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侮辱苏书懒的大汗也站起来走了过来,一张喷着酒肉臭味的嘴贴近苏书懒,用油乎乎的手掐着苏书懒的下巴笑道:“大汗,你说这女人有什么好?居然叫咱们折损那么多兄弟去捉来?”
“你最好注意你的狗嘴!”
谁都没有想到方希族族长突然向族人发难,一般人若要被族长阴冷的眼睛一瞪,绝对会吓得魂飞魄散,可那大汗却浑然不觉,只是收了掐着苏书懒下巴的手,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座位,还意犹未尽道:“不过这妞皮相倒是不错,可以一用!”
他眼中淫邪之光毫无遮拦,苏书懒狠掐自己手心,告诫自己不要与这些荒蛮之人计较,族长也像是对这大汗忌惮三分,便挥手让侍卫将苏书懒押解下去。
出了帐篷,苏书懒吸一口外面清凉的空气,胸中的抑郁也少了几分,远远地看见苏书牧抱着苏书星拉着苏书哲,被将可族的侍卫鞭打着进了牛棚,脖子上也都拴着绳子,苏书牧小脸气的灰白,却是一声都不吭。
苏书懒觉得刚才吐出胸口的浊气又跑了回来,你们放心,嫡姐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你们平安!
苏书懒也被牵进了牛圈,看守他们的侍卫不知道是忘了没有给他们食物,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吃东西,一直到了夜里子时,他们三个依旧在冷风呼啸的牛棚里,挤作一团。
苏书懒正昏昏欲睡,突然听见牛棚外有人喊:“苏书懒!滚出来!大汗要见你!”
苏书懒被牵着脖子里的绳子连滚带爬出了牛圈,她祈求看守给三个弟弟一张毯子,那看守本来不欲搭理她,可见她星眸中尽是凄惨,心一软便点了点头。
苏书懒顾不得再说什么,就被牵着进了族长的帐篷,刚站定,却听见纱帐里面有人说:“从哪里牵过来的?臭哄哄!”
“我这就带她去洗漱!”牵她的妇人当族长是要宠幸苏书懒,便赶紧将苏书懒塞进浴盆中,洗完以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束好发髻,还不忘喷了香精。
苏书懒也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如今她没有防身之物,便偷偷把头上的玉簪藏在袖子里,计划如果等会那人若是对自己不轨,宁死,也要保全自己的身子!
又进了帐子,这次族长没有在纱帐里,而是坐在火炉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卷书,正是但是从天而降的那本,篝火的辉光跳跃在狼面上竟显得英武不凡起来。
“来,坐!”
这人也是奇怪,苏书懒不管其他,只是攥紧手中的簪子,静候他如何发作。
“苏书懒,这卷书上的字似乎不是汉文?”
“是古文,距今快千年了。”
“怪不得……”那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砸吧着嘴又认真的看起了卷书,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倒是苏书懒冷汗直流,总是时刻提防着,辛苦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族长才恍然大悟似得,拍了一下腿笑道:“真是抱歉了,这书卷实在是有些难懂,我看得有些入迷。”
面前这个男人与白天阴冷的男人恍若两人,这倒是像极了幸時!苏书懒不敢多说什么,这类人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她只能一声不吭,安静的坐在一旁。
篝火噼啪作响,两人都不说话,一时帐篷里静得出奇,半晌族长才轻笑一声,“你别怕,我不会杀你,你可以叫我桑桀。”
桑桀?
“是那个……年前刺杀皇帝未果的桑桀?”原来轰动一时的刺客就是他?!他居然是西北方希族的族长!
桑桀轻笑出声,也不责怪苏书懒的惊奇,只是撸起袖子伸到苏书懒的面前道:“这是幸時逃跑时伤我的。”
一个延伸至袖管里面长狰狞的刀疤露了出来,苏书懒倒吸一口凉气,这样重的伤,桑桀还能保住一条胳膊,实在是命大!
可苏书懒此刻又怨恨起幸時的窝囊来,要是当时幸時更有能耐些,将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彻底宰了,她苏家上下也不会惨遭这人毒手!
想到这里苏书懒瞬间血气翻涌,也不觉得面前的人害怕了,弑族仇人就在眼前,如果能一举杀了他!那就能为族人报仇了!
“怎么了?这刀疤让你这么恨?”桑桀笑问苏书懒,像一盆凉水,浇透了她。
现在还不是莽撞报仇的时候,桑桀如此魁梧,她一个弱女子能奈何的了?就算她能杀的了桑桀,那她三个弟弟怎么办?
苏书懒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从袖筒拿出玉簪,向桑桀双手呈上。
桑桀一愣,随机仰头大笑,也不看苏书懒手中的玉簪,只是笑看着苏书懒道:“都说汉人女子温婉可人,但我看你,却是一直带着獠牙的兔子!”
“大汗,我不知道您为何要千里追杀于我,我和您无冤无仇,就算以前和幸時有瓜葛,但现在我也成了朝廷的钦犯,我只想知道,您要找我的理由!”
桑桀静默半晌,笑道:“我本以为你会一直忍着不问我。”
“书懒不是任人驱赶却不自知的猪猡!”
“哼!脾气倒是不小!”桑桀起身从书桌上抽出一封书信,上面有烫过的金印,是王侯专用,“找你的是他,不是我。”
“勇义王?!他为何又要找我?”
“这个你不需知道,他布告西北十二部,只要找到你就要带给他,我不相信将可族的族长没有对你说?”
纳克措确实从没有对自己提起过,反而他还受了奸人陷害,如今下落不明,苏书懒觉得自己被绕进了一个大圈子里,怎么梳理,都没有头绪。
“那勇义王又是谁?”
“这个……你马上就会知道。”
“什么意思?!”
“我已将捉到你的消息飞鸽传书给了勇义王,相信现在他已经收到了消息,明日,他定会派人来接你!”
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苏书懒的掌握,这些人似乎都在密谋着什么,可她偶在其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像是个物件一般被人随意易手,那在背后操纵的人,又究竟是谁?
正想着,就听见账外有人来报,说是刘丞相求见,苏书懒一愣,怎么忘了这奸贼还在里面掺和了一脚。
桑桀示意苏书懒躲到屏风后面去,等苏书懒藏好,刘丞相已经笑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