罪嫌疑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大家不信任我,我也只希望大家多一份心眼,增长一份知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上当,就拿我的孩子当前车之鉴吧。

如果您的孩子身患某些残疾或者不如意的地方,请抓紧时间去做治疗,如果医学无法解决这样的问题,请给他们足够的保护,并且教育他们正确面对,当我们看到别的家庭的孩子有身体不如意的地方时,不要直接问,或者不问,我们的关心兴许在孩子的眼里会被理解成歧视,对孩子的成长会产生负面的心理导向,孩子的内心也会出现消极的心理暗示,进而产生抵触情绪,很多出格的事情也就会发生。”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整个街上除了汽车驶过的声音以外,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这种万人空巷的场面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来,刘研已经向市政府告知了今天的活动,这种事情政府异常重视,已经下发了文件通知,让政府的许多人也参与了活动,要不然,这么大的台面是搞不起来的。

“第二。”庄晓梅继续说,“我的儿子蓝江月现在还躺在病房里,我的丈夫的头皮被烧伤,得了间歇性失语症,他们父子二人现在都还无法说话。每个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就算他是杀人犯,我们也无法抛弃对他的爱,可这一切真的就是蓝江月造成的么?下面涉及催眠等专业知识,而我只能告诉大家,我的孩子是在被别人催眠之后,灌入另一个自我的情况下实施了破坏银行设施行为的,他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糊涂承认自己犯下滔天罪行的,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有精神分裂和抑郁症的患者了……”

在台上讲话的庄晓梅并不知道,台下所有的便衣警察门已经警惕起来,刚才,刘研通过微型耳机通知他们——犯罪嫌疑人已经进入视线。

就当涕不成声的晓梅被护士推下台的时候,小谢又走上了台:“下面是本次活动的最后一项,照片展示和赃物展示。”

舞台中央,几个小伙子把一台又老又旧的可以播放磁带的录音机搬了上来,还有大屏幕,这样的场面引来了更多的路人。

“下面是犯罪分子对蓝江月催眠时的音频资料,还有我们通过对蓝江月脑部活动的具象化图像,请大家观看,如果有哪一位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的,会恍然大悟到底凶手是谁。”

小谢示意工作人员可以播放了,突然,一个女子跳上舞台,她动作之迅速让小谢都措手不及,那个女子要破坏整个现场。她举起榔头一下砸毁了那台录音机,推倒了挂着大屏幕的架子,就在此时,现场响起了刘研通过话筒传出的声音——犯罪嫌疑人出现,迅速行动!

小谢一步冲上去,左手抓住对方砸下来榔头的右手,用力一掰,榔头掉在地上,右手一推对方的身体,犯罪嫌疑人直接转了个身,双臂被反钳在身后,小谢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她的手被铐了起来。台下,几十名女便衣警察掏出手枪对着台上,周围的群众都吓得赶快蹲下身子,震惊不已,没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时,街上传来警车到临的声音,群众们起身让开一条道,他们看着小谢走在最前面,几名便衣女警察铁面无私状地紧紧跟随,而那个犯罪分子居然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让他们颇为震惊。

女孩子被押上警车,后面的三辆警车跟着缓缓驶去。

“该你上台了。”刘研对身旁的老洪说,老洪点点头阔步走上舞台。

“感谢我们城市的每一名公民的热切配合,这样说下去,大家会有怨言,但是如果不是你们的努力,此次的行动也会失败的。其实,这台录音机根本无法使用,而能够把被催眠者的大脑活动具象化也是不可实现的手法,因为催眠已经涉及到了人脑,体液,神经等各个专业领域的知识,这只是一场表演,说白了,也就是为了引出犯罪分子。但是,我手头的这些磁带当中确实记录下了犯罪分子的催眠整个过程。我想让大家记住的是,磁带记录下来的是一个段声音,而更加记录下来的是一个肮脏的灵魂和罪行。原本它可以用来记录动听的歌曲,可以记录生活中的点滴往事,却不应该用来知法犯法,这是对我们人性的最大冲击。请大家不要走开,我们会播放连续的两期采访的音频文件,请大家找出破绽,算是本次活动的游戏环节吧,找到者有奖。”

这时,有人已经离开了,但还有人为了得奖留在原地。

第二天早上九点,医院大礼堂。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为什么安鸫一定会如你所愿出现在当时的现场?”小谢还因为自己亲手抓到犯罪分子而兴奋,他在回医院的途中一直问刘研,可刘研告诉他等回去再说。

到了医院,警方在医院的礼堂召开新闻发布会,记者,医院的高层领导,全场安静,只有照相机的闪光灯闪烁时的声音。

刘研接过一张医生递过来的文件,默读了几行之后,开始发话:“现在,我要宣读的是一张医院开出的证明,这也是本案破解的关键所在——人体血型与血质的检测数据!”

闪光灯又唰唰唰地亮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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