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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腾格里的诅咒(4)

男尸看我又回来了,便拔出插在马身上的十指,向我抓了过来。我挥起马刀,连挡带砍,奋力抵挡,也顺便把他引开。

等男尸向前跟了几步,我突然转身又向大黑马跑了过去,同时举起马刀砍断了缰绳。这时本已惊慌失措的大黑马,总算逃离了缰绳的束缚,还没等我上马,它就扬起四蹄奔了出去。

“你娘的,等等我!”看着大黑马远去的身影,我骂了一句便飞奔起来。

我身后的男尸也跟了过来。我一边跑一边纳闷儿,以前听说过僵尸的事情,但是僵尸都是蹦啊,怎么我后边这位爷会跑啊?虽然他身体有些僵硬,但看的出来,他的关节是可以活动的,这和我听过的传闻不一样啊。最让我头疼的是,他的速度一点也不比我慢,一直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我把心一横,心说:“妈的,跑吧,跑死了算,反正不能让丫逮着。”然后就咬紧了牙,玩了命似的狂奔。于是月光下的草原上,就这么着一马,一人,一尸,展开了追逐。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在瘦狗咬了张老汉的马时,同样的月下,同样的马,同样的人,只不过瘦狗的角色换成了男尸,妈的!我不知道该恨谁了,是猴爷和吉达?还是男尸?还是该死的大黑马?

反正我现在是活雷锋了,把人家都放走了,最后连马都放走了,只把自己留在了男尸的眼前。这一刻我深深的体会到了,英雄真他娘的不好当啊!

连续急速的跑了半个多小时,我已经渐渐的有些吃力了,不过后面的男尸是不会感觉累的。每当我放慢脚步的时候,他都会伸出手来抓我,有几次险些被他抓到,吓得我一阵阵的怪叫。

大黑马跑了一会儿,还算有些良心,终于停了下来。我心里感叹,看来它还是个可以改造过来的好同志。于是就向前猛窜了几步,跑到了大黑马近前,翻身上马,抡起马刀,用刀背照着它的屁股就是一下子。大黑马长啸了一声,四蹄张开再次狂奔起来。

看着已经被远远抛下的男尸,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骂道:“妈的,老子又是大难不死啊!”

这一下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的男尸早已经没了踪影,马背上的我也被颠了个七荤八素。我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说:“谢了啊,哥们。”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大黑马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把我扔了下来。

这下可把我摔惨了,躺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休息了一会儿,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冲着大黑马骂道:“你他娘的这么不禁夸啊!”然后抬脚就要踹它。

我又慢慢的把脚放了下来。因为此时的大黑马已经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我伸手摸了一下它的脖子,上面全是湿漉漉的。开始我还以为是汗,不过当我把手拿到眼前一看时,却发现那是血。

这一下让我吃惊不小,我伸手又向马背上一摸,也全是血。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那十个被男尸戳的血窟窿,还在突突的冒着鲜血。当我看到我的裤子上也满是鲜血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大黑马负了这么重的伤,还带着我跑了这么远,真是难为它了!

我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本想说些什么,但鼻子一酸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于是就坐在它旁边,静静的抚摸着大黑马的伤口,希望这样可以减少它的疼痛。但一切都是徒劳,大黑马就这样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我突然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骂谁?骂我?还是骂那具该死的尸体?我不知道了。我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没有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直这么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猴爷和吉达赶来了。猴爷跳下马,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当他看到我一身是血的时候,抓着我的手都颤抖了。

我平静的告诉猴爷,我没事,身上的血都是大黑马的。猴爷站起身,长出了一口气:“大圣啊,你可吓死我了!”

等大家都平静下来,我们检查了一下行李物品,发现并没有什么丢失的东西,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刚抽了一根烟,猴爷又突然神经质的跳起来问我:“瘦狗怎么没了?”

我们站起来找了一圈,真如猴爷所说,瘦狗没了。不过它是什么时候没的,却没人想的起来。猴爷在确认找不到瘦狗以后,就喃喃的骂着瘦狗不仗义,我和吉达在一旁听着,却没有说什么。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们整理好行李,辨认好方向,准备出发了。吉达和我同坐他的那匹白马,猴爷驮着行李,骑着他的赤黄马,上路了。

我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大黑马,眼睛有些湿润。然后一咬牙,扭过头,策马奔了出去。

“等会儿我。”猴爷扬起马鞭也跟了上来。走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见到了一个蒙古包。我们下了马,便见到了蒙古包的主人。庆幸的是,男主人懂一些汉语,可以和我们做简单的交谈。于是在说明了情况以后,他就把我们带进了他家。

这是一处游牧人家,夫妇两人带着一个孩子。女主人很热情,端来了手抓饭和奶酪干招待我们。一夜未睡,我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在答谢过主人后,我们三个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过饭后,猴爷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倒头就睡。我和吉达再次感谢过男女主人后,也睡在了猴爷的旁边。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蒙古包的女主人其其格,再次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招待我们。猴爷一时兴起,拿出了酒,要和男主人吉日木图一醉方休。这也应了蒙古汉子,豪爽善酒的性格,于是我们就喝了个天晕地暗。

这顿饭,有说有笑,有歌声。到是欢快无比。不过吉达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我问过他几次,他只说是身体不大舒服。我还以为他是被昨天晚上的事吓到了,也就没有多想。然后又端起了酒碗和吉日木图频频举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猴爷还有吉日木图全都喝多了,蒙古人招待客人的习惯就是,只要是喝多了,倒在哪里都可以睡。当然我和猴爷也就入乡随俗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没遛儿,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下去的。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杆。我看了一下,吉日木图已经不在了,估计是放牧去了。我一脚踹起了还在打呼噜的猴爷,又打算去叫吉达,准备上路了。

连叫了吉达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吉达趴在地上,对我的呼唤充耳不闻。

猴爷刚想发作,便被我拦住了。我俯下身想要把吉达拉起来。不过就在我刚一触到他的时候,就感觉出了异常。

吉达的手滚烫,看来这孩子是发烧了。但当我搬起吉达的身子,看到他青筋暴出的脖子,和血丝密布的脸颊时,当时就被他的样子吓傻了。

这是什么病?这种样子肯定不是普通的发烧,我虽然有些糊涂,但也知道应该先把吉达的烧退下来。于是就对猴爷说:“快去找点水!”

我和猴爷拿着湿毛巾帮吉达擦了擦发烫的身子,又把毛巾沾上水,放在吉达的脑门上。正在我们俩忙活的时候,吉日木图的媳妇其其格进来了。她看见吉达的样子后就一脸的惊慌,并用蒙语指手画脚的和我们说了半天,但是我和猴爷一句也没听懂。

其其格看我们听不懂她的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了两圈,就转身跑出去了。不一会的工夫,外面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吉日木图回来了。他急切的走到吉达的身边,看了一会,用略显生硬的汉语问我们:“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去过一个黄房子?”

猴爷有些惊讶的说:“这你也知道?你可比大圣的占卜术都神啊。”

我对猴爷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丫还扯淡!”然后就告诉吉日木图:“我们是去过黄房子。”

吉日木图听了我的话脸色马上就变了,他告诉我们:“黄房子是被草原之神腾格里遗弃的地方,所有去过那里的人都会被恶魔带走,他们临死时的样子就像是吉达一样。”

我心里猛的一哆嗦,心说,吉达的小命要交待呀。不过转念一想,我和猴爷也去过黄房子,怎么我们俩都没事?于是便问向吉日木图。

吉日木图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告诉我们,吉达的样子,肯定是被腾格里诅咒了,至于黄房子一直是牧民的禁区,从来没有人敢去。

虽然没有找到答案,但现在救吉达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如何破除诅咒呢?我只能寄希望于占卜术了。

我拿出骨牌的时候,猴爷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瞪着大眼等待着我的答案。不过等卦象出来的时候,我却被吓傻了。

八次投掷,竟然是八宫连克的凶卦组合,解除诅咒的方位也正好是指向东南方的黄房子,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诅咒的来源并非是腾格里,而是出自镇物!

“又他妈的是镇物!”我有些愤怒了,虽然我只是听爷爷讲过,烟袋胡同凶宅的镇物故事,自己却没有经历过,但这种东西却一直让我恶心之极。暗地里下手,至人死命的做法让我非常不齿。

吉日木图虽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猴爷却是听的明白。他也一脸吃惊的问:“怎么,吉达是中了镇物?”

我无奈的说:“是啊,镇物就在黄房子里。”

“那咱就去,破了他的镇物!”猴爷急切并愤怒的说。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这卦是大凶之卦,去的话应该是九死一生。至于能不能活着回来,卦象上却没有说明。因为我也在占卜之中,天命之人是不能被占卜的。”

猴爷被我说的闷声不吭了,他想了一会,幽幽的说:“那还是我自己去吧,你看看,我能活着回来吗。”

猴爷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知道,这孙子是不想拉着我去冒险,但我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于是我想都没想,就说:“你自己去必死!如果我去的话,没准还能活着回来。”

“放屁!你丫都没算就知道了?”猴爷急了。

猴爷从来没和我急过眼,不过这次他是真急了。我想他可能也知道,我是不想让他自己去冒险而生气吧。

我把骨牌往地上一摔也急了:“那还用算?你都不知道镇物在哪,不死才怪呢。我说自己就自己去,你丫少跟我废话!”

让我没想到的是,猴爷听我说完眼泪就下来了。他给了我一拳,说:“做生意是我要来的,你虽然算出来此行凶险,我还是把你拉过来了。这次冒险还拉着你去,我还是人吗?”

我也抺了一把眼泪,说:“我要是看着你去送死,那我还是人吗?”

吉日木图看着我们一边打,一边哭的自然是不明原由。但那一刻我却深深的感觉到了猴爷的义气。最后我们都妥协了,还是一起去吧。虽然危险,但两个人也算有个照应,就算是死的话,有猴爷陪着,我也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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