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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草堂半日论天下,山河千里忆莲舟

次日天明,城门刚开,光波翼便出城向北而来。行不多时,即到了高屯堡。只见那村子依山傍水,秀色可人,东伴岷江汩汩南下,西偎黄溪潺潺而流,山间盛开百合、杜鹃、西仙等花,芳香宜人。

那西仙花娇艳动人,只是花期颇短,当年薛涛酷爱此花,将其带回蜀中,后被称作“虞美人”。

被薛涛一并带回的还有这里的高山杜鹃,诗人王建曾在《寄蜀中薛涛校书》中书道:“万里桥边女校书,琵琶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诗中“琵琶花”即指此花。

步入村中,但见大多房舍都做了唐军营房,只村子的西北散布着十来户民宅。

光波翼折向西来,沿着黄水沟一路寻去,又走出四五里,方见到两间草屋坐落溪旁。此处已离开村子颇远,故而十分僻静。

光波翼来到草屋前,见房门虚掩,叩了叩门,并无人应答,遂推门进去。

这草屋外间是个厨房,有一个大灶,一口水缸,另有个木架,摆放些厨具、瓜菜。

光波翼叫了几声“前辈”,仍无人应答,便又进到里间屋子。此间稍大,陈设极简,只有一榻、一几、一椅而已,墙上却挂着许多字幅。

光波翼在屋中稍候了片刻,仍不见百典湖回来,便闲看四壁的字幅,越看越觉奇怪。那草屋本已简陋不堪,屋内陈设又不能再简,连笔墨都未见到,却挂着满墙的字幅,且那字幅的挂法也极不寻常。

光波翼择了右首墙上第一幅字看去,见字幅上书道:“青鸟东飞正落梅,衔花满口下瑶台。一枝为授殷勤意,把向风前旋旋开。”乃是薛涛所作的绝句《酬辛员外折花见遗》。落款是:“庚辰初夏,华娘书洪度诗以赠尤公子。”字迹清秀雅丽,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接下一幅,上书:“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忆将雏日,同心莲叶间。”仍是薛涛的绝句《池上双凫》。同为华娘书赠尤君的,落款处的“尤公子”却变成了“尤郎”。

此幅之后乃是一幅:“翩翩射策东堂秀,岂复相逢豁寸心。借问风光为谁丽?万条丝柳翠烟深。”虽仍是薛涛之诗,却非华娘所书,字迹颇为遒劲有力,似出男子之手,末后并无落款。细看之下,纸墨皆与前几幅大不相同,好像新近方才写就的。

其后尚有两幅字,皆为华娘所书薛涛诗,亦皆是描写男女恩爱之句。

再看对面墙上共有三幅字,第一幅乃是:“芙蓉新落蜀山秋,锦字开缄到是愁。闺阁不知戎马事,月高还上望夫楼。扶弱新蒲叶又齐,春深花落塞前溪。知君未转秦关骑,月照千门掩袖啼。”为薛涛的一首离别七律。

最后一幅:“雨暗眉山江水流,离人掩袂立高楼。双旌千骑骈东陌,独有罗敷望上头。”

这两首诗乃是华娘分别书于庚辰初秋、残秋,亦是赠与那位尤君。

中间一幅乃是:“万条江柳早秋枝,袅地翻风色为衰。欲折尔来将赠别,莫教烟月两乡悲。”亦是新近写就,出自同一男子之手。

最为奇怪是与门相对的墙上,竟挂着半条字幅,上书“水国蒹葭夜有霜”与“谁言千里自今夕”,却是薛涛《送友人》一诗中的一、三两句,下半幅字被撕去,落款只看见“庚辰十月”几字,不过一见便知也是出自华娘之手。此诗乃薛涛名作,流传颇广,光波翼也知晓全诗应为:“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路长。”此诗述别,最为感伤,大有不可久思,思之则潸然泪下之悲。

(按:《送友人》一诗前两句,借《诗经·秦风·蒹葭》之意。《诗经》原诗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清王运在《湘漪楼说诗》中评价《蒹葭》一诗说:“写情入物而苍凉凄动。”又说其为“千古伤心之作”,诚如所言。)

光波翼正自思忖,百典湖怎地挂了一屋子薛涛的诗,且均出自华娘与一男子之手,莫非其中有何故事?再则此处亦曾是薛涛所居之地,莫非百典湖与她有甚渊源?

忽闻远处传来一声鹤唳,光波翼正待出门去看,只见百典湖已走了进来,光波翼忙上前施礼问候。

百典湖见光波翼已在屋内,颇为吃惊,说道:“你这么早便到了?”便请光波翼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于榻上。

光波翼说道:“适才前辈未归,晚辈未蒙许可,便看了墙上的字幅,还望前辈恕罪。”

百典湖“嗯”了一声,道:“不妨,那是一位朋友留在我这里的,我无处收藏,便随手挂在墙上了。”

光波翼又道:“我见所书俱是薛校书之诗,且为一女一男所书,其中似有委婉故事。”

百典湖略一沉吟,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我那朋友姓尤,年轻时曾在蜀中遇见一位女子,他二人皆擅诗、歌,彼此一见倾心,在一起缠绵了数月之久。那女子最喜薛涛的诗,常常吟咏书写。因她自己亦身在乐籍,且才貌双全,故而有自比女校书之意。尤君与她情意日笃,本想为她赎身,娶作妻室,谁知后来朝中情形有变,尤君只得撇她而去。”

光波翼问道:“那女子可是华娘?”

百典湖点点头。

光波翼又问道:“朝中有何变故,尤君竟要撇下华娘而去?”

百典湖答道:“一言难尽,总之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儿女私情而羁于裙下?”

光波翼又问:“尤君从此便没有再回去寻华娘吗?”

百典湖叹口气道:“前几年也曾去寻过,可惜早已失去华娘音讯,终究没有寻到。尤君从此也不再念她,故而将当年华娘所赠之诗悉皆遗在我这里。”

光波翼说道:“原来如此,只是我见那尤君之字似为新近写就,他既已对华娘绝情,何必又写出如此诗句呢?”

百典湖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说道:“那本是他当年写给华娘的,原诗皆在华娘那里,故而重又写来略加回味,便也弃之不要了。”

光波翼又扫了一眼墙上的诗,心道:“原来这些字幅便是昔年华娘与尤君故事之缩影。第一首诗想必是华娘初见尤君,彼此虽已属意,犹尚害羞,故而诗意含蓄,且落款处称其为尤公子。其后几首二人便已互示恩爱,再无羞涩之意,改称尤郎。对面墙上之诗,却是那华娘初秋时闻说尤郎要走,虽劝无果,故而以诗相留。中间一首似是尤君也有意徘徊,表达了不忍之意。末后一首则是残秋之际,华娘知道尤郎必走无疑时所书。正中墙上那半首诗却是最为绝望,似为最后别离时所书,不知为何只剩下半幅字了。然观其字迹,亦能看出华娘当时笔力憔悴,可见这位尤君伤华娘之深。不过若是尤君果真已对华娘绝情,又怎会重新将诗写出,但既然百典前辈如此说,我也不便再细问人家的儿女私事。”

此时百典湖将大葫芦递到光波翼面前道:“我这里无茶,你便将就些吃几口酒解渴吧。若不喜欢吃酒,屋外大缸中有水,你自去取了喝吧。”

光波翼忙施礼道:“多谢前辈,晚辈口渴时自会去喝水,不劳前辈挂心。昨晚蒙前辈赐宴,尚未及道谢,让前辈破费了。”

百典湖又喝了一大口酒,说道:“不必客气。”

光波翼问道:“不知前辈如何得知晚辈住在那家悦溪客栈?”

百典湖淡淡一笑道:“这个简单,我若是你,必会寻一家距东门近,且门面大的客栈,最好在大道旁,一眼便能看见,如此若同伴有事来寻时,方可尽快寻到自己。那悦溪客栈便是东门附近最大的客栈,进城只几步路即到,最为合适不过,你不住那里还能住哪里?”

光波翼施礼笑道:“前辈料事如神,竟与晚辈所想一般无二。”旋又说道:“前日晚辈见前辈在西南山中,似乎是向御鹤族忍者传授忍术,不知是也不是?”

百典湖点头“嗯”了一声。

光波翼又问道:“那御鹤族忍者为何要向前辈学习忍术?”

百典湖看了看光波翼,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还是当真不知?御鹤族忍法传承中断十载,去年春天他们方遇到我,向我求法,如今已大体传授完毕,只有少数几人尚须点拨一二。”

光波翼闻言站起身,郑重向百典湖深施一礼道:“晚辈有一事相求,恳请前辈成全。”

百典湖微微笑道:“你想学追光术?”

光波翼道:“正是!”

百典湖问道:“为何要学此术?”

光波翼正色道:“此术乃晚辈家学,只可惜先父早逝,未及将追光术传我,故而恳请前辈传法。”说罢便要下拜,被百典湖一把扶住,道:“且慢,你先坐下,若要学习此术,先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光波翼只得从命,重又落座,看着百典湖说道:“前辈只管问便是。”

百典湖道:“追光术是你家学不假,然忍法传承中断者皆有其因缘,也未必断者皆须重续。你先说说,学会此术便当如何?”

光波翼回道:“晚辈自幼失去双亲,蒙义父坚地长老收养培教,晚辈虽然愚鲁,却也知晓为人当仁孝为先,信义为大。此术学成,晚辈自当尽心竭力,精忠报国而已。”

百典湖又问道:“何为精忠报国?”

光波翼略一思索,正待回答,却又改口说道:“请前辈赐教。”

百典湖哂笑一声道:“你适才是否想说,精忠报国不外乎忠君爱民,体百姓之苦,谋苍生之福,目下之际,便是为圣上分忧,早日助朝廷平乱,还天下太平?”

光波翼讶道:“前辈所说,与晚辈所想分毫不差。前辈如何得知?”

百典湖笑道:“我若不擅识人之方,如何能知是否该将忍术传与他人?”他看了看光波翼,续道:“这天下如今是大唐的天下,从前却是大隋的天下,亦曾是大汉的天下。这天下昨日姓杨,今日却姓了李,王姓虽变,天下却未变,九州还存其土,四海仍守其域。你说要忠君,不知是要忠昨日之君,今日之君,还是明日之君?”

光波翼答道:“我辈自祖上以来,屡蒙大唐天子之恩,安居海内,繁衍生息,自然要忠大唐之君。”

百典湖冷笑一声道:“大唐开国之前,我辈先祖又在何处?难道不是大隋的臣民吗?难道不应忠大隋之君吗?如此说来,我辈岂非最为不肖忤逆之人,背弃先祖之志,竟忠心耿耿地辅佐起灭其家、亡其国的李氏一族,又将置忠孝于何地?”

他见光波翼并未接话,便又说道:“何谓天下?百姓即是天下。天下所以有君王,乃承大任而生者,率百姓安居,使万民乐业。故而忠之者,实亦为百姓计也。因此上古先圣为王,如尧、舜等,并非传位于自家儿郎,乃选有德者任之。如此方能令百姓俯首,甘心为臣。”

百典湖仰头喝了两口酒,又道:“你适才说要还天下太平,须知这太平从何而来,因何而去。天下苍生,无不愿离苦求乐。若百姓温饱安乐,则天下太平;若百姓不堪其苦,则必骚动以避苦,奔波以求乐,如此则天下必乱,太平失矣!你可曾见过屠子杀猪?猪在圈时,悠闲自得,不曾骚动。若被屠子拉出欲宰杀时,必四处逃窜,嚎叫撕咬,此时安能怪猪?”

光波翼心中暗自思量:“百典前辈所说虽有道理,然而所谓明君、昏君并非易于定论,人皆有长短,贤智者亦难免有愚顽行事,若遽然便以‘昏君’为名由,起而犯上,如此岂非成了贼寇祸国乱邦的借口?”

念及于此,又闻百典湖说道:“一朝之是非,一人之功过,世人往往众说纷纭,难有定论。然而所谓挈一领而全衣顺,举一纲而万目张,是非功过亦须归于百姓之身,方可辨其善恶,别其真伪。若百姓安居,万民乐业,天下蒙化,苍生仰止,不待言而自知明君出世,圣人施教。反之,你且看当今之世,州州有流离,县县多失所,官爵往往鬻卖,土地常可侵夺,纵然家财万贯亦难安居,即使良田千亩未必乐业。朝廷每日只喊着荡寇平贼,岂不知贪官酷吏、苛捐杂税为患百姓,更胜贼寇百倍!”

光波翼闻言亦以为然,心说:“当今朝政确有诸多弊病,令百姓怨声颇多,以至于内乱频起,外扰不断。不过圣上意欲启用诸道忍者,待我尤其不薄,我等理当为其分忧,助朝廷肃清内外之患,再力谏圣上整顿朝纲,重现贞观、开元之世。如此方为臣子之道。”

光波翼正待开口,百典湖又道:“自古成大义者,难免舍弃小节,若诚以天下苍生为念,一人之忠逆、恩怨又何足道哉!当今天子重用阉宦,朝纲废坏,四方群雄割据,兵事不断,小皇帝却只顾着贪玩好奇,哪里将百姓放在心上半日?莫说天子疑心忍者,弃我辈多年不用,纵然对我等封爵封王,亦不过欲令我等为其卖命保国,我辈也不可为一己之私,做助纣为虐之事。”

光波翼心下奇怪,怎么每次未及开口,百典湖便似乎已经洞悉自己所想,所言正中自己心思?且其所说皆言之在理,无可反驳。看来这位百典前辈果然见识高明,不同常人。只是若依百典前辈所说,我等忍者而今便当如何,难道也要起来造反不成?那与黄巢等贼寇又有何别?

光波翼此时并不开口,却看百典湖有何话说,是否又知自己所想。

百典湖却看了一眼光波翼,道:“你若有话,只管说出便是。”光波翼这才将心中疑问说了。

百典湖听罢笑道:“看来你心中惧怕造反一说,怕自己变成乱臣贼子?你须知道,古来最大的反臣岂不是圣人之子姬发?武王犯上伐纣,创下了大周朝八百年基业。今朝之高祖、太宗皇帝,不也是大隋朝作乱的臣子吗?可见反与不反并无要紧,关键要看是否反得有理,反得有义。”

(按:圣人指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发是文王之子,于公元前11世纪伐灭殷商,建立西周王朝。)

百典湖见光波翼正专注而听,并无反感之意,便又说道:“如今刀兵四起,大唐气数不久当尽,我辈正当择明主而佐之,建百世之功业,谋万民之福祉,何得拘于忠臣孝子的虚名,而错失上天垂授之大任?”说罢盯着光波翼双眼。

光波翼心道:“听百典湖如此说,莫非他已与目焱、黄巢等人合谋造反了?”

只听百典湖又说道:“数月前我曾见过黄巢将军一面,此人心怀万民,胸藏天地,不愧为当世英雄,堪做未来之明君。”

光波翼心中一惊,未曾想到百典湖居然如此直承与黄巢相交。又听百典湖说道:“端午节东内苑马球大会上,黄将军与目焱长老本想设计擒住小皇帝,以此要挟唐廷,如此便可免去多少屠戮。不想被你和风子婴手下的黑绳三阻挠。你与黑绳三也因救驾有功,深蒙小皇帝垂青。”

光波翼又是一惊,这些事原来百典湖都已知晓。

百典湖续道:“那御鹤族忍者便是遵我之命,前去助阵,亦是令其小试身手。他们既然做了我的弟子,自然也已晓明大义。你乃英雄之后,只因年纪尚轻,自幼未遇名师指点,故而随波逐流,为忠义之名所蒙蔽,受人利用,亦属自然。我见你天资过人,性情豪爽,颇有光波一族遗风,望能自今醒悟,不可固守迂腐,贻误终身。”

光波翼心中明白,百典湖最后是以御鹤族忍者为例暗示自己,若要从他学习追光术,除非自己听他劝教,助黄巢、目焱反唐不可。只是虽闻百典湖侃侃而论,言之成理,难以反驳,却仍觉得一时难以接受。自从见到百典湖,便觉此人见识非凡,竟能每每洞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不待问而出言皆中。百典湖为人似乎不拘小节,心思却是缜密不疏,总是一位高人不错。

光波翼当下起身施礼道:“前辈,晚辈领教如许高论,着实前所未闻,只是晚辈愚鲁,一时尚未理清头绪。恳请前辈容许晚辈回去静思几日,细细体会前辈今日之教。不知前辈可否答应?”

百典湖又拿起葫芦喝了口酒,道:“也好,你且回去慢慢思维几日,待心中明白时再来寻我。”

光波翼告辞退出,一路思忖百典湖所言,待走到村中时,忽闻身后有人叫道:“独孤兄弟!”转身看时,原来是郑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官兵,正在仰头向天张望。

光波翼忙笑着与他招呼,郑全快步来到光波翼跟前,问道:“独孤兄弟怎么跑到高屯子来了?”

(按:高屯堡又名高屯子。)

光波翼答道:“小弟久闻此地乃女校书薛涛旧居之所,故而前来游玩一回。郑兄不是在城中轮值吗?怎会在此?”

郑全道:“今日一大早便轮回来了。只是适才我在村北见到一桩怪事,正跑出来要去告诉李大哥,不想却碰上独孤兄弟了。”

光波翼问道:“有何怪事?”

郑全道:“我就住在村北,一大早回来后,我从房里出来屙屎,忽然看见天上有两位神仙,都骑着仙鹤,从东北方向飞来,向西面山里去了。我回去告诉大伙,他们都不信,说我昨晚酒吃多了。嘿,我同他们争论不过,气得跑出来,结果你猜怎样?我又看见一位神仙骑着仙鹤从山里飞出来,向东北方去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光波翼笑道:“哦?有这等事?”

郑全说道:“你不信?”随手一指身后那群官兵道:“这帮家伙如今也都跑出来看,不过眼下早已看不见了。”

光波翼点点头道:“我信,大概此地有些仙气,神仙乘鹤来此巡察一番,看能否用作修仙之所。”

郑全也点头说道:“嗯,有道理。独孤兄弟既然到了这里,何不到我那里坐坐?”

光波翼回绝道:“小弟还有些事要赶回城去,日后得闲再来看望两位兄台可好?”

郑全闻言说道:“也好,既然兄弟你有事,我也不强留了,下次一定来我营中,跟那些弟兄们认识认识。”

光波翼应承一番,与郑全拱手别过。边走边想:“今早我在百典前辈屋中也听到鹤鸣,想必是御鹤族忍者送百典前辈回来,然后又独自飞走了,恰巧被郑全看到。不过郑全说他们是从东北方而来,莫非百典前辈去了翠海?这么早去翠海应该不会是去传授忍术,那又去何干呢?”

回到客栈,光波翼颇有些闷闷不乐。自从离开幽兰谷,至今已有四个月,好容易见到了百典族传人,却要劝说自己造反。虽然百典湖所说句句在理,却还是难以接受。毕竟自幼便知为人须当忠孝信义,怎能去做那叛乱造反的勾当?总觉其中有何不妥,一时却也理不清到底哪里不妥。

光波翼原想去山中水畔静坐两日,细细思维体味一番,又怕铁幕志有事来寻自己不见,只得闭门坐在客栈房中,整日不出,傍晚便要上几大坛好酒痛饮,一连两日皆是如此。

第三日傍晚,太阳甫落,光波翼又坐在客栈二楼窗前吃酒,只见小二喜洋洋地送上一盘月饼。原来今日乃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按:据载,早在殷周时期,江浙一带就有一种为纪念太师闻仲而制的边薄心厚的“太师饼”,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时,又引进芝麻、胡桃等,增添了饼的馅料,这时便出现了以胡桃仁为馅的圆形饼,名曰“胡饼”。唐高祖年间,大将军李靖征讨匈奴得胜,八月十五凯旋。当时有经商的吐鲁番人向唐朝皇帝献饼祝捷。高祖李渊接过华丽的饼盒,拿出圆饼,笑指空中明月说:“应将胡饼邀蟾蜍。”说完将饼分给群臣享用。唐代民间已有专门做饼的饼师,京城长安也开始出现糕饼铺。据说,某年中秋之夜,唐玄宗与杨贵妃赏月吃胡饼,唐玄宗嫌“胡饼”名字不雅,杨贵妃仰望明月,脱口说出“月饼”,从此“月饼”之名便在民间逐渐流传开来。)

光波翼道谢后,打赏了小二,仰头将碗里的酒吃干,不觉思念起西湖莲舟来,分别这许多时日,不知蓂荚姊妹境况如何。

酒尽三坛,明月高升,光波翼耳畔似乎又响起蓂荚轻轻吟唱之声:“夜如轻墨兮,新月如钩,钩起一湖莲香幽幽。波如碧绦兮,红舫如织,织就半泊莲影迟迟。欲借神女七彩囊,收取莲影并莲香。奈何西湖亦多愁,只把青莲付清流。休,休,休。”

光波翼心中叹道:“当日新月如钩,几人尚得欢聚畅饮,今宵十五月圆,离人却在千里之外。奈何西湖亦多愁,只把青莲付清流!”端起酒碗又一饮而尽,却闻到一阵幽幽荷香,原来今早恰好换了蓂荚送他的衣裳。白日里光波翼一心想着“造反”,竟未闻到袖中香气,适才忆起蓂荚吟唱之歌,荷香也随之而来了。

光波翼暗自苦笑一声,“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莫非我仍未抛下杭州而去吗?”

光波翼从来未曾醉过,这一夜却有些醺醺然,正所谓:

此事说休未曾休,多少牵缠在心头!美酒千杯君未醉,月下一盏古来愁。

次日一早,光波翼正睡在榻上,忽闻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忙坐起身来,敲门声便已响起。开门来看,见铁幕志立于门外,面有急色。

光波翼忙请铁幕志进来说话,铁幕志甫一进门便说道:“昨夜杭州城破,黄巢已经进城了!”

光波翼闻言大惊,忙问详情。原来黄巢原本率军攻打宣州,由于宣歙观察使王凝固守,未能攻克,遂转攻润州。恰逢端阳节马球大会一事,高骈被免去西川节度使一职,改任镇海节度使,前往润州。高骈手握重兵,素有战名,黄巢不愿与之交战,竟主动自润州撤出,转攻杭州。昨夜趁城内官民欢庆中秋之际,黄巢夜袭杭州,很快破城。

光波翼蹙眉道:“纵然杭州守城将士疏于防卫,也不该轻易便被攻破啊?”

铁幕志说道:“正是。你道那黄巢如何破的城?”

光波翼一怔,说道:“莫非是御鹤族忍者?”

铁幕志点头道:“正是那御鹤族忍者以雷蒺藜、霹雳针等在天上助阵,杭州城墙上的将士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被黄巢的五百敢死先锋抢上城头,开了城门,将大军径直放了进去。”

(按:唐史载:乾符五年(878年)五、六月,黄巢自宣城(今安徽)挥师东进,攻润州(今江苏镇江),唐急调高骈为镇海节度使。黄巢避免与高骈交战,主动自润州境内撤出,再往南攻打杭州。八月,攻入杭州城内,烧毁官府文书档案,没收了包括白居易俸钱在内的全部财货。九月,攻占越州(今浙江绍兴)。唐浙东观察使崔璆逃走。黄巢又挥师入闽,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

“原来如此!”光波翼一掌拍在桌上,说道,“兄长,我须火速赶去杭州,你随后跟来接应。三日后咱们在杭州城外武林山南天竺寺会合。若五日后仍不见,便回阆州相会。”

铁幕志点头答应,并嘱咐光波翼多加小心,二人遂同时出门。光波翼的奔腾术高出铁幕志许多,出城后全力飞奔向东,不多时便将铁幕志甩得不见踪影。

铁幕志在后一路追赶,心中暗说:“我还道光波兄弟一向不谙儿女之事,今日看来他对蓂荚姑娘也是一往情深。若是燕儿姑娘在杭州城中,我也必定急于赶去相救。”随即又想:“若换作燕儿姑娘,或许黑绳三便会前往,何须我来插手?”念及于此,不免黯然失神。

松、杭二州相去三四千里,光波翼为避开人踪,无法在道路上行走,只得奔行于山间野外,途中或山或水,坎坷难行,饶是光波翼用尽全力奔腾,加之服用了两次五元丸,到达西湖畔纪宅已是次日黄昏。

曾叔见光波翼到来,一时悲喜交加,忙告诉他小姐主仆四人均在杭州城内,已断绝音讯多日,生死不知。又指明了城中纪府所在,请他千万设法救小姐出城。

光波翼自是满口应承,立即辞别曾叔,来到杭州城外,见那城墙之上果然均已换成黄巢的旗帜。

光波翼稍稍歇息,不多时待天色黑透,光波翼纵过城墙,避开巡夜的兵士,径直寻到纪府来。

光波翼见纪府大门上居然贴着官府的封条,只是封条已被撕开,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光波翼未敢遽然敲门,便悄悄跃进府中,只见府内一片漆黑,寂然无声。

光波翼先来到正院的主人房前,见房门半开,听听里面并无半点声息,轻轻推门进去,借着月光,见屋内空空如也,连桌椅都已不见,哪有半个人影?再到东西两厢各房察探,连同几间下人住的屋子也均已空空荡荡,那后院亦是如此。

光波翼正待离去,忽然想起唯有马厩不曾看过。那马厩位于府门内的西侧,乃是一座独立的小院,院中除马厩之外,尚有一间大屋,存放些车辕杂物。

进了院门,光波翼见厩中并无马匹,院中只堆放着大量的木柴。光波翼侧耳在大屋窗下听了听,居然听到有呼吸声。那呼吸声并不大,莫说隔着窗子,便是在屋内,常人也无法听见,光波翼却因修习忍术,耳音过人,可清清楚楚听出屋内藏有两人。光波翼忙凝神调息,再仔细听了听,确认那呼吸声只是寻常的两人发出,其中并无忍者或武功高手。

光波翼这才推门进去,却见屋内并无人影,除了一些杂物外,一面墙边却堆着大垛的秣草。

光波翼心中已然有数,对着草垛轻声说道:“独孤翼在此,请两位快些出来相见。”连说了几声,才见草垛中钻出一人,乃是纪府的小童纪祥。

纪祥小心翼翼地走近光波翼,待看清光波翼的面孔,这才轻声叫道:“真是独孤公子!小萝你快出来吧,是独孤公子来了!”只见草垛中又爬出一人,正是丫鬟小萝。

光波翼忙问他们蓂荚和南山的下落,小萝却先失声哭了起来。光波翼见状更为着急,纪祥忙劝住小萝道:“你先莫哭,咱们还是快将小姐的事情告诉独孤公子要紧,或许独孤公子能有办法救小姐回来也未可知。”小萝这才勉强止住啼哭。

二人便将蓂荚和南山被掳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与光波翼。

原来杭州城破之后,叛军在城内大肆劫掠烧杀,蓂荚急中生智,将府内一切细软财物悉皆埋在院中,无法掩埋的床柜等家具,悉皆砍成木柴,堆放到马厩院内。再将马车载满劈成木柴的家具,套上几匹马悄悄放出府外,府中上下装作一派破败景象。又命纪祥紧锁大门,在门外贴上朱笔摹画的封条,将纪府伪装成被官府查封的房舍,只盼能躲过叛军的眼目,稍后再想办法逃走。

这一招果然奏效,昨日叛军经过此处破门进来时,府中的四人偷偷藏身在马厩中和屋内草垛中,叛军兵将只大略在府内扫了一眼,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大家正暗自庆幸躲过一劫,谁想今日午后又有一队叛军,约有四五十人,似是有备而来,进门后便细细搜索各个角落,为首军官还不停地嚷嚷:“那两个小妞就在院中,给我仔细搜。”

不久搜到马厩院中,蓂荚想是躲不过去,怕连累了两名下人,便主动走出来道:“不必搜了,我就在这里。”

为首军官见了蓂荚,嘿嘿笑道:“果然是绝色美人儿!把另一个小妞也给我找出来!”

南山见姐姐出去,早已沉不住气,便也自己跳了出来,骂道:“狗贼,本姑娘在此,你待怎样?”

那军官奸笑道:“这个也不错,这漂亮姑娘都他娘的跑到一个窝里去了。再搜搜,看这院中还有没有美人儿。”

蓂荚此时忽然笑道:“天下竟有这样贪心不足的傻子!”

那军官闻言恼道:“你骂谁?”

蓂荚冷笑道:“你既然特地带了人来搜我府上,可见便已知晓这府中只有我姊妹二人,还说去寻什么别人?”

那军官说道:“姓吴的小子只说这府中有两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可没说还有没有其他人。万一再找出个模样也过得去的丫头也好,反正你这两个小妞都做了林将军的小妾,老子可没得着什么好处。”

蓂荚问道:“哪个林将军?”

那军官答道:“当然是咱们黄王的亲外甥,左先锋林语大将军。他可是黄王手下的功臣,大红人儿,跟了他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蓂荚又问:“你是说林将军想要纳我姊妹二人为妾?”

那军官说道:“不然怎样?你还想做林将军的正妻不成?”

蓂荚笑问道:“依将军看,林将军会喜欢我吗?”

那军官又细细端详了一番蓂荚,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这小妞,模样生得如此俊俏,若再解得风情,林将军纵然有九条命,只怕也得被你迷死!”

蓂荚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我实话告诉将军,我有两个下人,今早已偷偷溜走了,出没出城不知道,待会儿我细细告诉将军他们的样貌、名字,他们若被黄王的人捉住了,还请将军帮忙将他们放还给我,我使唤惯了,以后在林将军家中,也总需要些个人服侍吧。若早知能得到林将军垂爱,我们姐妹又何必躲躲藏藏?另外在这院门旁,我还埋了一罐首饰、银两,如今既然跟了林将军去,放在这里也无用,你让人挖出来,银两便留给将军和你的弟兄们,做个见面礼,首饰我要带着当嫁妆。”

那军官哪曾想到蓂荚如此处变不惊,竟然大大方方地答应要做林语的小妾,还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俨然已是一副女主人模样,当下讪讪笑道:“呵呵,好说,不想姑娘如此开明,佩服,佩服。在下这便让人为两位姑娘准备马车。”说话已大为客气,想必原本是打算要将蓂荚和南山绑在马背上抢回去的,如今却让人准备马车给二人乘坐。

那军官又命人在院门旁挖掘,果然挖出一个罐子,里面有些珠宝首饰和二百两银子。那军官见蓂荚所言不虚,更加觉得眼前这小姑娘不同寻常,只怕将来是个能左右林将军的厉害人物,便笑嘻嘻地将那罐子捧到蓂荚面前,并不取那罐中银两。蓂荚却坚持将银子送与那军官,那军官只得称谢收下,将蓂荚与南山二人带走了。

听完纪祥与小萝的陈述,光波翼对二人说道:“你们且在此等候,待我先去寻到她姊妹二人,再回来带两位一同出城。”说罢转身奔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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