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辉百思不得其解，想着那晚常默与自己谈话的态度，思绪飞走。
若说你对牛柳没感情吧，还有事就找她，事事替她想，留她在家里住；若说你对她有感情吧，明知她在“酒店开房”，还气定神闲和我谈判，大度得过头！
这时，方继辉见牛柳站路边揽下一出租车，他一脚油门踩出去，又换一脚刹车。刺耳的橡胶与沥青摩擦声传来，刚坐进出租车里的牛柳，被吓一跳。
方继辉的车子戛然出租车前，司机定睛看看前面车的车牌号，又转头对牛柳说，“小姑娘，麻烦你等我一下，我们领导的车，他找我干嘛？我下去看看！”
司机嘴里念叨着，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牛柳拉一下司机胳膊，朝他摇头，自己开车门下车，小跑到方继辉车边拉车门上车。
司机看得一头雾水，连忙跟出去，跑到方继辉车窗边，刚要说话，方继辉车子轰地一声窜了出去。
司机怔怔地回过神，唉，瞧我这眼神，那不是老牛他闺女嘛！
方继辉从倒车镜里看一眼刚才出租车的车牌号，挑挑眉，“你以为有我在，他敢拉你吗？我也没说不带你去啊，还耍起小脾气来了！”
牛柳转头看看方继辉，再转头看向车外，他是个情绪化的人，与他计较完全没必要。
车子离常宁画室还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路却被堵得水泄不通。牛柳焦急地搓搓手，往前探着身子张望着外面。
方继辉看牛柳为常默着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都21：00多了，这破地方还塞车，就别怪哥不帮你了！他常默就算有火上房的事，也得挺着！要不你那么有本事，就穿着一步裙，踩着高跟鞋跑去！”
牛柳回头看一眼方继辉，拉开车门下车，就穿越停止不动的车流往前小跑。
方继辉见牛柳没任何表示，真的下车跑了，被气笑下，“嘿！小妮子你总要拿行动堵我的嘴啊！用你治我这劲头儿，对付常默，拿下他也不在话下吧！”
方继辉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牛柳，打趣道：“怎么着，真有火上房的急事啊？这是什么地方，不会是于双双家吧？常总叫你来看现场直播？”
牛柳甩手打一下方继辉，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几辆红色的消防车，看看火上房了！
方继辉这才把注意力从斗气、从牛柳身上转移到路面上，看到前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无奈感叹一句，“靠，我这嘴开光了！”说完，他拉着牛柳快步往前走。
牛柳看着排在眼前的四五辆消防车，还有一辆正在画室门口，如吐水龙王般的作业消防车，更是心急如焚，四处搜搜索着常默兄妹的身影。
蓦地，牛柳感觉方继辉抓着自己的手一紧，她回头去看方继辉，只见他目光落在一处，他的脸映在红色的火光中一片死寂。
牛柳忙追寻着方继辉视线看过去，在围观人群一角，看到了全身湿透，头发上还滴着水的常宁，她呆立在那失魂落魄，不知眼睛看向何处。
牛柳忙甩开方继辉的手，小跑过去。一阵风夹杂着浓烟吹来，牛柳嗓子被刺激的难受，捂着嘴干咳起来。
她边咳，边看着常宁迎风发抖的身影，迈步往前走。还没走到跟前，就见常默手里拿着件衣服，跑过去给常宁披在肩上，低头不知在说什么。
牛柳走到跟前，依旧没止住咳，常默见牛柳赶到了，抬手在她背上拍两下，回头看着那一片浓烟滚滚的楼房，“牛柳，你的嗓子也不能受烟，你和宁宁先回去。”
牛柳点头，去拉常宁，常宁不配合，呆若木鸡立在那一动不动。
耳边的机器噪音止住了，常默回头看看已经收工的消防车，“牛柳，我得去趟公安局。你们先回家！”
说完，常默瞥见不远处，冷眼看着自己的方继辉，他迈步走过去，坦然看着方继辉，“方总，既然来了，非常时期，就卸下成见帮个忙吧，替我送她们回去。”
说完，常默抬手拍一下方继辉胳膊，迈步朝不远处的警车走去。
方继辉挑着眉，抿着方唇转身看大步走远的常默，大哥你还真是很有胆气、有肚量，这就自动化敌为友了，老婆妹妹一句话就托付给我，我有那么善良吗！
随着消防车、警车呜咽着撤离，围观的大部分人四散着离开。耳边有传来哭声、感叹声，还有议论声……
方继辉依然站在原地没动，听旁边的议论他只知道，地下室起火，带动电路着火，火一直蔓延到三楼，地下室、一楼已然烧光，只剩光秃秃的水泥墙了。
而常家兄妹为何在这，方继辉却是一脑海的茫然。
“啊！”常宁尖叫一声，推开牛柳拉自己的手，奋力朝自己画室跑去。牛柳忙追着去拉常宁。
常宁手里拎着一个被烧黑的锁链，在牛柳面前用力晃着，嘶吼着：“你跟管我！别理我！”
牛柳被常宁锁链晃得靠不了近前，又说不出话，拼命地在常宁面前摆手，别进去危险！
常宁仍是不管不顾，转身跑进浓烟未散的地下室，牛柳穿着高跟鞋吃力地小跑去追，跑到门口又被烟呛得不自控地咳起来。
方继辉见状大步迈到牛柳跟前，“你嗓子不要了，她疯你就陪着疯！”
牛柳抬起被呛咳出眼泪的眼睛看着方继辉。
方继辉无奈地往旁边一拉牛柳，“行，行，别用这小眼神看我！我也没说不帮你，去那边烟少、安全的地方等我。”
说完，他大步冲进水、灰、烟混杂的地下室，一手捂着嘴，一手拿手机照亮搜索着常宁的身影。
浓烟弥漫中，只听常宁弄出一堆稀里哗啦的声响，有玻璃声、有水泥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方继辉也说不清是什么声的响动。
他踩着脚下一片狼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上前去拉常宁，“都烧得一干二净了，还找什么，走吧！”
方继辉语气平平，常宁听到他的声音手上动作一滞，也不理他，依旧满屋子乱转寻找着。
方继辉上前用力抓着常宁双臂，大声喊着，“走了！我没空和你在这浪费时间！”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们头顶咔嚓一声响，棚顶一块烧焦的木头没征兆地砸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